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沉，天空两三颗星星闪耀，地上三两盏灯火闪烁。
西平街，刺史府。
管家王伯打着灯笼，亲自送柳乘旭出府。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嘱咐他小心脚下。
看门的小厮看见两人身影，连忙奔出来推开沉重的府门。
王伯送人到门口，将灯笼交给小厮拿着，然后拱手笑道：“柳秀才慢走！”
柳乘旭也拱手行礼，说道：“有劳管家相送！”
两人客套几句，便各自转身。
小厮等管家进了府，连忙使力关上沉重的府门。
柳乘旭慢步走下刺史府门口的三级台阶，往前走了几步，回转身，伫立在西平街上，神情莫测地望着夜色中仍然一派庄严肃穆的刺史府。
进刺史府，给他当书吏？
他站在那，若有所思。
夜虫啾鸣，凉风习习，一缕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摇一摇头，侧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住，抬头望了一眼许府紧闭的大门，神情愈加萧索怅惘。
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偶尔有几家灯火漏出来，映照着昏暗的街道。男子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孤清的背影逐渐消失不现……
——
刺史府正厅里，沈邺喝了口清茶，放下茶盏，起身预备回后院去。看见二弟沈稽从门外进来，只好停下脚步，问上一句：“二弟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稽听到刺史大人的问话，呵呵一笑，来到圈椅上坐下。候着的丫鬟连忙端上来一杯清茶。
“大哥，你先前还与我说，眉州城没什么好玩的。怎么我才逛了两日，便发现了许多新奇有趣的地方！”
沈邺微一皱眉，轻斥道：“再怎么贪玩，也不该这么晚才回府。”
“大哥——”沈稽不耐地叫唤一声，“眉州城在你的管辖之下，夜间治安比兴元府不知好上多少，我便是在外晃荡一宿，也不会出事！”
沈邺不理会他的奉承，也懒得再训他，最后说了一句“早些去洗漱歇息”，然后便准备甩袖离去，却被沈稽出声唤住——
“大哥留步！”
沈邺回身望着他，不悦地哼一声：“二弟还有何事？”
“大哥，小弟这两日在外闲逛，一不小心将银钱花光了——”沈稽十分心虚地说上一句，觑了一眼大哥的神色，又继续说道：“不知大哥能否……”
“不能！”沈邺斩钉截铁地回道。
沈稽顿时哀嚎一声，控诉道：“大哥！小弟当初可是亲自送来两大车银子给你。如今让你散些银钱与我，你竟然还不乐意！”
沈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沉声说道：“那两车银子不是用来吃喝玩乐的！”
“大哥不给我些银钱，那我拿什么去逛眉州城！”沈稽不快地哼道。
“二弟可以回兴元府，我赠与你路费。”沈邺神色不惊地说了一句。
沈稽立刻偃旗息鼓，气势弱了下来，却换成怏怏不乐的模样，低声说道：“大哥，我不想回兴元府！”
沈邺略一挑眉，问他一句：“二弟为何不愿意回兴元府？”
在兴元府，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吃喝玩乐，不必担心银钱不够。
“大哥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沈稽看他一眼，反问一声。
沈邺摇头，他如何知道！
沈稽默然不语，待喝了一口清茶，冲散了些心口的郁结之气，才缓缓地问上一句：“大哥还记得刘家二小姐吗？”
沈邺见他神色不渝，又突然提起刘府，心念一转，便试探地问道：“难不成父亲真的——”
沈稽点点头，哂笑一声，自嘲道：“小弟可没有大哥的孤勇之气，敢于对抗父亲！我不过是一个活在父亲羽翼之下的稚鸟，除了接受父亲的赠予，别无他法。”
