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婴和李御涵万万没想到,去康城的路上会遇到狼群。原本他们远远看到了一头威武的头狼,心里害怕,只好绕了个远路,却不知道已经中了狼群的计,走进了包围圈里。

    四面八方都有壮硕了狼的身影,它们都在高傲地显摆着自己锋利的牙齿。

    马被吓坏了,都不敢动弹,李御涵就和姬婴下了马,和狼群对战——其实兄妹两个也已经吓得腿软了。

    狼群开始进攻了。有两头狼嘶吼着跑过来,李御涵挡在姬婴面前,一剑砍倒一头狼,翻转身体,又是一头。但是狼群中空缺的两个位置马上就有新的狼补了上来,李御涵艰难地咽了一口吐沫。

    三头狼一起扑了过来。李御涵自知无力抵抗,抱着姬婴,一个纵身,险险躲开了致命的一击。

    两个人是躲开了,但他们的马却没那么好的运气。马匹转眼之间被几头狼咬死拖走,那血腥的场面,叫谁看了都会毛骨悚然。

    得了两匹战马的狼群明显并不满足,它们继续攻击兄妹俩。就在李御涵即将被狼咬中的时候,一支白羽箭穿透了那头狼的喉咙,狼被巨大的冲力强行改变了方向,轰然倒地。

    紧接着,白羽箭密密麻麻飞过来。狼群见势不妙,四散逃开。

    辽阔寂静的雪地上,除了一对兄妹,就是一队身穿白衣的剑客,为首的白衣人蒙着面,剑柄上挂着一颗水滴一样的翡翠,在冰雪的衬托下,更是晶莹剔透。

    兄妹俩还傻愣愣地坐在地上。

    李承宇骑马过去,翻身而下。他不知道姬婴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不好表露,只是沉着脸问:“姬大人,你怎么在这儿?”

    姬婴站起来,走到李承宇面前,把李承宇的面具摘了下来。这个举动让李承宇惊讶之余,也多了些坦然。

    李承宇的长相更偏向他的生母,但眉眼和鼻子却像是跟李御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姬婴像儿时那样,乖巧地抱住李承宇的腰,用颤巍巍的声音喊出:“大哥,你又救了我。”

    李承宇身体僵了僵。

    姬婴继续喊:“承宇哥哥。”

    李承宇的胳膊缓缓抬起来,附在姬婴的背上,说:“嫏儿,大哥总算找到你了。”

    李御涵看两个人正伤心,便一个胳膊搭在一个人的肩膀上,抽了一下酸疼的鼻子,说:“我们兄妹三个总算凑齐了,总算凑齐了……”

    原来李承宇早就来了北狄,只是遇见风雪迷了路,正巧遇见被狼群攻击的李御涵和姬婴,这才显露行踪。知道姬婴他们要去康城,李承宇当然要护送。

    不久他们遇见了一支浩浩荡荡的军队。这支军队都是疾行的骑兵,军容整齐,挂着大周军旗和怀安王的“江”字旗。为首的那个跟江逸臣有七分像的威武的元帅,自然就是怀安王江百川。

    江百川一眼就看见了姬婴腰上别着的腰刀,他一直绷着的脸稍稍松动了些。

    姬婴一行人谁都不敢在这位老王爷面前放肆,都乖乖跪在地上行礼。姬婴说:“微臣龙图阁大学士姬婴见过怀安王殿下。小怀王一路追赶锟力,想借此找到颉也列,所以让姬婴回来请求支援!”

    江百川笑意更浓:“你果然是姬婴。”

    “果然”二字用的蹊跷,让姬婴摸不着头脑,毕竟,她不知道自己身上哪里能显示她的身份。

    “你身边的两位是……”

    李承宇抱拳说:“草民李承宇,这是草民的弟弟李御涵。”

    “原来是伯威侯家的两位公子。好,很好,哈哈哈……”

    江百川突然笑了起来,更是让兄妹三个不明所以。这位怀安王,还真是跟江逸臣一样,让人猜也猜不透。

    江百川说:“前方军情紧张,我也没时间招待各位。请各位在康城稍待,后天午时之前,我亲自为三位接风洗尘。”

    虽不知道江百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三个人还是点头应了。江百川似乎兴致满满,带着大部队继续奔袭。

    被姬婴牵肠挂肚的容哲这个时候确实很紧张,但他的紧张不是来自恐惧,而是兴奋。阴执邪的二十万大军就在宁安城下,整个城楼上只有他一个人,城门大开,而陪伴他的,不是钢刀不是宝剑,而是一把素琴。

