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宋江依计行事,日夜赶工,打造出二十四部雷车。这日黄昏,向辽军的太乙混天象阵发起总攻,打得辽军哭爹喊娘,大败而逃。辽国天寿公主答里孛被活捉,兀颜统军被张清花荣关胜合力斩杀。辽国狼主逃回燕京,坚闭不出。宋江处理俘虏,王英纳闷,以为宋江要将天寿公主留做压寨夫人。宋江依据先前应允的条件,将公主拨付梁文真处置。王英不忿,道天寿公主是他亲手活捉。吴用责他无集体主义,王英将当年宋江许下的一门亲事,至今没有兑现,这次是他憋了一口气,亲手活捉一个,想给自己做婆娘的想法,说了一通,怨气颇大。孙二娘等为王英帮腔,宋江无奈,允许他在四千多女兵俘虏中任选一个。王英还是不肯,众头领失去耐心,将他骂得狗血淋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无德行压得住公主云云。王英慌乱中作罢,接受任选。梁文真当场为赵民和天寿公主主持了一场别开生面的婚礼,赵民喜出望外。宋江为讨好梁文真,大办喜宴,之后,赵民与天寿公主洞房。

    翌日,日上三竿,赵民与天寿公主起身。梁文真正在帐中与牛仁许凡玄道长等闲聊,赵民进去。“师父!”赵民叫一声后,脸上却红了。“有甚么事但说无妨,莫非娶了媳妇,即刻变得这般扭捏?!”梁文真道,牛仁许凡大笑。“是这个事,天寿公主,啊不,我娘子他的一口七星宝剑,还有一匹银鬃白马,她想要回来。”赵民道。

    “我道多大一件事。一个人恋旧,说明这个人基本的品性还是好的。许凡去找一下宋先锋,帮赵娘子要回罢。”梁文真道。“即刻便去。民哥,你与天寿公主那个,啊嗬,那个了,她必然念旧,死心塌地与你做夫妻哩。”许凡玩笑道。“做了辽国驸马了,我们民哥的社会地位,一日千里哟,只怕往后不与我们做朋友,看不起我们这班穷朋友呢。”牛仁笑道。“我还没洗漱,不与你们讲笑。”赵民脸色通红,笑道,转身出去。“还舍不得离开新娘子么?”牛仁望向赵民的背影,兀自调笑道。

    辽国狼主会集群臣商议,决定投降,差人来宋营求告,承诺年年进贡,再不敢侵犯中国。宋江与赵安抚合计,赵安抚认为受降是国家大事,要辽国钦差大臣,亲赴东京,朝见天子,皇上圣旨批准辽国的皈依表文,并降诏赦罪之后,宋兵方敢退兵罢战。辽国得报再议,右丞相太师褚坚提议,以金帛贿赂蔡京童贯高俅杨戬四个奸臣,买通他们,宋朝皇帝则必降诏赦,收兵罢战。辽国狼主准奏。

    褚坚赴东京上下打点,果然奏功。道君皇帝被蔡京等人蛊惑之后,降诏赦罪,钦差御前太尉宿元景携带丹诏,直往辽国开读。另外传旨赵枢密和宋先锋收兵罢战,班师回京;将应有被擒之人,释放还国;原夺城池,仍旧给辽管领;府库器具,交割辽邦归管。

    宋江得报,御前太尉宿元景即将到达,便带上酒礼,引领众头领到五十里外迎接。宿太尉夸奖一番,一同回到营寨,寨中一早已得到宋江吩咐,杀羊宰马,大摆筵席,为宿太尉接风洗尘。席间,山珍海味杂陈,玉液琼浆如山,众人觥筹交错,气氛融洽热烈。梁文真在其中官阶最高,陪在宿太尉右侧,宋江坐于左侧。梁山头领分坐各席,牛仁许凡赵民玄道长古流拉也占一席。

    “全赖梁太傅设下妙计,众将士戮力杀敌,围困住燕京,如今辽国京师旦夕可破。辽国狼主竖起降旗,遣使上表,请罪纳降,告赦罢兵。这般可惜局面,皆是众位之功。宿元景带来圣上旨意,为众位将士嘉奖庆功。来,饮此一杯!”宿太尉起身举杯道。众人纷纷应和,高呼万岁。“太尉一路辛苦。”梁文真话毕,与宿太尉碰杯致意。