沈邺不予置评，只是淡声说了一句：“二弟可以韬光养晦，以逸待劳。”
沈稽闻言，呵呵一笑，“韬光养晦？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
沈邺不耐烦看他萎靡的样子，说道：“等你羽翼丰满，父亲能奈你何？”
“大哥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难于登天！”沈稽无奈地叹道，“父亲权势浩大，耳目众多。我栖居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一举一动，尽在父亲的掌心。如今又没有科考，如何才能丰满羽翼？”
沈邺听了这话，静默不语，片刻后才说道：“二弟，事在人为。一味躲避，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刺史大人耐着性子劝道：“你如今当务之急便是专心温书，以便来年科考，榜上有名。玩乐迷人心志，你应该早些修身养性。”
沈稽点头应是，苦笑一声，却说道：“大哥，你不想娶的女子，小弟要代替你娶她。我如今这般悲惨，只想着躲到眉州城里，尽情地逍遥快活几日。大哥忍心不助我达成最后的愿望吗？”
沈邺见他凄凄惨惨地绕了一大圈，还是为了些许银钱，不禁训他一句：“你若真的悲惨，便应该想法子脱离苦海。整日耽溺于玩乐，又有何用？”
沈稽忍不住哀嚎一声，“大哥，我这是苦中作乐，实则痛不欲生！”
沈邺知他乖张脾性，说话向来半真半假，当下懒得再纠缠，对他说道：“你需要银钱便去找王伯，不过最多只能拿一百两。”
“才一百两？”沈稽不可置信地看向刺史大人，“一百两都不够小弟吃三次酒楼……”
沈邺皱眉，“你独自一人，便是去酒楼用膳，能吃得下几盘菜肴！”瞧他一身锦绣华服，继续说道：“二弟，你在兴元府如何奢靡，我都管不着。但现在，你在眉州城，一应衣食住行，希望你能节俭行事！”
沈稽郁闷无奈，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应道：“大哥，小弟知晓。以后尽量节俭些。”
“嗯——”沈邺回道，“若是待不惯，便回兴元府。”说完径自转过身，留下一句“二弟早些休息”，便阔步离开了正厅。
沈稽神色莫名地望着大哥逐渐没入夜色里的身影，静默半响方起身，不紧不慢地回到他暂居的小院子。
西平街，刺史府。
管家王伯打着灯笼，亲自送柳乘旭出府。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嘱咐他小心脚下。
看门的小厮看见两人身影，连忙奔出来推开沉重的府门。
王伯送人到门口，将灯笼交给小厮拿着，然后拱手笑道：“柳秀才慢走！”
柳乘旭也拱手行礼，说道：“有劳管家相送！”
两人客套几句，便各自转身。
小厮等管家进了府，连忙使力关上沉重的府门。
柳乘旭慢步走下刺史府门口的三级台阶，往前走了几步，回转身，伫立在西平街上，神情莫测地望着夜色中仍然一派庄严肃穆的刺史府。
进刺史府，给他当书吏？
他站在那，若有所思。
夜虫啾鸣，凉风习习，一缕寒意自脚底升腾而起。
片刻后，他苦笑一声，摇一摇头，侧过身，向前走了几步，忽而又停住，抬头望了一眼许府紧闭的大门，神情愈加萧索怅惘。
无边无际的夜色中，偶尔有几家灯火漏出来，映照着昏暗的街道。男子漫不经心地往前走着，孤清的背影逐渐消失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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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史府正厅里，沈邺喝了口清茶，放下茶盏，起身预备回后院去。看见二弟沈稽从门外进来，只好停下脚步，问上一句：“二弟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沈稽听到刺史大人的问话，呵呵一笑，来到圈椅上坐下。候着的丫鬟连忙端上来一杯清茶。
