贾玢终于见到了连恒,真是人如其名,长得真横呀!连鬓络腮胡,眼睛不大,却不时闪烁寒光,长期治军累积了一身杀伐之气,望之令人生畏!

    新皇热情接见了连恒,当即委任为华盖殿大学土,兵部尚书兼京营节度使!

    忠顺王在连恒出现后,脸色阴晴不定,冷笑一声奏道:“皇上,大行皇帝移灵在即,京城外驻兵十万,怕有不妥呀!”

    连恒斜晲了忠顺王一眼,道:“皇上,臣这十万大军,就是为震慑那些宵小阴诡之徒的!”

    贾玢奏道:“皇上,臣赞同连大人!先皇孝陵打围之事,不可不防呀!不若等先皇不葬后,在择机安排大军!”

    新皇如梦初醒,孝陵之事可吓的他够呛,忙道:“连爱卿老成谋国,思虑甚周,此次移灵由连卿负责吧!”

    连恒谢过新皇后,得瑟的冲着忠顺王一笑,心道:“拥立首功得是我的!你不就仗着宗室的名头,才当上的顾命大臣嘛!早晚将你掀翻,让你威胁老子!”

    原来忠顺王在永正帝赐死连妃后,便秘密联系连恒,以求他相助成事,孰料被连恒一口拒绝!

    忠顺王又命人将连氏与赵时的苟且之事,及连恒在西部时期的罪证,送到连恒面前,意思不言而明!

    这时的连恒倒不在乎一个妹妹,他可不傻,造反可是诛连九族的!

    忠顺王阴谋又起,转头怂恿赵时联络连恒,更将连恒女儿的画像交给赵时!

    赵时一见画像,立即痴了,这分明是画的连氏呀!当知道是连恒之女后,他被忠顺王忽悠的动心了!

    赵时许诺将连恒之女封为皇后!连恒当即响应,接到永正帝调他回京的旨意后,次日便点齐十万精兵入京!

    他们两人做为新皇的左膀右臂,却暗中不合,恰巧给了贾玢可乘之机!

    贾玢单独面见了新皇,奏道:“甄家以经尽数抓获,甄应嘉以经押抵京城,请皇上示下!”

    新皇道:“朕就一句话,拿出你的手段,朕要一个干净的江南!”

    贾玢道:“臣明白了,只是甄家牵扯的大深了,甚至有证据指向忠顺王!”

    新皇摇头道:“止于江南吧,京里放下吧!朕现在要的是平稳!”

    贾玢道:“臣这就是办,可是去孝县的事…”

    新皇道:“这次你留守京城,万勿出现任何差错!”

    贾玢得旨后,连夜审讯了甄应嘉,新皇虽然不想动京里高官,他却得将证据留下,以后用的着!

    此后一段时间,贾玢都忙于甄家之事,而永正帝的遗体,也移往夏朝皇室在孝县的陵群!

    这次永正帝下葬,可谓顺风顺水,一应过程略过不提!

    腊月中,年关将至,新皇连朝几日,将国中大事一一处理,倒真有几分圣君之像!

    贾玢在这日大朝上,出班奏本,待大太监李海将奏折呈与新皇之后!

    贾玢道:“臣奉先皇遗命,请示陛下后,亲自审理甄家一案,现将其罪列举。

    甄家世受皇恩,曾于仁宗广德帝年间四次接驾,耗费巨万之财,皆由其家向国库借款!

    仁宗皇帝体恤甄家花费过多,委任其家主为江南织造,此职油水巨大!原为让其归还亏空之用!

    却不想甄家贪婪好财,大肆兼并土地,占有了巨额田产,成为古往今来罕见的大地主,号称‘占田遍天下,而家积巨万’。

    甄家共有良田一百多万亩,每年收租米为—百万石以上,相当于本朝最富庶的绍兴府全年财政收入的两倍以上;

    通过巧取豪夺,甄家还占有了大批园苑、宅第,仅所收房租一项,每年就多达七万三千贯钱,也就是仅房租一项,就年收入七亿三千万文钱;

    今岁南方受灾严重,甄家得知先皇要办他们,为求脱罪,遂向朝廷捐献二十万石租米,清单上分别开列了,江浙两省六个州府所属十个县,共计十五个庄的租米数额。

    甄家库房里的银子堆积如山,为了防止被偷,甄应嘉命人将那些银子铸成一千两一个的大银球,其曾戏称为‘没奈何’,意思是小偷搬不走它们,全都拿它们没办法!

