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个啊,我有义务和责任完成她未竟的理想,这样我会觉得心安,对她的在天之灵,也是一个安慰。

    黄历挨个指导完毕,又讲了讲观察和射击的心得和技巧,便走到一旁,倚着树干,抽着烟,看着狙击手们一个个地自由训练,队员们间或爆发出的笑声也没有打扰他的思考。失去了,才知道对程盈秋的爱在心里有多深,这算是她的遗愿吧,那就让我替你完成。

    感情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东西。有些感情你越想去珍惜、得到,它消失得越快,它离你越远。有些感情你越想忘了它,它却如蛆附骨般的侵咬着你,时间越久,它咬得越深。刚开始时,你会觉得痛苦不堪,可是时间久了,你就会忘了什么叫痛苦,因为你已活在痛苦里。

    有些人看起来很坚强、很冷漠,对任何事和人都能淡然处之、漠不关心,就象黄历这样。但这种人并不是无情,而是不知为何种原因,使得他不得不将感情埋藏在心里,埋藏在骨里。但这种人的感情爆发开来,就一定很专、很痴、很浓,甚至很可怕,因为他的感情一定会淹没对方,有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毁了对方,甚至毁了自己。

    沈栋率队出发的情报已经通过电台发了过来,再有几天,小分队又会人强马壮,而黄历却想要离开了。李倩心和凌雪还在上海等着他的消息,这么长时间了,他总要告诉她们一声,自己要晚几个月回去吧!

    而且,在北平杀鬼子,好象应该能更快些,因为那里的鬼子比较集中。在这片地区,潜伏在雪地里很长时间,兴许才会见到鬼子露面,多数还是伪军。对于伪军,黄历不怎么感兴趣。

    ……………

    傅老二回到自己的宅子里,脸色阴沉地将军帽扔在桌上,坐在椅子里抓挠着光头,闷闷不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却是冷的,啪的一声,他将茶杯摔在了地上,吼叫道:“人都死绝了,老子回来,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

    门外的勤务兵慌忙跑进来,将地上的碎碗收拾起来,重新倒茶沏水。孟娇不知从何处晃了出来,扭摆腰肢来到傅老二身后,给他拿捏着肩膀,浪里浪气地说道:“爷,您这是怎么了,发这么大的火,火大伤身哪!”

    哼,傅老二用鼻子哼了一声,刚倒上的茶水也没喝,微闭双眼。停了一会儿,叹息一声,说道:“日本人把老子打发到商家铺,好日子快到头了。”

    “商家铺,那里也不算小啊!”孟娇不解其意地问道:“又没日本人管着,您在那里不就是大王了?”

    “大王?提着脑袋的大王。”傅老二嘿嘿冷笑,说道:“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这次围剿,日本人损失惨重啊,连大木那个总指挥,都被人家在王村偷袭了,受了很重的伤。还有一个日本人,叫小野的,带着五十多骑兵深入山林,想来个直捣黄龙。嘿嘿,没想到却来了个全军覆没。听前去增援的弟兄说,这些日本人死得极惨,小野被冻成了冰棍。这帮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竟这么手黑。”

    “冰棍是什么?”孟娇不解其意地问道。

    “冰棍啊——”傅老二一把将孟娇拉到腿上,淫笑道:“把你扒得精光,绑在外面的树上,不断地浇上水,你就变成冰棍了。怎么样,想试试吗?”

    “爷,您可真坏。”孟娇嗔着用手帕打了一下傅老二的脸。

    傅老二把手伸到孟娇的旗袍下,象发泄似的用力捏摸着她的大腿和臀部,低沉地说道:“日本人让老子带兵顶到前面,你说,和这帮杀人不眨眼的家伙对阵,老子能不——生气吗?”他终于没把害怕两个字说出来。

    “王村不保险,商家铺应该没事吧?”孟娇猜测着说道。

    “你懂什么?”傅老二翻了翻眼睛,说道:“大木把指挥部设在王村,其余人马都压了上去,可谓是封锁严密,可那帮人就是有那能耐,愣是神不知鬼不觉地钻了进来。你说说,嗯,过了王村就是商家铺,这帮家伙没准哪天就惦记上那里了。”

    孟娇咧了咧嘴,被傅老二的大手捏得挺痛,她想了想,又出了个主意,“那您不会多留些兵在商家铺,或者,或者——”

    “或者什么?”傅老二不耐烦地说道。

    孟娇贴近傅老二,低声说道:“或者您派人与那帮家伙联络一下,他们要钱给钱,要粮给粮,大家相安无事,何苦打个你死我活呢?”

