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骁离去的脚步一顿,回眸扫来,“谁跟你们说宫中有个南疆公主的?那位南疆来的卫队长为了让南疆与大夏开战,不惜下毒毒死了他们的公主,要嫁祸于我大夏,本王就是为了此事出宫的。”

    “至于如今宫中的那位。可是轻易不出世的东陵唐家的传人,说宫中的这位是南疆公主的人目的何在,还用得着本王教你们么?”

    殿上众臣众生相。

    羞愧的、低眉顺眼的,大气不敢喘的。

    应有尽有。

    却没人瞧见,萧尚书与摄政王交换了个眼神。

    宇文骁懒懒散散的负手往外走,吩咐道:“退朝。”

    方维庸挺直腰杆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折子送入御书房,退朝。”

    目送着摄政王远去,朝上的众臣这才纷纷松了口气。

    有人看了萧景煜一眼,充满了同情,仿佛萧尚书的前途已经不行了。

    萧景煜转而看了看岳相,交换了个眼神。

    目的达到。

    从大殿出来,方维庸问了一声:“摄政王,去回宁德殿还是……”

    “去露华殿吧。”

    宇文骁顿了顿才道。

    他昏迷了这么些天,也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担心受怕了,是该去请罪的。

    尤其是昨日情况危急,也亏了太皇太后及时出面相助的。

    方维庸迟疑了一下,“那唐姑娘那边……”

    “先去露华殿。”

    宇文骁斩钉截铁。

    方维庸便不好再说话了。

    露华殿里。

    太皇太后一早便醒了,用过斋饭之后又进了佛堂诵经。

    边诵经边祈福道,“感谢佛祖保佑,保佑信女的孙儿平平安安,感谢佛祖保佑我大夏江山安安稳稳,安宁康泰。”

    宇文骁进来时,不让下人通报,便径自进入了佛堂,袍子一撩跪到了太皇太后身边。

    郑重其事朝着上面的观音像与佛像叩了个头,“感谢佛祖保佑大夏江山安安稳稳,保佑百姓安宁康泰。”

    太皇太后一愣,猛地睁开眼来,“骁儿,你,你真的没事儿了?!”

    “是,皇祖母,孙儿已经安然无恙了。”

    宇文骁笑着,起身又重新跪下,向太皇太后行了个礼叩了个头。

    “快起来,快起来,你刚好,身子肯定还没好利索呢!”

    “有劳皇祖母挂心操劳了。”

    太皇太后眸中噙着泪光,一度哽咽:“你,你没事就好。你没事就是祖宗保佑,佛祖保佑啊。”

    宇文骁点点头,将她老人家给扶了起来。

    宇文骁又在佛前烧了三炷香,这才扶着太皇太后往外走。

    “骁儿,自从你兄长走后,哀家也想了许多。过去的确有诸多对不起皇后的地方。”

    太皇太后拉着自家孙儿的手,感慨万千。

    “她救了哀家的命、哀家却总拿她是东陵公主这件事来说事,多有苛待于她,她却从未对哀家有过怨言,反而对哀家照顾有加。”

    每每忆起,她心中便觉得有愧,但也唯有在佛前为她多多祈祷,多多诵经。

    “骁儿,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位南疆公主,不用管奶奶的,你若喜欢,便去与她一起,奶奶绝不会再说什么阻拦于你。”

    宇文骁闻言不禁笑了,“孙儿在这儿先谢过皇祖母的宽宏大度了,不过皇祖母,事情没您想的那般严重。”

    他心里头对于自己的亲奶奶能够看开放开的这一点,是非常高兴的。

    “什么?”

    太皇太后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宇文骁笑道:“在孙儿宁德殿里修养的那位姑娘并不是南疆公主,而是东陵唐家的后人。”

    “东陵,唐家?”太皇太后听闻这个名头不由得一愣。

    宇文骁又补了一句,“皇祖母应当是听过唐家的威名的。”

    太皇太后不由得点点头。

    东陵唐家谁人不知。

    唐家精通机关暗器之术,同时也精于兵器制造,若能得助唐家一臂之力,大夏江山便固若金汤,再不怕虎狼环饲虎视眈眈了。

    唐家的能耐早已不止在于东陵一国,天下人都想将其揽为己用,但唐家也深知自己对大局的影响,早在百年之前便退出朝局之争。

    如今还在世间行走的唐家人已经很少,为数不多入世的唐家人也都是经商、或者浪迹江湖,绝不参与朝事,怕的就是将唐家又带入风云诡谲的朝堂。

    那唐家的女儿,如何会出现在这儿?

    思及此,太皇太后又是担心又是不解地望着宇文骁,“唐家的姑娘,你确定么?”

