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真是沮丧啊,许佩之不禁莞尔,平常很少见他吃瘪的样子,但在感情这件事情上,他和陈茵两个人谁赢谁输都难成定数。

    “你真的不打算见她?”直到现在她还在病房里昏迷不醒着,小乔因为家里的原因先搬回家住了,以后也只能抽空来医院探望她,他工作上也不空闲,所以更无暇分身去医院照顾她,她只身一人在上海无亲无故的,连看护她的护士都念叨着她家人怎么都不来照顾她,看着她孤零零的怪让人心疼的。

    “她不想见我。”她最不想见的人应该就是他了吧,他一直带给她晦暗,没有快乐只有无止尽的痛苦。所以她才迫不及待想要逃离他,切断所有和他相关的记忆,将他抛弃在寒冷的冰窟里不管不问。

    橘黄的灯光并没有看上去那么温暖,路淮琛疲倦的闭上眼睛。黑暗里是无数的记忆画面汹涌的在他脑海里播放。

    “既然你不想去我也不强迫你,小乔那边我会跟她解释的。”他很了解淮琛的为人,他已经做了决定就一定有他道理,作为朋友他只要站在他这边就好。

    他眼睛都没睁,懒懒的应了一声。许佩之叹了口气,无奈的摇头。

    许佩之走之前嘱咐他再想想发布会的事情,他也只是淡淡的应付了两句。

    天阴得厉害,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

    他把车子停在医院的地下停车场里,抬手压低头上的鸭舌帽,恰好盖住了俊美突出的五官。

    深夜的医院安静得出奇,拉长的走廊上行人寥寥,尽头的长椅上坐着病患的家属焦急的病房外等待结果。

    他推开陈茵的病房门,小乔给她订的单人病房,房间的灯是灭的,只有一丝灰暗的月光投进来。

    他开了灯。房间瞬间变得明亮。

    桌上摆放着水果篮,也不知道是谁探望时留下的,桌子上的花瓶里还有一束白色的百合花,她要是知道有人在她生病的时候送她百合花估计她又要吐槽一番,想到这里,他的唇角不自觉的上扬。

    床上的人双眼紧闭着,嘴唇不像从前那般鲜艳反而是淡紫的颜色。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白纸。他拉过床前的椅子坐下,伸手理顺她额前的碎发,她额头已经不烫了,他问过她的医生,医生说她的烧已经退了,但是一直昏迷而且也查不出昏迷的原因。

    他将她的被子掖好,握起她露在被子外冰凉的手,只有她昏迷的时候她才会安静的和他相处吗?没有争吵没有憎恨,有的只有平静和安详,想到这里他的心口就隐隐作痛,像有无数的蛔虫在啃咬他的心脏。

    他静静的坐在她身边,既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坐了很久,久到她冰凉的手都被他捂热了。

    “听佩之说你昏迷了很久,一直睡着就可以逃避掉现实吗?”他的声音低沉动人,在黑夜里更是像极了动听的乐章,“他……”

    “他没来嘛?”不是说他待你极好,可为什么连生病他都没来探望照顾?想到这里他的手更紧地握住她的手。

    她究竟遭受过什么,才变成如今的模样。

    不管他说什么,回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和安静得诡异的气氛。

    电话不合时宜的响了。他没看来电提示就接了起来,顺势起身到病房外打电话。

    陈茵紧闭的双眼挣扎了一下,睁开眼睛刺目的灯光让她只能微眯起眼睛,她抬手挡住灯光,不料却摸到眼角的泪水。

    他来过吗……她不确定。但她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又好像只是她在做梦。病房的门半开着,她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走出病房,走廊的尽头是那个熟悉的身躯,尽管只是背影依旧让人着迷。她看得愣住,这也是梦吗?