“大哥，你先前还与我说，眉州城没什么好玩的。怎么我才逛了两日，便发现了许多新奇有趣的地方！”
沈邺微一皱眉，轻斥道：“再怎么贪玩，也不该这么晚才回府。”
“大哥——”沈稽不耐地叫唤一声，“眉州城在你的管辖之下，夜间治安比兴元府不知好上多少，我便是在外晃荡一宿，也不会出事！”
沈邺不理会他的奉承，也懒得再训他，最后说了一句“早些去洗漱歇息”，然后便准备甩袖离去，却被沈稽出声唤住——
“大哥留步！”
沈邺回身望着他，不悦地哼一声：“二弟还有何事？”
“大哥，小弟这两日在外闲逛，一不小心将银钱花光了——”沈稽十分心虚地说上一句，觑了一眼大哥的神色，又继续说道：“不知大哥能否……”
“不能！”沈邺斩钉截铁地回道。
沈稽顿时哀嚎一声，控诉道：“大哥！小弟当初可是亲自送来两大车银子给你。如今让你散些银钱与我，你竟然还不乐意！”
沈邺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沉声说道：“那两车银子不是用来吃喝玩乐的！”
“大哥不给我些银钱，那我拿什么去逛眉州城！”沈稽不快地哼道。
“二弟可以回兴元府，我赠与你路费。”沈邺神色不惊地说了一句。
沈稽立刻偃旗息鼓，气势弱了下来，却换成怏怏不乐的模样，低声说道：“大哥，我不想回兴元府！”
沈邺略一挑眉，问他一句：“二弟为何不愿意回兴元府？”
在兴元府，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吃喝玩乐，不必担心银钱不够。
“大哥真的不知道其中缘由？”沈稽看他一眼，反问一声。
沈邺摇头，他如何知道！
沈稽默然不语，待喝了一口清茶，冲散了些心口的郁结之气，才缓缓地问上一句：“大哥还记得刘家二小姐吗？”
沈邺见他神色不渝，又突然提起刘府，心念一转，便试探地问道：“难不成父亲真的——”
沈稽点点头，哂笑一声，自嘲道：“小弟可没有大哥的孤勇之气，敢于对抗父亲！我不过是一个活在父亲羽翼之下的稚鸟，除了接受父亲的赠予，别无他法。”
沈邺不予置评，只是淡声说了一句：“二弟可以韬光养晦，以逸待劳。”
沈稽闻言，呵呵一笑，“韬光养晦？大哥太看得起小弟了！”
沈邺不耐烦看他萎靡的样子，说道：“等你羽翼丰满，父亲能奈你何？”
“大哥说得简单，做起来却难于登天！”沈稽无奈地叹道，“父亲权势浩大，耳目众多。我栖居在父亲的羽翼之下，一举一动，尽在父亲的掌心。如今又没有科考，如何才能丰满羽翼？”
沈邺听了这话，静默不语，片刻后才说道：“二弟，事在人为。一味躲避，只会适得其反。”
看着他萎靡不振的样子，刺史大人耐着性子劝道：“你如今当务之急便是专心温书，以便来年科考，榜上有名。玩乐迷人心志，你应该早些修身养性。”
沈稽点头应是，苦笑一声，却说道：“大哥，你不想娶的女子，小弟要代替你娶她。我如今这般悲惨，只想着躲到眉州城里，尽情地逍遥快活几日。大哥忍心不助我达成最后的愿望吗？”
沈邺见他凄凄惨惨地绕了一大圈，还是为了些许银钱，不禁训他一句：“你若真的悲惨，便应该想法子脱离苦海。整日耽溺于玩乐，又有何用？”
沈稽忍不住哀嚎一声，“大哥，我这是苦中作乐，实则痛不欲生！”
沈邺知他乖张脾性，说话向来半真半假，当下懒得再纠缠，对他说道：“你需要银钱便去找王伯，不过最多只能拿一百两。”
“才一百两？”沈稽不可置信地看向刺史大人，“一百两都不够小弟吃三次酒楼……”
沈邺皱眉，“你独自一人，便是去酒楼用膳，能吃得下几盘菜肴！”瞧他一身锦绣华服，继续说道：“二弟，你在兴元府如何奢靡，我都管不着。但现在，你在眉州城，一应衣食住行，希望你能节俭行事！”
沈稽郁闷无奈，不甘不愿地点点头，应道：“大哥，小弟知晓。以后尽量节俭些。”
“嗯——”沈邺回道，“若是待不惯，便回兴元府。”说完径自转过身，留下一句“二弟早些休息”，便阔步离开了正厅。
沈稽神色莫名地望着大哥逐渐没入夜色里的身影，静默半响方起身，不紧不慢地回到他暂居的小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