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梁文真一行虽打败清水寨的强人,过了那黑树林,但因为都虞受伤较重,不宜行路,便在小镇上落了脚,准备休整些时日。

    第二日,梁文真与白玉娇、华素梅外出闲逛。潘金莲因是奴籍,许晋有令,不得随意外出,方琴怕她与老妈子一处,呆着无聊,便陪着她,亦不曾出来。

    那宽敞的青石板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商铺,来来往往三三两两的行人,间或点缀的绿树,窸窸窣窣细碎的谈话,高声的叫卖,虽不是十分繁华,却也是一番太平盛世的光景。

    “玉娇、素梅,你觉得风林镇这地方如何?”梁文真转头问身边的二位佳人道。

    白玉娇嘟着嘴,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挠挠后脑勺,为难道:“这风林镇小了些,倒没甚么感觉。比之清河阳谷,并无奇异之处;且各中繁华,却还不如。”华素梅点点头,以示同意。

    “哈哈,”梁文真笑道,“嘴上说着没什么感觉,言下之意,却是觉得此地不堪啊。不过,我倒是觉得,这里山环水绕,风景秀美,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

    白玉娇瞟了一眼,道:“不瞒你说,奴家当真不太喜欢这个地方,总觉得此间好生奇怪。昨夜公子只顾得尽兴,奴家却是感觉有些不妥。席间多次从楼上眺望,发现这里早早的,街上便空无一人,不知何故。”

    华素梅听了,道:“奴家亦觉此处不妥。一到晚上,便见那客栈里的人,个个神经兮兮,如临大敌。公子不曾注意,还没入夜,这客栈的人便都歇下了,所有杯盘碟盏,都是我姐妹四人并那老妈子收拾的。”

    “这里自不比那繁华之所,”梁文真道,“本来街上行人就少,玉娇恰巧没看到人,那也是无可厚非的啊。至于素梅所说,大概是平时往来人少,习惯闲着,一时怠慢,倒也说得过去。”

    华素梅挠挠太阳穴,道:“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像是那么一回事。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诡异,说不出的别扭。”白玉娇蛾眉微蹙,若有所思。

    一路谈将着,行至一个三岔口。突然,听得一阵人声喧哗,梁文真刚一转头,却不知被何物迎面撞了过来,将白玉娇撞倒在地,华素梅因梁文真挡着,只尖叫一声,其实无碍。

    紧接着一大堆人围了上来,将三人围了个团团转。梁文真如坠五里雾,不知是怎个情况。正当此时,却见一个老道士从地上爬了起来,灰白头发,须眉齐长,一双眼睛炯炯有神,颇具仙风道骨。

    梁文真顾不得那道士,却是先扶起白玉娇,白玉娇摔得生疼,皱着眉头,拍着灰尘。此时,道士叹气道:“哎哟,这下被你们害死了。”

    那一帮人中,上来四个大汉,欲要强行捉拿那道士。梁文真上前,道:“诸位且慢,到底怎么一回事。这位道长哪里得罪了各位?为何为难于他?”

    迎面上来一个中年妇人,肥头大耳,吊梢眉,三角眼,一身散发出似有若无的狐臭味,张口便见满嘴黄牙,道:“我女儿生了一样疮,虽然久时没能治好,也不妨碍性命,谁知吃了这老道士的药,却······”那妇人一语未毕,却哭将起来。

    梁文真自然明白过来。只见他用右手食指稍微堵着鼻息,侧身对那道士道:“老道人,她所言是否属实?”

    老道士一脸无辜道:“所言非虚,可我那药是外用,可不是拿来吃的呀!”道士双手摊开,无可奈何。

    那妇人听了,不依,且哭且道:“不管,不管,总之是吃了你的药,现今出了事,你就吃官司,拿命来赔。”一时唾沫横飞,口臭袭人。梁文真一行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大感不适,却只得强忍住。

    “此事与你无关,你还是走开吧!”其中一个大汉对梁文真三人道。梁文真自知那老道实在无辜,心下寻思,知老道所用药物,多是矿物所炼,那女子当是重金属中毒。即非如此,死马当成活马医,总不会有更差的结果。

