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东流。

    后主此词可谓千古绝唱,后人恐无人能及。即便是有其才,亦无法体味其丧国之痛,难吟如此佳句。后人慵懒,总想模仿一二,旧瓶装新酒,虽被改得面目全非,韵味亦不及其十分之一,但假借旧体之余韵,亦别有一番趣味:

    论文抄袭何时了,剽窃知多少。小楼昨夜又通明,芹美论加凑拼又成功。原文字义应犹在,只是句读改。问君几时手能收,等到山崩地裂水倒流。

    想来此君写论文,在网站上下载了若干篇,结果居然n篇意思差不多,不料想这个世道竟是这样的,有感而发。

    后有高手点拨曰:论文一事师生皆然也。论文抄袭,乃周瑜打黄盖,两厢情愿。为师者,以写论文替考试,情愿被骗。为子弟者,投其所好而已。上一学期,论文三篇。眼看同窗抄袭成风,余不为所动。凭三年专业之积累写就论文一篇,颇为得意,盖因文中所记观点悉出于自己之思考。然成绩却不堪入目。同窗皆喜形于色,唯独鄙人颇愤愤不平。徒感慨当今世上,原创不如剽窃。

    对此,我亦深有体会。

    期末考试来了,接着是放假。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即将结束。考试居然那么容易,我感觉都能考九十分以上,后悔到:何必那样每天晚上自习呢?其实自习本是为了看伊人,结果伊人了无踪影,反而提高了学习,所谓“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但是我已经不可能再取得什么好成绩,因为我的平时成绩很烂。多数课程都有平时成绩,交一篇论文的。

    因为我的论文是自己写的,这就犯了大忌。在当今的大学,千万不要傻到自己去写论文的地步,因为那简直是一种反叛。统治者是绝对不会优待反叛者的,就像宋江最后被毒死一样,所以自己写的结果注定是自取灭亡。尽管你看了很多书,记了很多笔记,集百家之长,文笔犀利优美,文章光芒四射,或许能获得同学们一阵阵叫好声,但是在任课老师那儿,却必然是一个惨淡的分数。

    老师所要的,是那些已经论证好了,不偏不倚,文笔中庸,观点平庸的文章。这样的文章各大报刊杂志比比皆是,做学生的只要稍微看一点资料,然后随便摘抄几段,用自己的话连贯起来,保管你的文章能得九十分以上。这就是搞研究。

    这几年打击学术**呼声甚响,但学术依然如是。风气既已形成,官场有官官相护,学场亦有学学相护(学者相护)。所以奉劝天下聪明人,千万不要对当今的学者专家抱有幻想,他们往往在关键时候只能误事。

    我没有定回家的火车票,我并不是不想回家,只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岛主不明白,就苦口婆心的劝我。但我只是随便的应承着,独自品味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苦楚。其实这并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我是一个空心的人,习惯了痛苦,或者甚至已经麻木。

    痛苦正如一种毒,你摆脱不了,甘愿受折磨,心碎还要咀嚼。

    有时也有些许快乐,虽然只是昙花一现。比如选课。下学期选上了几门课,想来都是比较喜欢的。《大学语文》,本来以为大学里能继续学语文,没想到成了选修课。《逻辑学》、《中国哲学史》、《伦理学》,这几门课虽然不是很感兴趣,但一想到是哲学系开的课,禁不住又是遐想联翩。

    回家的开始陆陆续续的走了,提着厚重的行李,三五成群的离开。

    我是个不回家的人,看着别人离去,想想别人马上就能与家人团聚,而自己依然孑然一身,孤独寂寞惆怅莫名。

    岛主最后一个回家,他这几天里忙着送人。

    早晨,外面天寒地冻,残雪仍然随处可见。

    刚刚洗了头,岛主说:“你一个人呆在这儿挺无聊的,不如跟我一起送人去。”

    “送谁?”

    “咱们系的几个女生,去送送吧,昨天她们还聊起你来呢,问你为什么不回家。”

    “有没有方晔?我倒是应该去送送她,她是我来天京见到的第一个同学。”我想起来,我第一次来上学在火车站见到的那个女孩。

    “对,有她,昨天就是她提起你来的。”

    “好吧,走。”

    我们两个人下了六楼,外面的空气果然冰冷。

    几个女生站在她们宿舍前面,正向这边张望,路边是她们的包裹,显得挺沉。

    “你们可是情圣唯一送的人啊,感到荣幸吧!”岛主对她们笑道。

    “你不回家了是吗?为什么不回家呢?一个人在这儿怎么过啊?”晔关切的问我。这女孩来自大西南,个子高挑,头发短短,说话声音很细。

    “我懒呗,懒的去买火车票。”我随口应到。从晔手里夺过她的包,另一只手也提了一个。说了声“走吧!”

    我和晔并排走在前面,岛主和另外几个女生说笑着远远的跟在后面。

    “过年的时候一个人怎么过啊?”晔像个姐姐在关心不懂事的小弟。

    “没事,肯定有不回家的很多,听说到时候要集中住宿。”

    “那样你不是不在你们宿舍住了?我还想过年的时候给你打电话呢!”

    “打电话来安慰我?呵呵,算了吧。”

    “要不我告诉你我家的电话,你换宿舍后把电话告诉我,到时候我再打给你?”

    “算了吧,多麻烦啊。再说这儿又没有纸笔,怎么记啊!”我一再推辞,从女生宿舍到学校门口的路有二百米的样子,我却感觉走了很长。

    “听说你没送过别人?”晔问道,我感觉她是在没话找话说。

    “是啊,呵呵,我听岛主说你要走就下来送送你啊。”说话时回头看了她一眼,却发现她脸上挂着的泪水。或是没有料到我会转头去看她,她慌忙间用手擦了一下眼睛,脸别向另一方。

    “你哭了?”我感到大惑不解。

    “没有啊,风沙吹进了眼睛。”她撒谎到,声音却有些哽咽。

    “你一个人在这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她一再嘱咐,我也感觉到心里一阵阵温暖。

    “你路上也要小心,有人在路上陪你吧?”

    “有,没事”。

    终于走出了校门,门口早停了一辆车。

    我把包放进车里,岛主他们也跟了上来。

    晔和所有送行的人一一握手,唯独没有跟我,也许是因为我把手放进了衣兜的缘故吧。

    走的人向我们挥手说再见,我们异口同声说一路顺风。我发现晔盯着我的头发看,以为被风吹乱了,用手去摸,发现原来结了冰。

    车走了,不停的有人从这个门口出去,在这个门口,演义了多少的送别啊。

    岛主说他去上网,问我去不去,我说不了,太冷。一个人迅速回了宿舍,拿起了电话。拨了那个不经意间听到的电话。我以前不止一次的拨过这个电话号码,往往都是在将要按#号时放弃了。有一次甚至都拨通了,只是当那边问“她不在你找她有什么事吗”时,我只能说“没什么事”于是对方挂掉了。当时还庆幸幸亏她不在,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要说什么。

    听到那边电话响了几声,感觉空气凝结了一般,安静中透着诡异。忍不住感叹时间过的真是慢啊,正要长舒一口气,然后把电话挂掉,不料那边被人拿起。

    “喂,你好,请问你找哪位?”一个柔柔的女生说。

    “你好,请问以薄奕晴在吗?”

    “噢,真不巧,她回家了,今天上午走的。”

    “哦,那算了,没事了,谢谢你。”

    放下电话,我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幸亏她已经走了,我心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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