    他坚信,每一个敢踏进这扇门的人,都会死的很惨。

    历史会记住这一刻的。

    阴执邪是个极其狂妄的人,当然,他有狂妄的资本。论战功,他甚至能超过他的父亲颉也列,甚至三年前,阴执邪五万大军侵扰燕云十六州,用了半个月的时间打败了燕王周瑀,虽然周瑀当时只有一万人,而且没有援军。

    阴执邪以此为荣,整个北狄也因此为荣,所以颉也列才会给他二十万北狄主力。

    阴执邪抬头望着孤零零静悄悄的宁安城,觉得有些可笑。周朝人就是温顺软弱的羔羊,知道他大军压境,已经不战而逃了。亏了他父汗让他带这么多兵马。

    阴执邪站在队伍最前面,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

    他身边有个将军喝止道:“且慢!可汗你看,城楼上有个人!”

    阴执邪将手掌搭在头上做个凉棚,仔细一看,确实有一个年纪轻轻的白衣书生坐在城楼上,手里把玩着一把琴。他轻声哼道:“不过是个娃娃,瞧你怕的。”

    “末将不是害怕,只是担心其中有诈。您瞧,城门大开,城中听不见一点声音,您不觉得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他们周朝人肯定是当了缩头乌龟,已经逃走了。”

    “可城门前并没有一丝凌乱,甚至没有多余的脚印。”

    阴执邪低头看了看,觉得确实如此,不过他还是没有把这个当回事,他说:“你有没有听过三国时候诸葛亮的故事?那老头打仗没了兵,却正巧遇见有敌人来攻,就摆了一个空城,让敌人摸不清楚城里的情况,只好撤退。我看城楼上的小娃娃就是想学诸葛亮,把我们吓走。宁安是个小城,守兵不过万人,我就不信会有什么花样!”

    “可是,我们可不能冒险。不然让末将打个头阵。”

    阴执邪侧着脑袋看了几眼一直随他南征北战的大将,想着他说的也在理,便同意了。

    那将军当即点了五千兵马,向着宁安城进发。士兵们一心想着进城填饱肚子和口袋,都兴奋得不得了,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可他们再也没回来。

    容哲在北狄士兵都进入城中的时候,抿嘴一笑,略带薄茧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琴身,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噔——琴声响起来,大门突然关闭了。

    在悠扬的琴声中,容哲放松着自己每一根的神经、每一个细胞。风从他的指尖流过,仿佛也浸染了美妙和欢愉。

    阴执邪的眉尖蹙了起来,他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正如阴执邪所想,城内没有丝毫欢乐祥和的气氛,相反的,这里是人间地狱。

    正对着城门口的大街已经变了个样子。平整的地上铺着一层草垫。如果有人能用脚踏一踏的话,就会发现,地面是中空的,可惜没人这样做,士兵们都在首领的领导下,骑着战马向前迈进。

    突然,地面有微微的震动,随后竟然裂开。所有的人和马都陷了下去。有人想从土坑里逃出来,却没想到头上飞下来无数巨大的钉着密密麻麻的钢钉的耙子。这些耙子从天而降,转眼之间就把所有掉在土坑里的人和马钉死在里面。

    在外人耳朵里,不过是一声震天的惨叫罢了。

    门又打开了,从外面似乎并不能看到里面的状况,但那份死一般的寂静,让人后背生凉。

    可阴执邪毕竟不是一般的将领,他很执着很大胆。他见城里再无声响,心知士兵们已经凶多吉少,可他不甘心,他命令大将函朵率一万人进城探虚实。函朵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当即点兵去了。

    可惜又是一去不回。

    函朵带人进城之后,首先看到了大街上的惨象,兄弟们在钢针的冲击下,或被戳中头颅脑浆迸发,或被缠住四肢血流不止,总之都死的凄惨。又长又粗的钢针上还粘有血肉残块。

    函朵有些胆怯了,他后悔不管不顾地进来,要是当初能推给跟他有仇的达米乐就好了。

    他率兵绕开这个埋葬了五千士兵和五千马匹的巨大土坑,沿着两侧狭窄的通道往里走。宁安毕竟是小城,城里只有一条宽敞的大道,剩下的路都比较狭窄,巷子四通八达。

    透过宅院的大门往里看,北狄的士兵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这里的每户人家在“逃离”的时候都没有带走粮食,甚至可以说,这些粮食就放在正屋最显眼的地方,好像是等着他们来拿。

    既然不拿白不拿,北狄士兵也不会客气。他们推开门,向粮食和金银细软走去。

    琴声像被人刻意扩大了一样,在四面八方传出来。那嘈嘈切切的节奏,如同无数的小刀,在人们的心坎上切割着。如果有人懂音律的话,就应该能听出来,这首曲子的名字,叫《十面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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