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住户有提供什么其他的情报吗?”斯温走到窗边,朝外面望了一眼,观察周围房屋的位置,“更加具体一点的。”

    “并没有太多的情报。”阿特密斯翻了翻手里的档案簿,紧锁着眉头说道,“事发的时间是午夜,那时候附近大部分住户都睡下了,而且这个街区本来就有各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这周边的人并不会太多管闲事。”

    “所以,线索只有这么多了吗?”斯温闭上眼睛,仔细把所有的情报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阿特密斯,你怎么看?”

    “这件事有蹊跷。”或许是斯温刚才在马车上那番警告的功效,阿特密斯显得格外认真,“如果是一般性的是杀人案件,那也就算了,动机明确,杀人手法明确,或许后面牵扯着一个非常庞大的政治势力,但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阿特密斯说着,似乎并不把“非常庞大的政治势力”当一回事一样。

    “但是,死者的手里拿着枪,一把子弹打空的枪,而且根据周围住户的证词,午夜确实有枪响,可以确定,赫伯特在死前一定是开了枪的,然而……”阿特密斯扫视了眼地板,除了血迹,地板上什么也没有,“在这个房间里,警察没有找到子弹的踪迹,一颗也没有。这不合理,赫伯特手中的手枪可以装填六发子弹,如果六发子弹都打中凶手,那么单是失血,也足够凶手昏迷休克了,但如果没有打中凶手,那么应该在房间里找得到弹孔才对。”

    “这样想的话,那就只有两个解释了。”斯温把话接了下去,“第一个,赫伯特不是在这个房间里开的枪,而是在其他地方和凶手搏斗,打空子弹并被杀害后,转移到这个房间里来的。但是……”

    斯温俯下身,抹了一把地板上的血迹。

    “赫伯特身下这些血液的痕迹基本可否定这一点,这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

    “而第二个可能性……”阿特密斯眯起眼,眼中展露出不输于斯温的精明光彩,“这个案件不仅仅是死者和十三课负责的范围有关,连凶手和杀人手法,都在我们的处理范围之内。”

    “十三课有帝国境内的魔法使名册吗?”斯温拿出手帕,擦干净了手指上的血迹。

    “有,但是名册上的人很少,而目前在帝都内的魔法使……”阿特密斯抿起嘴唇,脸色显得有些哀伤,“只有你我,以及在逃的杨和曼弗雷德。”

    “你就这么确定没有其他的魔法使在帝都?”斯温瞥了眼阿特密斯,冷冷地质问道。

    “我确定名册上的人都不在,但如果是名册外的,我无法保证。”阿特密斯立刻回答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统计魔法使可不像人口登记,我们很难清查到每一个帝国境内的魔法使。”

    斯温沉默了会儿,似乎是在仔细思考,而阿特密斯也没有去打搅他。

    “那么就先把目标定在曼弗雷德和杨身上吧。”斯温看了眼赫伯特的尸体,眼神变得格外深沉,“这也与我们的既定方针一致,找到杨和曼弗雷德,不论他们是否与这件案子有关系,都不能让他们飘离在我们的视野之外。”

    说着,斯温又看向阿特密斯,补充了一句:“当然,我说过的话还是算数的,这一次,我会放过杨。”

    阿特密斯松了口气。

    ————————————————

    离开时,斯温没有继续和阿特密斯乘坐同一辆马车,自从内战结束,阿特密斯就搬回了戈韦伦堡,哪怕那座城堡现在已经空荡荡,除了仆人外再没有阿特密斯熟悉的面孔。

    斯温独自坐着自家的马车,前往凯旋大道。自从凯旋大道事件后,这条作为帝都门面的大街已经萧条了不少,许多店铺干脆关门大吉,而像红风车这样受损严重的店,则是连店面都没有剩下。

    斯温站在红风车的残骸前,默默地看着被烧成废墟的咖啡馆。他刚来到帝都的时候,就是在这家咖啡馆的门前,第一次见到了曼弗雷德。

    回想以往种种,似乎他和这家咖啡馆的缘分还不少,只是如今再无缘品尝这里的甜品和咖啡了。

    不,咖啡还是算了吧……

    “真是遗憾哪——”拉姆雷姆在红风车的残骸前停下脚步,她的手里还提着有一个篮子,似乎是刚刚买完东西的样子,“这里的甜品真的很好吃,维多利亚小姐应该是再也吃不到了。”

    拉姆雷姆和斯温保持了三四公尺的距离,在旁人看来,他们只是凑巧站在这里,同时怀念这间帝都著名的咖啡馆而已。

    斯温默不作声,他伫立了一会儿,就转过身,准备离开。

    而拉姆雷姆则一直站着,直到斯温坐上马车,也没有回头。

    等到斯温的马车走远,她才张开手心,看着手里的字条:

    “欧内斯特的情况”

    拉姆雷姆握住手心,微笑着转身,朝白朗宁区走去。

    回到欧内斯特的宅邸,一进门,拉姆雷姆就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水味道。靠着辛吉德的治疗,德尼兹男爵最后活了下了,不过辛吉德并不愿意带走德尼兹男爵,他声称只有斯温亲自来,才能带德尼兹男爵回去,于是当时再度昏迷的老男爵就这样留在了欧内斯特的家里。

    “拉姆雷姆。”维多利亚皱着鼻子,从楼上走下来,“怎么样,东西买回来了吗?”