    “可惜,朝中百官,未必个个清廉公正,有贪腐之人,收受辽国贿赂,在天子前极力保奏,准辽国投降,休兵罢战,诏回军马。见到此般情形,宿某是痛心疾首。”宿太尉又道。话一说完,大厅登时鸦雀无声,各人心中都不是滋味。“朝廷太也腐败,我等在边关拼死拼活!”“卖国贼!”“阿鼻地狱等候他们!”各个低声大骂。

    良久,宋江手端酒杯,站起身来。“非是宋某怨望朝廷,功勋至此,又成虚度,更枉费了梁太尉苦思破敌之策。”宋江道。口中说是不怨,内心实怨,世人往往如此。“宋先锋休要担忧,宿某在当今圣上面前还能说得上几句话,等回到朝廷,宿某必定向圣上保举你。至于梁太傅,圣上亦必降旨褒奖,得许多赏赐。”宿元景道。“我便不帮忙保举么?宿太尉,你是个好人,这我晓得,但我好歹也立下大功,是不?赏赐一点小钱,我并不稀罕。”梁文真道。宋江见梁文真说话,便自顾坐下。

    “哈哈哈哈,梁太傅真会说笑,宿某如何不知你建下奇功,赵安抚早已禀知。不过宿某还能保举你做甚么?!你的品级已是一品,而宋先锋还是个虚衔,你没有通过科考,升到如今品级,已是圣上特准的恩宠,知足罢!”宿元景道。“我的太子太傅之职,也是虚衔,宿太尉。”梁文真又道。“太傅休要为难宿某,太傅并非科班出身,只能,只能。。。。。。”宿元景支吾起来。“只能做临时工,是不?”梁文真道。“哦,原来朝廷还有临时工正式工之分?”吴用也十分好奇,问道。“怪不得只给我一个先锋之职!”宋江叹气道。“太傅明白便好,想要转正,难,难喽。”宿太尉摇头晃脑道。

    “宋江等一百单八人,竭力报国,并无异心,便是想搏个封妻荫子,看来没有指望了。”宋江道。“下官能为宋先锋等人为证,怎肯教虚费了你们的大功!皇上论功行赏,封一个九品保义郎,还不是难事,或相当于九品俸禄的其他职事。”赵安抚道。“啊!”宋江吴用公孙胜等人都大吃一惊。“怎的?有问题么?”赵安抚问道。“不至于罢!九品!”梁文真诧异道。

    “赵枢密说得不差,我朝重文抑武,做文官须讲出身,武官积功晋升,但限制颇多,能封个九品,可算十分好了。”宿太尉徐徐道来。“当初宋江在郓城做押司,与九品的俸禄已是差不多。如今,绕了一个大圈,还是与当初一般。这,这个。”宋江已是欲哭无泪道。梁文真见状,心中却十分好笑。宋江当初做押司,自觉怀才不遇,不愿意过安稳日子,大洒金钱,博得及时雨名头。如今理想已然实现,只是发现回到起点。

    “宋先锋,认命罢,做回良民便该知足。若是在我海外乡下,你征讨辽国,虽师出有名,但必然会被社会贤达骂死!”梁文真道。“甚么?为国立功,还会被骂,太傅乡下太也匪夷所思罢?”公孙胜惊诧道。“正是,抗击辽国,如何反要挨骂,莫非与辽国勾结,卖国求荣则受颂扬不成?”吴用也道。“我宋江也是想不明白,梁太傅,在你乡下,功臣如何会落得这般下场?”宋江道。

    “辽国人,也即契丹人,是我们汉人的兄弟民族。哦,今日不是,未来也将是。你们说,征伐辽国的兄弟民族,是不是破坏民族团结,民族融合?!不但不能被称为英雄,还颇有可能被当作民族罪人。所以我说,宋先锋须看开一点,休要为封赏微少,心生不满。”梁文真道。宋江吴用公孙胜听罢,沉默不语,摇头叹气不止。

    话不絮烦。次日,宋江点选十员头领,带马步军三千,护送宿太尉去辽国颁诏。梁文真与牛仁许凡赵民天寿公主玄道长古流拉,自然也要前往。梁文真怀疑林枫可能躲在燕京,机会岂能放过。再说,赵民已是辽国驸马,他做师父的自然要陪他去一遭。十个头领都是锦袍金甲,戎装革带,分别是关胜林冲秦明呼延灼花荣董平,以及李应柴进吕方郭盛。

    宿太尉一行,在军马的前呼后拥下,昂首进入燕京。辽国狼主设下最高规格排场,迎接宋朝钦差到来。辽国狼主率领文武百官,跪在宫殿门口,一名随宿太尉同来的太监,宣读诏书已毕,辽国狼主与百官拜谢。之后,辽国设下丰盛宴席,载歌载舞,招待宿太尉一行。