    打定主意,梁文真便道:“我可医治那女子,保她性命。”众人听了,像抓了救命稻草,议论纷纷,一个个要求梁文真为女子诊治。

    那中年妇人领头,梁文真一行随着,总要下意识拉开距离,一群村民押了那老道垫后。不时,便到了那妇人家中。

    梁文真见了那患疮女子,面色惨白,嘴唇发紫,昏睡着,却依旧是一副花容月貌,仿佛睡美人,虽不及潘金莲等四人,也是上等姿色。如此丑陋之妇,居然养得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儿,梁文真不觉呆了。

    “看什么看?”那妇人嗔怪道,“你是来给我家女儿看病的,不是来看我家女儿的。”

    梁文真被这妇人的粗暴骇了一跳,拍拍胸膛,舒了一口气,道:“我只是在寻思如何治疗,好把她救活。”

    梁文真知古人多信迷信,却也想玩弄一把。因道:“给我两个鸡蛋,越新鲜越好,一个碗,点好一对蜡烛,三根香。”

    围观在外的人,立时去办。

    只见万事具备,梁文真将那香烛对门正放,叫众人别挡着门,将那鸡蛋握了手心,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嘭,梁文真在桌角将蛋轻轻磕破,立时睁眼,将那蛋轻轻拨出一条缝隙,让蛋清流到碗里。那缝隙渐渐被拉开,蛋清流的将出来,牵成线。梁文真小心翼翼将蛋壳剥离两块,左右倒腾,三下五除二,蛋清、蛋黄便完全剥离。又将另一个鸡蛋如法炮制,取了蛋清。

    梁文真将蛋壳叠了有蛋黄的在上,放了一边,端起那鸡蛋清,对那妇人道:“将这个与她喝了。”

    那妇人央了另一个妇人,扶起那女子,将鸡蛋清与她服了。女子被摆弄着,奄奄一息,妇人眼泪盈眶,央她喝下,女子强咽,不时作呕,又强忍,眼里泛起了泪花,一个鸡蛋清,许久才完全下肚。

    众人都聚在房内,焦急等待,又不敢喧哗,急得难受。说也奇怪,吃了那被梁文真“施了法术”的鸡蛋蛋清以后,女子渐渐有了血色,及至中午,便面如常人。梁文真与众人吃了一餐便饭,继续等待。

    众人在焦急的等待中,也渐渐放松心情。及至黄昏,女子虽孱弱,已经下得床,能缓缓移步了。

    那妇人跪倒在地,道:“恩人啊,多谢恩人。你救了我家女儿一命,不知如何回报呢。”众人也都下跪,道:“活菩萨,简直活菩萨,我等有救了,我等有救了!”

    梁文真不解村民为何如此,道:“你等快快起来啊,这到底这么一回事啊?”

    “大官人不答应搭救我等性命,我等就跪地不起。”众人应道。

    “好,只要我梁某人力所能及,绝对尽力而为,”梁文真信誓旦旦,道,“诸位还是起来,将话说个清楚,梁某人才知道应当如何帮助你们啊。”

    “大官人答应救我们了,大官人答应救我们了!”众人欢呼,纷纷起身,将梁文真一行围了个圈圈。也顾不得那被捆在一旁的老道。

    “我是族长,事情是这样的······”四下静了,村长道。“诶,”梁文真道,“道长无辜,先将他松了绑再说吧。”

    众人与那道士松了绑,向他赔罪,道士瞧也不瞧众人一眼,目无旁人,众人尴尬不已,无言以对。低头叹气。

    道士径直走向梁文真,作揖道:“老道谢过大官人搭救之恩。”梁文真道:“道长客气了,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道长已经平安无事,且自便吧。”

    “老道愿追随大官人,修行大官人的妙法。”道士诚恳道。

    梁文真哈哈大笑,心下寻思,早知不要故弄玄虚,交与众人以鸡蛋清解重金属中毒便是,如今却搞出这么多事端。

    “莫非大官人嫌弃老道愚钝,不肯教授?”老道士无奈道。

    “那倒不是······”梁文真一语未尽,老道抢先道:“这么说来,大官人肯收下老道了?”

    “这,”梁文真寻思,古代的不少化学知识,都被道士炼丹中无意掌握,留他在身边,并无阻碍,还或可帮上忙,便道:“那也成,只是道长年纪大,在下如何做的师傅,以后还是叫我梁兄弟就是。”

    道士兴奋不已,族长却来插话了,道:“既然你等的事情已了,倒是请官人帮我镇民一帮吧。”

    梁文真道:“族长且说。”族长捋一捋胡子,叹口气,开始说将起来。

    这族长到底会说出些甚么奇异之事,众人又有何事相求,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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