    “是的。”女仆递上手里的篮子,交给维多利亚,“您会使用吗?”

    “当然不会。”索菲娅苦着脸,清点了一下篮子里纱布之类的物品,“还是麻烦你给那个老爷爷换药吧,真是难以想象,那么大年纪的人,又受了那么重的伤,居然还能挺过来,真是不容易啊。”

    拉姆雷姆默不作声的点了点头。

    “但是话说回来,那个家伙也是在太气人了一点吧!”维多利亚忽然努起嘴来,一脸的气愤,“明明是效忠同一个主君的同僚,居然把人就这样留下来,虽然帮助做了治疗,但他那副嘴脸算什么,根本不在乎别人的死活吗?”

    拉姆雷姆依旧沉默着不说话。

    “而且我那个哥哥也是,到底怎么想的。我是不管他到底为了什么原因,要在打仗的时候让这样一个老人家进入战场,但都过了这么久了,他居然也不来接他,连问都没有问一句,为自己拼上了性命的家臣,在他眼里就这么廉价,可以随意抛弃的吗?”

    维多利亚扭过脸,盯着一直不说话的拉姆雷姆。

    “你好歹也说两句话嘛!”

    “天真。”

    “哎?”维多利亚一愣,不明白拉姆雷姆的意思。

    “您以为,您的那位哥哥是为了什么把自己的家臣派到这里来,还特意送到我们家里来的?”拉姆雷姆反盯着维多利亚,冷冽的目光让这位小姐有些不寒而栗,“您觉得这会是意外吗?不,没有那么简单,那位伯爵这么做,必然是有用意的。”

    “用、用意?”维多利亚结巴了一下,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什么用意?”

    “他是想告诉您的父亲一件事。”拉姆雷姆收回目光,“如果先生不是受了伤的话,他应该早就明白了。”

    “到底明白什么?”维多利亚有些急了,拉姆雷姆说的话她感觉自己一句也听不懂,而且,听女仆的口气,她似乎比自己还有明白这件事背后的深意,“麻烦你把话说完,不要只说一半啊,会憋死人的!”

    “真拿您没办法,要是您胸部的脂肪能多挪一些到您的大脑里去,该有多好啊——”拉姆雷姆叹了口气,但是口舌依旧毒辣,毫不留情地给了维多利亚心口一刀。

    “唔……”维多利亚哭丧着脸,和拉姆雷姆的言辞交锋她就从来没有赢过。

    “您应该多少听说了些吧,陛下有意要敕封您的父亲为以为伯爵,虽然爵号还没定。”

    维多利亚点了点头,最近家里的仆人都有在谈论这件事,似乎这个消息已经传得很开了。“但封爵的事情和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所以说,要您平时多动动脑筋,不要总是在学校里胡闹。”拉姆雷姆的口舌刀锋又毫不留情地剐了维多利亚一刀,“帝国的法律规定,除了皇室成员以外的贵族,是不能同时拥有两个爵号头衔的,所以,如果先生接受了这个爵位的话,那么他就势必要失去对午夜伯爵的继承权,而这,恰恰是您的哥哥最希望看到的事情。”

    “嗯……”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地点着头,努力跟上拉姆雷姆的分析,“这倒是,确实听说我那个哥哥,很介怀父亲拥有的对于午夜伯爵头衔的继承权,他们好像还为此发生过冲突。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要弄得这样生疏,甚至还弄得剑拔弩张的。”

    然后,维多利亚又紧紧皱起眉头,对拉姆雷姆问道:“可是,父亲他可能会接受这个册封的吧,毕竟是皇帝的旨意,父亲没有权利拒绝吧?而且,这和那位老爷爷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那位德尼兹男爵,是为杰里柯家族效忠了四十年的老人,在先生刚出生的时候,他就已经在为杰里柯家族服务了,换句话说,他照看先生的时间,可能比服侍现任伯爵的时间还要长。”

    维多利亚怔了怔,过了好久,她才想通拉姆雷姆话中的意思。“你是谁,那位男爵,是支持我父亲的?”

    拉姆雷姆点了点头,当然,她不会把德尼兹男爵在斯温被封印后,还特意去兰兹镇找欧内斯特,想让欧内斯特继承爵位主持杰里柯家族的事情告诉维多利亚,那就显得她知道的太多了。

    “所以说,您的哥哥把这位老人留在这里,其实是一个交易,他希望先生接受这个爵位的册封,并且彻底放弃对午夜伯爵的宣称权,如果同意的话,您的哥哥会把午夜伯爵领内所以支持您父亲的人都送过来,作为您父亲的家臣,从此杰里柯家族形成互不干涉的两支,彼此再无瓜葛。”

    维多利亚越听越觉得惊讶,她想不到,这样一个小小举动背后居然还会隐藏这么多用意,更想不到,她的那位哥哥会这么绝情,不仅抛弃为家族服务了四十年的家臣,还要和自己的亲生父亲走上陌路。

    “那么,那么……”维多利亚的身情显得相当紧张,额头上都渗出了汗水,“那索菲娅呢?索菲娅可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啊,难道,难道他想让这份亲情就这样被割裂。”

    拉姆雷姆深深地看着维多利亚,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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