    不参与朝事已久的唐家后人突然出现,她多少有些不放心。

    “皇祖母放心吧,她不是唐家嫡系亲传的后人,不是什么深藏不露精于算计之人,也不会危急我大夏的江山。”

    “可……”

    “但同时,她也不会给我大夏江山带来任何来自唐家的帮助。”

    太皇太后不禁皱了眉头,还想说什么。

    但她又想起刚刚说的那番话,便释怀了,“既然如此,你们两情相悦心意相通即可,皇祖母没有意见。”

    宇文骁喜出望外,“孙儿多谢皇祖母。”

    他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但脸上也不敢表现的太过。

    但他心里头,还是有一闪而过的不安。

    在露华殿待了一会儿,宇文骁便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想去见唐婉儿,想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于她。

    可当他一路兴高采烈地来到宁德殿的门口时,他又迟疑了。

    脚步顿住,半晌也跨不出那一步。

    唐婉儿,连我家最难伺候最难说服的皇祖母都接受了这个现实,可我却不敢奢望,你能接受不是宇文赫的我。

    我知道宇文赫很好,那是我哥,我兄长,他的本事我清楚的很。女儿家会爱慕他的容貌爱慕他的才华风度都是情理之中。

    可这世间的女子千千万万,其他人是否爱慕他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只有你,我想,你能不能不要看他,多看我几眼。

    杨俊达说,梁丘姑娘拖着你将所有的事情都告知于你,你这几日都一直守着我,我怕的是,你是为了恩情为了不欠我人情,才这般坐。

    我宇文骁向来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看在眼中。

    可为何这一次,连看你一眼、亲口问你一句是否心里有我,都如此胆怯?

    ……

    宇文骁攥紧了拳头,那一步始终迈不出去。

    方维庸跟在他身后,想劝不是、不劝也不是,犹豫了半晌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感情之事,旁人说再多也都是多余的。

    这些事他也不该多说什么。

    只是,他看着摄政王这般,又忍不住想到了君上那时候。

    君上在这方面倒是果断的多。

    ……

    日晒三竿头。

    唐婉儿蓦地从梦中惊醒,激动万分地从床上蹦起来。

    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了。

    房中只余下她一个人,早已不见了宇文骁的踪影,连方维庸与杨大将军也都不在。

    她愣了愣,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怎么回事,唐婉儿,你怎么可以睡着了?”

    “唐姑娘,你可算是醒了。”

    俏丽的小姑娘从外头探了个头进来,说着话端着热水便进来了。

    唐婉儿愣了愣,“你是?”

    “奴婢叫绿竹,是摄政王吩咐奴婢来伺候姑娘您的。”

    唐婉儿哦了一声,但记忆还停留在昨夜的画面,便问了一声:“绿竹,摄政王呢?你知道摄政王去哪儿了么?”

    “摄政王一早就上早朝去了。”

    这么说,他已经醒了好了?

    唐婉儿的眸子一亮,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喜悦。

    这么说,她昨夜里像是做梦瞧见他醒来的那一幕,就不是梦,而是真真实实发生的事情了?

    唐婉儿高兴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绿竹放下热水,便上前来伺候她穿衣,唐婉儿可没碰到过这种状况,吓了一跳往边上跳开,“你你干什么?”

    绿竹也是被她吓了一跳,“奴、奴婢伺候姑娘更衣啊。”

    “这就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唐婉儿赶忙避开她,自个儿三两下就将衣裳给套上了,系系带也非常快。

    绿竹都看呆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摄政王万一知晓绿竹没有照顾好姑娘,会怪罪下来的。”

    唐婉儿豪迈地拍了拍她的肩,“放心吧,你们的摄政王是个好人,他不会的。委实不行我与他说说就是了。”

    绿竹这才松了口气。

    他们说话间,便见一抹深色的衣角飘了进来,绿竹忙不迭跪下行礼,“奴婢绿竹叩见摄政王。”

    “嗯。”宇文骁脸上神色淡漠,“你退下吧。”

    绿竹小心翼翼地看了唐婉儿一眼,唐婉儿冲她眨眨眼,像是在打包票,绿竹便安心退下了,“奴婢告退。”

    方维庸却也留在了门口,没敢进来。

    一时静谧。

    唐婉儿有些尴尬,好一会儿才壮着胆子道,“……你,那个,都好了吧?”

    “嗯,都好了。”

    “那就好。”唐婉儿欣然道,“梁丘姑娘告诉我的时候,我很担心,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宇文骁脸色沉了沉,并未接话。

    唐婉儿低着头并未察觉他的变化,自顾自说道:“幸好你已经好起来了。还是唐敬之说的对,梁丘姑娘一定有办法,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能亲眼见到你安然无恙,我就放心了。”

    “其实你并不用为我做这些的。”宇文骁冷漠道,“你醒过来之后,根本没有必要为了我不眠不休,累坏自己的身子。”

    “我做的这些,从未想过要挟恩图报,你也不必为此而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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