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阳谷县的玻璃拍卖会赚了个盆满钵满,梁文真写信告知许良捷报,许府上下欢欣。按照梁文真信中规划,需要扩大生产,供应清河阳谷两地玻璃,窑厂忙得加班加点。蒋兆往来送货,路途辛苦。许大小姐看到来信,并不提及自己,心中失落,很想当面见到梁文真。梁文真蒋兆许凡三人得闲外出游玩,在酒肆前与一名功夫好手打斗,结交为友。这位好手名叫韦宁,也是外地来此谋生,他人的成功立足,激发了梁文真努力奋斗的意志。王婆西门庆都已现身,满足心底的好奇,一见心中女神潘金莲的愿望,似乎即将到来。

    一日,梁文真刚刚出门,来到紫石街中,见一蓬头垢面,身形瘦小的半大小子,手中提一篮时新水果,沿街叫卖。“买梨买梨,新鲜好大个的梨嘞!”小子稚嫩的嗓音,清脆动听。梁文真见他生得机灵乖巧,心觉颇有眼缘。古时的孩子,小小年纪,便要养家糊口,负起家中重担,十分艰苦。可是,现代许多贫苦地区,何尝不是如此,便是城市中的底层百姓,还不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梁文真暗忖,自己小时候跟随父母下地插秧割草,还不是一般辛苦。

    见卖梨小孩清瘦孤苦模样,梁文真心生同情,上前道:“小哥,你这篮中梨子,我全要了。”“谢谢大官人,谢谢。”小孩提了篮,不忘作揖道,“我这便给大官人送到府上,省得大官人麻烦。”“也好。”梁文真应道。转身带他回到屋前,开门进去,小孩把梨子一个个拿出,放到桌上。梁文真摸出五两银子,不自觉问道:“小哥叫甚么名字?”

    “回大官人,小的姓乔,别人都叫我郓哥。”小孩笑道,“唉,大官人,这么大锭银子,小的却找不开,只须给十个铜板便好。”“郓哥?”梁文真心里一惊,疑惑道。“银子你自管拿去,不须找我。”梁文真见他不接银锭,再次塞到郓哥手中道。

    “这怎的好,收大官人许多银两!”郓哥脸上窘迫。“叫你收下便收下,休要客气。你家中只有一个老爹,是与不是?”“大官人如何晓得?多谢大官人这般大方。”郓哥只得收下五两银锭,感激道。“若有甚么难处,尽管告知一声,我能够帮到的,定然帮你。”梁文真笑道,却并不说如何晓得他家中状况。

    “走罢,我也有事出去。”梁文真把桌上篮子交到郓哥手上,推了下发愣的郓哥道。郓哥回过神来,再次连声道谢,随梁文真出门而去。梁文真寻思,《水浒》中一干人等,一个一个出现,到底甚么时候才轮到潘金莲出场呢。脑海中不觉闪现号称亚洲第一美胸,妩媚勾人的杨ll思ll敏,她所扮演的潘金莲来。潘金莲玉面冰肌,美目盼兮,轻纱欲坠,半遮半露。梁文真一想及此,心脏便扑通扑通猛跳,血液上涌,面红耳赤,不由浑身发热。

    坐在玻璃庄的柜台后面,梁文真正神游太空,突然砰地一声响,梁文真吓了一跳,回神定睛一看,却是蒋兆回来,响声正是他把褡裢扔到柜台上所发。梁文真笑道:“蒋兄弟一路辛苦,这次的玻璃如何?”

    “品质和数量,每次都相差无几。”蒋兆顿了顿,故作为难状,道,“这次倒真有一点点不同。”说罢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哦,哪里出问题了?”梁文真急切问道。“不同的是,这次运送玻璃,连带送了一封信来。”蒋兆肃然道。随即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

    梁文真一见,登时松了口气。“乱吓人!”梁文真嗔怪道。赶忙接过信,拆开便看,原来信件乃是许太公写来。信中并未谈到玻璃生意之事,只是邀约他们几个中秋节将近,到时回去清河一趟,好生庆祝一番。

    提到中秋,梁文真难免又要伤怀。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已经有些时日,不知道家里人可好,在竞争激烈,节奏紧张的现代,日子要过得不至于太差,须付出十分的辛劳。自己在另一个时空,初时保持急吼吼的生活做事习惯,慢慢见人人都那般悠闲,不紧不慢地,自己时时提醒自己之下,才不再手脚忙乱。

    小学时候,一次发高烧,趴在爸爸背上,迷迷糊糊,昏昏欲睡。妈妈怀抱弟弟跟在后面跑,一脸焦急,弟弟哭闹不停。这一幕是当时偶然回头一望,却永记于心,人世间许多刻骨铭心的情景,不经意间便已忘却,值得珍惜的,总是那般容易错过。

    也是小学时候,有次考试不及格,爸爸要罚跪打板子,妈妈不准,两个大人吵闹起来,还要动手。梁文真上前阻拦,哭喊道:“爸妈不要打架,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爸妈把他抱在一起,哭了起来。打那之后,他再没有不及格过,成绩一路飙升。