    辽国王后早已得知女儿天寿公主不但活着回来,还带回一个未曾谋面的女婿,喜不自胜,母女团聚,自不在话下。夜晚,辽国狼主设下家宴,邀请梁文真等人赴宴。这是辽国狼主的家庭宴席,是款待女婿赵民与他的师父等人。辽国人礼教不严,狼主的贵妃姬妾,天寿公主的姐妹都一同相陪,美女如云,令牛仁许凡大开眼界。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辽国王后看见赵民一表人才,英姿勃发,又是宋朝太子太傅的徒弟,笑得合不拢嘴,十分热情相待。“我的师父能够未卜先知,徒弟跟随于他,挣下许多银两,公主跟随于我,断不会吃苦。请岳母大人,岳父大人放心。”赵民道。“宋朝物阜民丰,小女一向心慕宋朝,前几年一直吵闹要去宋朝留学,只是因为身份特殊,不能满足心愿。如今能嫁给宋朝的好儿郎,我耶律辉也算老怀安慰。”狼主道。“贤婿,梁太傅懂得算命?不如请梁太傅给哀家卜算一下,寿命富贵如何?”辽国王后道。

    “这个,给人算命,我却算不来,但于国家未来走势,倒能算算。梁某才疏学浅,让皇后失望了。”梁文真抱歉道。“原来如此,可惜了,哀家还道梁太傅能算命呢。”王后道。“妇道人家,便一心记挂自家的生死富贵,国家未来怎样,岂不加倍要紧。太傅既有此能,还烦请卜算一下我大辽未来的命运如何。耶律辉定以厚礼酬谢。”辽国狼主急切道。

    “不好罢,我到你们的王宫来作客,却说你们辽国的命数,不好,十分不好。”梁文真推辞道。“师父,我父王新败,向宋朝称臣纳贡,十分关心大辽未来,还请师父成全。”天寿公主道。她的姐妹天秀公主,天荣公主,都一般花容月貌,听天寿公主这般说,都热切望向梁文真。“师父,我娘子可是第一回求你,给徒弟一点面子罢。”赵民也恳求道。“你们都是不懂礼数之人,你说这如何可以!”梁文真还是不愿意。“梁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辽国大王也算得一代枭雄,但算一回无妨。”玄道长道。

    “玄道长都如此说,我便卜算一下,我必据实以告,请大王不可生气。”梁文真道。“我大辽都要亡国了,还计较甚么。”狼主道。“今年是宣和五年,宣和这个年号,最多到七年,辽国的存在,和宣和这个年号一般,最多过两年结束。”梁文真道。“啊!”牛仁许凡二人一听,都惊呼一声。其余人等,却都默默无言。辽国王后与他的三个公主,登时面色苍白。

    “我大辽命数已尽,尚能苟活两年。太傅,可是宋朝皇帝要夺我国号?”辽国狼主已是老泪纵横,问道。“不是!”梁文真摇了摇头,已十分后悔,告知众人辽国的结局。“梁总,既然朝廷宽大为怀,辽国如何遽灭?”玄道长也问。“金国人已经兴起,他们如狼似虎,先灭掉辽国。”梁文真道。“两年,倏忽而过。我与王后贵妃,所有姬妾,都要留在燕京,守宗庙祖坟,死在燕京。”狼主悲凉道。王后与三个公主,见状都饮泣起来,其余妃嫔使女,无不哀嚎。“天寿,你已嫁做人妇,自应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带上往时的侍女,随驸马到宋朝去。天秀天荣两个,尚待字闺中,也随天寿到宋朝去。”狼主吩咐道。

    “不,我们要随父王母后死在燕京!”天秀天荣同声道。“不可!父王与你们母后自有守宗庙之责,你们务必听命,否则骨肉之情都无。”狼主正色道,两位公主只得点头。“大王,不如将两位公主许配与梁太傅,好为她们遮风挡雨。”王后提议道。“如此最好。”郎主道。梁文真一听,极力推辞,家中已有多位佳人,已然摆平不了,再多两个公主,已不更遭。辽国狼主苦苦相求,梁文真只应承收留她们,保证不让她们流离失所,狼主和王后这才作罢。吩咐宫中准备两位公主,明日随梁文真返回宋朝的行装。

    宋江得胜班师回朝,找不到林枫,梁文真也只好上路回东京。但梁文真的命运,似乎和梁山人捆绑上了。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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