    甄家还数违圣意,在江南之地号称土皇上,卖官鬻爵数不胜数!

    甚至朝廷任命的官员,都要先去甄家拜了码头,才能平安上任!

    皇上甄家之罪,诛九族亦不为过!请皇上圣裁!”

    众文武听后,皆倒吸一口凉气,都说甄家豪富,没想到富到这般光景!

    新皇笑道:“没奈何!好呀!朕就让他知道什么就没奈何!”当即要下旨处决甄家!

    忠顺王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势地位,自称腿疾复发,请皇上赐座!

    新皇应其请,命人给两位顾命大臣看座,并宣布以后朝会,两人皆可坐理朝事!

    杨勋坚决推辞,并以死相逼,新皇也没强求,忠顺王却心安理得的坐在御阶下方!

    忠顺王拱手道:“皇上,臣以为甄家有罪却不宜牵连太多!只诛首恶即可,毕竟先皇新葬,而皇上初登大宝,不能杀戮过多呀!”

    贾玢正要反驳,却想起了妙玉的话,心道:“我的责任是调查取证,至于如何处置,自己就不用操那心了,那是皇上的事情!谁碰谁倒霉!”

    贾玢劝服了自己,心情舒畅,真有一种静坐闲庭,看那花开花落的感觉!

    新皇听了忠顺王的话,心里有些不悦,脸上去门丝毫不显,笑道:“皇叔说的有些道理,众卿有何异议?”

    杨勋道:“皇上,既然有罪,就该遵律例行事!”

    刘奇道:“臣附议杨大人!”

    胡士营道:“臣听皇上的!”

    贾玢、张庭、王子腾皆发表了同一种意见:听皇上的!

    连恒觉得自己该上场了,咳了一声,出班奏道:“皇上,甄家满门抄斩不再话下,至于牵连出的官员,臣以为当一分为二,重者与甄家同罪,轻者免官去职就可!”

    新皇道:“连爱卿此言深合朕意,贾卿照做吧!”

    贾玢道:“臣遵旨!皇上,两江总督张俊恶行累累,与甄家沆瀣一气,其罪状悉数在此,臣请皇上明示!”说着掏出一摞奏本,交给李海!

    新皇翻看了一会儿,道:“罪同甄应嘉,依样查办吧!”

    贾玢领旨后,退到班中低头静立!心道:“好戏开场了!”

    果然,忠顺王说道:“既然张俊违法当诛,那两江之事不能无人署理,臣举荐北静王水溶暂任两江总督之职!”

    贾玢一惊,心道:“他们两个什么时侯搅到一起的?”

    同样的疑问在众人心头涌起,新皇亦是犹疑不定,心道:“皇叔从未与朕提起过水溶,他今日保举是何用意?”

    连恒怎么看忠顺王都不顺眼,可自己在长年在军中,朝里无人可用,两眼在朝臣中四下打量,看选谁可恶心忠顺王一把!

    贾玢亦偷偷打量了连恒一眼,可巧两人目光相交,贾玢并不闪避,向保龄侯史鼐扫了一眼,点了一下头!

    连恒回过头来,心中盘算:贾小子与忠顺王素有不和,这是朝野皆知的,看他行事颇有与自己亲近之意,最起码在打击忠顺一王一事上,自己与他可以暂时结盟的,多少是个助力嘛!

    连恒出班奏道:“皇上,北静王年纪轻轻,并无主政一方的经验,臣以为保龄侯史鼐可担此任!”

    贾玢立刻出班道:“臣也认为北静王不合适!臣同样保举史侯爷!”

    王子腾与贾玢是一个山头的,当下出班附议!

    言松奏道:“皇上,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事的!北静王才德兼备,又是皇室宗亲,皇上当放心任用才是!”

    又有忠顺王一派的官员附议言松之言,刘奇扫了贾玢一眼,道:“皇上,既然两方都有意,不若将两江总督之职分开,设两省巡抚,让北静王与保龄侯分治!”

    杨勋道:“刘大人所言甚是,臣觉可行!”

    胡士营道:“可以让他们比一下,一年后谁政绩好、税收及时,皇上就任命谁为两江总督!”