    高中有一次,不小心丢了生活费,不敢告知爸妈,弟弟愣是把他一个人的生活费,分给他一半。一个月下来,梁文真和弟弟都瘦了两圈,但那段苦日子,却是此刻的梁文真最为美好甜蜜的回忆。

    上大学之后,梁文真回家次数变少,如今已经不知是第几个中秋,没有一家人团聚。毕业后忙于工作,亦不曾得闲,回趟家也觉费时太多,现代紧张的生活,得到了甚么,又失去了甚么,都不曾安静下来,思量一番。如今来到另一个时空,终于能好好过一过中秋,身边却再不是家中亲人。

    梁文真思绪万千,感怀身世,不由心酸,眼眶泛红,泪水打转。蒋兆见他神色有异,干咳一声,道:“梁兄弟,我回去洗漱,须歇息一阵。”“蒋兄路途辛苦,该当回去吃些东西,再好好休息,今日客人不多,一阵我也外出走走。”梁文真道。蒋兆告辞离去。

    蒋兆走后,梁文真没了心思坐店,吩咐许凡照看,独自一人走回紫石街,去到王婆茶铺,百无聊赖,一边喝茶一边出神。王婆见梁文真不同平日,这个时候便来喝茶,问道:“梁大官人好有闲暇,今日一个人却不见许小哥?”

    “凡哥在店铺打点,不然我也没闲工夫,大白日的出来饮茶!”梁文真僵硬微笑,应道。“那倒也是,梁大官人做得是大买卖,不比我们这小生意。”王婆满脸堆笑,道,“老身见大官人到此,已有些时日,怎不见梁夫人来到?”

    “在老家哩。”梁文真低声应了一句。王婆见梁文真意兴阑珊,不愿搭理,赔笑走开。王婆见到有钱人,天然地生出亲近之心,浑不觉自己的猥琐,给人甚么观感。而王婆这类人,似乎并不是某一个时代的特色,不论古代,现代,甚至未来时代,都是一般。英国文学家狄更斯说:“这是最好的时代,这是最坏的时代;这是智慧的时代,这是愚蠢的时代;这是信仰的时期,这是怀疑的时期;这是光明的季节,这是黑暗的季节;这是希望之春,这是失望之冬;人们面前有着各样事物,人们面前一无所有;人们正在直登天堂,人们正在直下地狱。”

    乱世来临的前夜,可以说这个时代最好,人们总算基本温饱无忧,也可以说是最坏的时代,人们对即将来临的厄运,懵然无知。梁文真思绪飘渺,眼光不由自主,望向王婆茶铺隔壁的住宅。大门上依旧是那把锈迹斑斑的大锁,锁住一方小小庭院,甚么时候开启,便是那方寸之地揭开序幕,上演一出出悲欢离合故事之时。

    “哟,好好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老妇人的嗓音传来,梁文真听闻,心间似乎被触动了一下。那是举止猥琐,惹人厌恶的王婆发出的矫情怪叫,若非因为有所期盼,见到潘金莲的**抵抗不住,梁文真一丝也不愿意呆在王婆的茶铺中,听她粗鄙恣意的啸叫。

    忽闻嘎吱一声,却是从旁边传来的。梁文真猛一回神,定睛一看,只见一身姿曼妙的女子,轻步慢摇,缓缓开了门进去。一个身材矮壮的男子,挑了担,手上拿了钥匙和租契,与一名高大汉子攀谈。

    梁文真立时心猿意马,思绪翩跹,心头大骇之下,神情亢奋起来。曼妙女子,矮壮男人,恰恰又是在《水浒》的场景中,自己所设想到的,潘金莲和武大郎的住宅,他们如今租住在那。还能有甚么疑问,他夫妻二人定是潘金莲和武大郎无疑。适才听得“鲜花插在牛粪上”,当时似乎隐约觉察到,却并未在意。如今心下十分后悔,竟然未曾赶在潘金莲进屋前,一睹潘金莲真容,凭空失去大好机会。

    “王婆!”梁文真大声叫道。摸出两个铜板,放在桌上道,“茶钱在这里。”起身便飞奔而出。“好嘞!”王婆不明所以,只管应和道,“梁大官人下次再来!”

    梁文真跑回自己的房间,在窗口伸长脖颈张望,瞄来看去,又尖起耳朵细听,却只见窗户紧闭,毫无动静。良久,对面毫无动静,梁文真终于失去耐心,退后坐到床沿,颓然躺倒,叹气不已。此刻,满脑出现杨ll思ll敏扮的潘金莲,身姿摇曳,纤腰楚楚,双眸剪秋水,十指拨春葱,回头莞尔一笑,媚眼摄魄,风情万种。

    恍惚间,梁文真仿佛看到对面窗户轻启,潘金莲从窗口望了过来,云鬓浸墨,面泛桃花,双目含情,巧笑倩兮。而自己站立窗前,与她四目相对,眉眼传情。她含春抿嘴而笑,自家温情脉脉,热烈回应。

    “吱嘎吱嘎”窗外声音传来,梁文真闻声,回过神来,迅捷从床上跳起,朝窗口外面望去。

    潘金莲,梁文真确实真真切切地,近距离处,看到了不时在脑海闪现的潘金莲。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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