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武大郎和潘金莲在梁文真走后,打开梁文真所送礼品,却是一套美轮美奂的玻璃餐具,十分贵重。夫妻二人思量得了人家恩惠,还收人家的大礼,过意不去,欲送回给梁文真。后来决定拿出潘金莲陪嫁的布匹,给梁文真做一件长袍作为回礼。做好后请来梁文真到家喝酒,顺便比划修改得更合身。潘金莲给梁文真量身材尺寸之时,梁文真头一回这般近距离接触潘金莲,不免心旌摇曳。酒桌上,梁文真给武大郎谋划将烧饼生意做大,可惜武大郎并无雄心壮志,又担心风险大,不敢实行。梁文真想到武大郎命不长久,不再相劝,酒后回自己住宅歇息。

    日上三竿,梁文真被敲门声惊醒,听得敲门声急促而沉重,心下一沉,心头似有不祥预感。又听得楼下门外传来“梁大官人,大事不好了”的喊声,更是有些慌乱。可那声音似乎并不熟悉,焦急中又生出一丝狐疑。

    梁文真套上衣服便下到楼下,一边大喊:“且慢,马上就来。”许凡与蒋兆都已早起出去,客厅空空荡荡,仓促间去到门边,打开门却见一个陌生中年男子,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淌着汗,急得一脸的皱纹都在微微颤动。梁文真见来人并不认识,紧张稍缓,疑惑却更甚,赶忙招呼对方进来坐。

    “不进去罢。”那中年汉子道,“梁大官人,我是韦宁大官人的家丁白一。我家大官人被人打伤,在家半死不活呢。”“何时发生的事?韦宁大哥伤势如何?”梁文真急切地问道。“昨日午后,一个恶霸跑来滋事,将我家大官人打成重伤,昏睡了好些个时辰。”白一忧心忡忡道,“今日一早方才醒来,便叫我来找梁大官人。”

    听到韦宁伤势严重,梁文真万分焦灼,道:“我且先去看看韦宁大哥再做定夺。”顾不得收拾,锁好门便与白一一道离开。赶到韦宁处,只见韦宁躺在床头,鼻青脸肿,神情委顿,脸上血迹尚未擦干净。“韦宁大哥,伤得可重?”梁文真上前问道。

    “嗯,梁兄弟你来了。”韦宁一边虚弱应道,一边眼神示意下人扶他起来。“到底何人,下手这般凶狠?”梁文真问道,“我定要找他算账,给韦兄报仇。”“梁兄弟,你有这份心意,我已经十分高兴。”韦宁因伤重而有气无力道,“对方功夫高强,我都斗他不过,只是知你足智多谋,若有良计,或可一试。”

    “韦兄且将情况说与我听听。”梁文真道。韦宁便断断续续,将事情由来说了一番。原来,将韦宁打伤之人,乃是一方恶霸,名唤汤驰。汤驰身材魁梧,一身蛮力,拳脚功夫十分了得,更让人胆寒的是,他与一帮山贼颇有交情,常到店中要钱。而韦宁一帮兄弟,心知对方难惹,平日无奈给点银两打发。

    前一日,韦宁正在真功夫酒店打点生意,汤驰带领一帮人闯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便是一阵打砸。店里伙计惊怕,慌乱散去,韦宁上前理论,汤驰挑衅相斗,只几十个回合,便将他打成重伤。韦宁平日的兄弟闻讯赶来,见汤驰为首众人势大,且有备而来,不敢轻举妄动。等他们离去,才将韦宁送至医馆救治。

    二人正谈话间,许晋到来。听得状况,许晋怒不可遏道:“反了,反了!如今倒是官府怕起山贼来了。”“二爷此话怎讲?”梁文真问道。“梁兄弟有所不知,”许晋一脸无可奈何,“我昨日便得到讯息,汤驰这厮要来真功夫酒店滋扰,本想召集一班衙门弟兄,助韦兄弟打跑这伙贼人。谁知县令怕惹恼山贼,道是既然没出人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许我带人前去。又说我们非要去也可以,先辞去官差,不可以衙门的名义,省得给县上添乱。兄弟们倒是义气,愿辞去差事跟我去打斗。可惜,怕连累弟兄,我哪有本事养活一帮人,平白让弟兄们丢去饭碗。因此,没有帮到韦兄弟,十分惭愧。”

    “阳谷县令我还当他是个好人哩,不料这般窝囊!”梁文真忿然道,“饭碗丢了怕甚么,我们办玻璃窑厂,也能养活大家。衙门都怕事不敢出头,往后山贼只怕更加嚣张。我们在阳谷开办玻璃庄,以后若也来滋事,岂不糟糕!”“二位莫要过分担心,往后有个计较好作应对便可。”韦宁道,“我叫梁兄弟过来,是思量能找到一个办法,好保全往后的生意,若梁兄弟都没有万全之策,以后将店铺转卖给人罢。”

    “韦兄放心,我梁某人决不让他们骑在我们头上,任意欺凌。”梁文真信誓旦旦道。话虽如此,要想个十拿九稳的法子,从根本上解决贼患,却不容易。“有梁兄弟这句话,那我便放心下来。”韦宁道。“韦兄安心养伤便是。”梁文真道。“那便有劳梁兄弟和许捕头。”韦宁道。