    张庭道:“此番甄家之事,导致江南吏治瘫痪,臣以为在比较两位大人行,可将官风考核纳入其中!”

    新皇思虑了一会儿,道:“水爱卿任江苏巡抚,史爱卿任逝江巡抚,年前到任!”

    水溶、史鼐加人激动的叩谢一番,新皇又对贾玢道:“贾卿将江南涉事官员的档案,移交给两位卿家,后续事宜由两省自行处理!”

    贾玢巴不得将烂事丢开,当即应是,高呼皇上圣明后,退回班中!

    忠顺王今日屡屡不顺,心里气闷,对言松使了个眼色!

    言松收到忠顺王暗示,当即出班奏本道:“皇上,臣自上任户部以来,发现国库不丰,虽有追缴亏空的几千万两白银入帐,却大部分拨付出去,内务府只余不到十万两!”

    刘奇听他言到户部库银去向,当即回道:“臣启明圣上,贾大人追回大部分欠银后,户部先补发了各级官员的俸禄,又拨放了四边军镇粮饷,今年灾害连连,四处用钱,户部实难为之!”

    言松笑道:“皇上臣认为刘大人所说俱都属实,这些年也多亏刘大人勉力维持,朝廷方能运转无碍!”

    新皇道:“不错,刘爱卿主户部二十年,劳苦功高,先皇曾多次称赞其为柱国大臣!”

    刘奇连道惭愧,退到班中后,疑惑的看向言松,心道:“他不是要整我?那他的地何在!”

    言松没让他久等,奏道:“臣深知皇上艰难,特苦思数日,终想出一条充实国库的妙策!”

    新皇大喜,他可不愿如永正帝那样,过苦行僧般的日子,忙道:“言卿快讲!”

    言松得意道:“臣以甄家案为例,如连大人所讲,罪名一分为二,重者‘绞’‘斩’!轻者流放、免职!连大人,言某理解的对吗?”

    连恒点头道:“不错,连某正是此意!”

    言松继续道:“臣之策,便在这轻者身上做文章!”

    新皇道:“爱卿快快道来!”

    言松微一躬身,道:“皇上,臣以流放者举例,若判流三千里,他缴纳万两罚银,便可改为两千里,依此类推,他若能罚银至圣上满意,留其官职也未尝不可!”

    新皇有些意动,问道:“如何行之呢?”

    言松道:“此策亦分两种,一为不可缴罚银的,一为可缴银免罪的!其中的划分皆由皇上介定批准!所收罚银六分归国库,四分入内务府!”

    新皇喜道:“这议罪银之策可行呀!就由言卿全权负责,张庭爱卿要大力协助!”

    言松当即道:“臣启皇上,臣教子不严,致使他屡屡欺凌弱少,强抢多名女子为妾!臣知道后重重鞭笞了他!臣愿缴银十万两以赎其罪!”

    贾玢傻眼了,言松老儿你确定不是老和穿过来的吗?你老小子不按理出牌呀!

    杨勋急道:“皇上,言松包藏祸心,此举万万不能施行!否则必然导致贪腐丛生,助长贼胆呀!皇上您三思呀!”

    忠顺王不待新皇说话,大声喝斥道:“杨首辅慎言!皇上答允此策,也是为亿万百姓着想,若此策施行国库丰腴,皇上就可减免税赋,凯不是利国利民之举!”

    新皇不断点头,道:“皇叔说的是呀!朕一定会减轻万民负担的!”

    杨勋激动的道:“胡说八道,那些脏官犯罪,缴一万两即可免罪,他必会从百姓身上捞回两万两!这不是更加重了百姓负担吗?”

    新皇好心情全没了,说道:“也不是全都免罪的,朕会命人制定一套,严苛的审核方案!老大人就放心吧!”

    杨勋哭道:“此举必为小人所乘,届时悔之晚矣!”

    贾玢见皇上脸发黑,担心杨勋受牵怒,出班要劝杨勋几句!

    新皇本就在气头上,心道:“这些老东西,自己无能开源充实国库,还不让别人献策!你们要让朕喝西北风吗?”

    新皇又想到内阁诸人,大多是支持四弟上位的!若不是先皇无明旨传下,四弟尚幼,自己万无即位的可能!

    新皇的怒气达到时,恰好瞧见贾玢出列,想到他曾是父皇指定保四弟登位之人!当即喝道:“来呀!将贾玢拉出去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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