    他好像在同别人打电话,她隔得不算很近,只能隐约听到几个字,和几个断断续续的句子。

    “明天我会召开记者发布会……你不必知道原因……”

    “……”

    “……我和你从来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喜欢谁是我自己的事情……”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仍然能感受到他的不悦,他疲倦的应付着电话里的人。

    争吵声从那边传来。

    她的头很疼,身子也很虚弱只能勉强撑着墙站立一会儿,脚下的地板冰凉,从脚心传递到她的身上,她扶着墙慢慢的走回病房,在床边的时候撞到了椅子,椅子与地板摩擦发出声音,还好声音不算太大,她小心的上床盖上被子看着天花板。

    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她急忙闭上眼睛。他在她身旁坐下了,他习惯性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烟,好像想到了什么又将烟放回去。

    他重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不烫后才放下心来,他起身把房间的窗户关了一半,又折回来替她掖好被子。

    他感觉她好像醒过来了,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吧,他这样安慰自己,她如果醒来知道他在这里一定又会和他争吵要他离开。

    他和她的纠葛是时候结束了。刚才景欢打电话来,央求他明天不要召开发布会,让他想清楚后果。他做事从来都不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这件事如果牵扯的只是他自己,他连辩驳都懒得声明,对他来说娱乐圈那点所谓的声誉于他根本毫无意义。

    “你从回来就一直想和我撇清关系,这次终于遂了你的愿了,你赢了,我无法忘记你,你赢得很彻底,明天过后,在这个国度的所有人都会知道我们之间毫无瓜葛……”我再也不会打扰你的生活,这句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垂着的头像极了一只斗败的狮子,床上的人依旧紧闭着双眼,她强忍住眼里的泪水,嗓子里像被人卡上一把铁锁,疼痛感刺疼着她身体上的每一个器官,心口彻骨的痛楚让她清醒的认识到这不是梦。

    对不起,对不起,她心里一遍遍的重复这句话,他们之间做错事情的人是她,违背誓言的人是她,该遭受谴责的人是她……可是他却在替她背负着所有,他终于厌倦了这种生活了嘛?

    他走后,房间里是他身上淡淡的烟草香,风吹过,烟草香也散了。

    灯灭了,她再次坠入黑夜中,孤独的只身一人。

    她失魂落魄的从床上坐起来,眼泪湿了半面脸,她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她的双手紧紧的抱住自己颤抖的身体,眼泪止不住的涌出,双手的冷汗浸湿了病号服。

    她蜷缩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她忽然好想念他,尽管他才走没过多久。她的嗓子干涩的难受,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欲去拿桌子上的水杯,没曾想手心不稳杯子摔在了地上,碎的七零八落的,“”的一声,在她脑海里炸开。

    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房间的灯被再次打开,刺眼的光让她闭上眼睛,当她再睁眼眼前的人让她微怔。

    他西装革履,打得那条领带是她送他的那条,眼睛里的疲倦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被他掩盖掉。他看到她这般模样,先是一怔,随后立刻上前扶住她虚弱的不堪一击的身子。

    他半响未说话,将她的枕头靠在她的背后,从桌上倒了一温杯水给她,才去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残渣。

    “才几天没见,你就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语气里没有责骂,听得出的只有他的无奈和对她的心疼。

    早知道她是今天的模样,那天他绝不会放任她跟他离开。

    陈茵露出一抹苦笑,他总是这样,无论她犯了天大的错事,他给予她的永远是包容和安慰。

    温水划过她的喉咙,温润了她的嗓子,温热的感觉在她身体里蔓延,她握着杯子的手也变得温暖起来。

    他来了,她的心就变得安静了许多。那些压抑和悸动莫名地来又因他而去。

    她断断续续的说了句话,“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哭?”他拉开椅子坐下,他感觉得到她的身子还在微微的颤抖,除了那人来过,他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原因。

    “小茵。”他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她的眼睛里还挂着未落下的眼泪。他犹豫了,叹了口气,“如果你想拿回自由,我会放手。”如果这是她想要的,他会成全。

    “对不起……”她低下头,垂下的碎发挡住了她的侧脸,看不出情绪。她又让他为难了,她总是这样。“帮我忘掉他吧。拜托你了。”

    “好。”他把她身后的枕头放平,扶着她轻轻地靠在上面。伸手理顺她凌乱的头发,顺便擦干了她脸上未干的眼泪。

    他总是这么体贴,让人在想要离开的时候舍不得,留下的时候又太内疚。

    “现在,你要做的事就是照顾好自己。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他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发,露出与往常一样温和的笑容。

    “嗯。”她应了一声,扯出一抹淡淡的笑。

    从鬼门关走完这一遭让她安静了许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好运,能从上帝已经写好的死亡名单上逃脱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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