    嗯?傅老二瞪大了惊讶的眼睛,象是不认识似的望着孟娇,孟娇被他盯得有些发毛,讪讪地笑道:“我也是瞎说,爷,您别当真。”

    哈哈哈……傅老二突然大笑起来,抱着孟娇的脸就是一阵乱啃,“小宝贝儿,你的小脑袋瓜儿挺好使啊,不错,不错,这个主意不错。反正给的钱粮也不是咱们的,咱不惹他们,闷头发财。有了钱,咱们就什么也不怕。日本人要咱们呢,咱们就照旧作官;日本人不要咱们呢,咱们去天津,去上海,没准还他妈x的能去外国享福呢!”

    孟娇两眼也放出光来,拍着手笑道:“对呀,对呀,有什么事不能商量,非要打打杀杀,谁也得不了消停。天津好,还是上海好呢,或者去香港,搂够了钱,咱们做个生意,当个大老板,也很不错啊!对了,到时候你会不会不要我,再去找年轻漂亮的,或者找个洋婆子。”

    “小宝贝儿,我哪舍得了你呢!”傅老二的手越来越不老实,弄得孟娇喘气也重了起来,傅老二一把将她抱起,走进了里屋,一阵淫声浪语传了出来。

    ……………

    黄历并不知道敌人方面的变化,但很明显,从最近搜集到了情报来看,敌人退守了,似乎山林里有什么吃人的妖魔鬼怪,在边缘地带象是画上了一道无形的边界。

    其实这很简单,鬼子损失惨重,撤至后方据点休整补充,前沿据点多数是由伪军驻守,由日本顾问监督。但由于黄历和小分队的凶猛打击,小野部队的全军覆没和悲惨死状,对伪军形成了一种强大的威慑力!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但能感觉到的力量,太可怕了。

    关于威慑力,经常被现代的警察和部队采用,比如在平息游行示威的骚乱中,警察常常在骚乱的队伍前面画一条线,规定谁跨过这条线,就开枪打谁,无论是真子弹还是橡胶子弹,这种策略十分管用。这就是抓到了人的心理弱点。

    敌人的龟缩使得小分队也得到了休整训练的机会,搬运埋藏物资的工作也变得轻松了不少。等到沈栋带领三十人的队伍经过艰苦跋涉与小分队会合后,黄历的工作反倒变得轻松起来,无论是防寒防冻,滑雪潜伏,狙击奇袭,都由原来小分队的人在教导,他只是在旁看着,稍微加以指点就行了。

    “老三变了很多。”沈栋和武秀兰并肩而站,望着悬崖上显得孤单的身影,连连摇头,对武秀兰说道。

    “老三这样聪明,这样坚强的人,他会慢慢恢复过来的。”武秀兰心中充满了重逢的喜悦,对黄历的担忧自然也减弱了不少。

    “唉,也只有用时间来治愈他的创伤了。”沈栋无奈地说道,他看见武秀兰似乎很冷,缩着肩膀,不由得微微一笑,脱下大衣。

    “你别冻着了。”武秀兰靠紧了沈栋,搂着他的腰,两人披着一件大衣,沈栋揽着她的肩膀。

    武秀兰一直象老大姐对小弟弟似的关心照顾沈栋,她是过来人,自然懂得如何用含情脉脉的目光和温柔体贴的举动燃起沈栋的渴望。但在游击队的时候,人多眼杂,居住条件又差,两人很少有机会单独相处。现在的条件宽松了许多,两颗心便贴得更紧了。

    两人躲入了树后,火热的嘴唇紧触,紧紧地搂抱在一起,战争中的爱情,比平常都要来得疯狂一些,因为夹杂着紧张情绪的渲泄。

    好久好久,两人才慢慢分开,沈栋这个毛头小伙,终于掉进了爱情的陷阱,很难说武秀兰当初没有个人打算引诱他落进爱情的陷阱而后和这个真挚英俊的小伙子长相厮守,但两情相悦使这一切有了个美满的结局。寒冷也被他们如火的热情所驱散,或者说根本感觉不到了。

    武秀兰抓着沈栋的手,放在自己胸前,紧紧的按着,让沈栋感觉那诱人的丰满。并用迷离的眼神望着沈栋,这是一个女人倾心相许的表示,沈栋费力地咽了口唾沫,颤抖地去解她的衣扣……

    “……能不能让我陪着你走,既然你说留不住我,回去的路有些黑暗,担心让你一个人走,我想是因为我不够温柔,不能分担你的忧愁。如果这样说不出口,就把遗憾放在心中,把我的悲伤留给自己,你的美丽让你带走,从此以后我再没有,快乐起来的理由……”

    深沉的歌声响了起来,黄历很不是时候地下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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