    “二爷,既然县衙不好参与此事,我自去想办法便可,你不须掺合进来。”从韦宁府中出来,梁文真对许晋道。“山贼势大,你们当真有办法才好。”许晋担忧道。“这个我自然省得。”梁文真道。

    与许晋别过,梁文真便去找蒋兆商量。平日经常一道练功,与蒋兆互教互学,对彼此的功夫优缺点了如指掌,和他商量个办法,对付恶霸山贼,一是为韦宁报仇,二是自己的玻璃庄,以后必也受人滋扰。梁文真考虑要不要给许凡一个实践机会,念及此次情况凶险,还是作罢。

    梁文真刚到玻璃庄门口,听到店铺中吵吵嚷嚷,进去一看,一个中年汉子正唾沫横飞,向蒋兆许凡道:“不将玻璃碗还我,我跟你们没完!我日日来骂你们!”“发生甚么事?”梁文真问道。“这位客人说他从店中买的玻璃碗,种在屋后地里,过了一夜,挖开后变成石头。”许凡道。梁文真再询问中年汉子,原来是他的邻居沈三对他说,将玻璃碗埋在地里,可以长出好几个玻璃碗来,中年汉子听信后,当真埋在屋后,上了邻居的当。此时来到店铺,不依不饶说是玻璃有问题。

    “我是想送给他一个玻璃碗,打发他走便算,只是凡哥不肯,怕别人有样学样。”蒋兆道。“说不得这人想赖我们哩。”许凡道。“这位老兄,不如这般罢,你再买一个玻璃碗,之前的那个必定能种回来,如何?”梁文真对中年汉子道。此人看起来木讷迟钝,必是被人捉弄,真相信能种出碗来。近来玻璃器皿大卖,许多阳谷百姓舍得花钱,购置一些当作日用,显得家中富足。有人不想出钱,又想得到玻璃,打别人的主意,也在所难免。

    “好,我便再试一次,若是又变成石头,你们须赔我!”那中年汉子道。“当然,我们在这里开店,还会讹诈你甚么!你拿回去碗后,要跟你的邻居沈三说,店家讲了,半个时辰便可以种出碗来,一到时间你便挖出来,一定可以。”梁文真道。待中年汉子出门,梁文真吩咐许凡跟随中年汉子,看他埋好在地里后,再去找许晋将偷挖的沈三抓获。

    “蒋兄,韦宁被人打伤了,酒店也被霸去。我思量与你去找那个恶人,试探一下,再做计划。”梁文真道。“韦兄那般高强的身手,也被人欺负了去?!甚么人这般强横?”蒋兆诧异问。“一个叫汤驰的恶霸,伙同一班山贼,欺上门去。若我们不去斗他们一斗,只怕日后我们的玻璃庄也一般下场。”梁文真道。“那帮贼人还在酒店?”蒋兆问。“是的,我们关好店门便去。”梁文真心急要帮韦宁出头。“梁兄弟,凡哥未回,还是等等他回来,若我们离去,只怕他还以为出甚么事呢。”蒋兆道。“那好,等等无妨。”梁文真不再坚持。不够一个时辰,许凡回来,道许晋果然将沈三抓住,帮那汉子要回了被偷的玻璃碗。梁文真交代许凡看店,他与蒋兆有事外出。

    梁文真与蒋兆去到韦宁的酒店,此时酒店已被贼人霸占,梁文真东张西望,想看看头领长的甚么样。“怎么不见汤驰这厮?”蒋兆轻声问道。“给点耐心罢,坐下点几样菜,喝两杯!”梁文真道。

    在酒店大堂,找了张桌子坐下,叫小二过来点上酒菜,梁文真与蒋兆慢慢吃喝。不过一柱香功夫,一伙人嬉笑怒骂地进来。梁文真转头看去,见为头的大汉,黢黑皮肤,浓眉大眼,身形魁梧,虎背熊腰,十分精壮。掌柜的认识梁文真是汤驰的朋友,上一盆菜到桌时,在梁文真耳边道:“那为头的便叫做汤驰。”蒋兆看到梁文真的眼神,起身走上前去,故意往汤驰身上撞去。“哪里来的讨饭鬼不长眼,竟敢撞到本大爷。”汤驰张口喝道。

    “好狗不挡道,挡道非好狗。大爷我自要走路,却不料来只野狗,不带眼看人。”蒋兆本来就要挑衅,毫不示弱。砰――,汤驰一拳砸在身旁桌上,桌子即刻出来一个大洞,木屑四面八方纷飞。“你是皮痒想挨揍么,打烂我朋友店里的物什。”蒋兆大喝,欺身上前,虎视眈眈,拳头握紧,咯吱作响。掌柜的赶忙上前,对两人点头哈腰道:“不碍事,不碍事,一张破旧桌子,正想当柴火烧了换新的呢。蒋爷息怒,汤大爷里边请,里边请。”

    “哦,还真有不怕死的人哩!”汤驰斜着眼,蔑视地看向蒋兆。蒋兆想到此回是来打探汤驰的虚实,倒没必要立即就冲突,故闪开道,眼望这伙贼人过去。

    梁文真年轻气盛,为朋友强出头,以致惹上灾祸,被人重伤。但因祸得福,得到潘金莲的精心照料,勾起他想进一步跟潘金莲亲近之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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