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刚整理完了手中的工作,分管农业林业的曾副县长匆匆走来,“大军县长,这是大海林红松项目的报告,你签个字吧!”

    在张家坝成立一个红松项目,这是何大军上次在会议上提出的,在海林县连绵数百里的红松林。

    何大军拿着报告看了看,“汪县长呢?他怎么说?”

    曾副县长道:“是汪县长吩咐的,要我来找你。”

    “哦!”何大军就在上面签了个字,“这事宜早不宜迟,尽快去落实吧。争取在明年春天能把苗子栽上。”

    曾副县长拿着报告出去了。何大军就拿着笔在桌子上敲了敲,汪道峰最近怎么啦?思来想去,总感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没过几分钟,新来的专职副书记田味来串门,“大军县长。”

    何大军抬起头,“哟,是田书记,快坐,快坐。”

    秘书潘杰立刻进来倒了茶,然后退出去。

    田味摆摆手,“别客气,我啊随便坐坐。没打扰你吧?”

    “田书记这是说哪里话。”何大军陪着田味坐到沙发上,心里琢磨着他的来意。

    田味是一个月前新来的专职副书记,宁古县三把手,比何大军还要高一级。对田味这个人,给何大军的感觉就是象个弥勒佛,成天笑嘻嘻的,谁也不得罪的主。

    何大军见他漫不经心地喝着茶,他也就不便多问。田书记副了一口茶道:“嗯,好茶,好茶。正宗的铁观音。不是办公室发的吧?”

    “呵呵……”何大军笑道:“办公室哪里会发这种茶,这是今年的新茶,一个朋友送的。如果田书记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一罐。”何大军从柜子里拿出剩下的一罐茶叶,送给田书记。

    田书记也不客气,笑着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军县长。”

    何大军道:“一罐茶叶而已,有什么客气的。”

    田书记拿着那罐茶叶,反复看了看,好象是什么稀世珍宝似的,有种爱不释手的味道。过了一会,田书记才道:“大军县长,你可是我们这里最年轻的副县长,最近有个去党校学习的指标,你是不是应该去争取一下?年轻人嘛,大有前途,象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人就没这个必要了。”

    原来是跟自己示好来了,关于今天这个去党校学习的指标,好象还没落实下来。听说将会在几个年轻一点的乾部中选一个。到底是谁?周书记也没透个底。

    田书记为什么突然关心起此事来了?仅仅是一个示好的信号吗?

    几个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何大军笑道:“这个就由组织去安排吧,怎么田书记有适合的人选?”

    “呵呵……那倒没有。”田书记坐了一会,随便聊了十来分钟,就起身告辞。何大军送到门口,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便慢慢琢磨着他这回拭探自己口气的真正用意。

    这时,秘书潘杰走进来,“何县长。”

    何大军立刻转过身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是副县长。”

    别人这么叫,何大军没法计较,但自己的秘书就不一样了,要是让汪道峰听到,还以自己有夺位之意,要抢他的县长位置。有时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被人误会总不是件好事。

    潘杰挠了挠头,很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听别人叫惯了。下次一定改正。”

    潘杰是去年进政府办公室的,以前是个中学教师,还没转正。何大军看中他,是因为他写得一手好字,文字功底也不错。

    “有事吗?”

    潘杰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午我想请个假,行吗?”

    何大军看看下午也没他什么事,就批准了。看他小子这样,八成是去会女朋友。潘杰见何大军同意了,连连说谢谢何大军副县长。

    中午的时候,董小飞打来电话,说自己跟冰冰在一起,何大军也就懒得管她。

    快到下班的时候,何大军接到周书记的电话,让他去自己办公室。

    何大军去过之后,得到一个很意外的消息,汪道峰要去党校学习,县里的工作暂时由自己接管。

    汪道峰要去党校学习,何大军这个常务副县长就更忙了。有些时间需要汪道峰亲自签字的文件,他都一个电话打给何大军,让他去处理。

    何大军就觉得,他不象去学习,更有逃难的感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把手中的权利都交给自己来处理呢?这就令何大军百思不得其解了。

    刚好这几天,秦岚从香港飞过来,签订了投资十五亿的合同。而宁古政府也给了他最优先的权利和早大的优惠。他是宁古历史上第一个享受三免五减半半的外来投资商。

    周倩汪道峰接待了秦岚后,把时间交给了何大军,秦岚那柔情让何大军必须做出自己的付出,三天后秦岚满意地离去,但秦岚给许多外来的商人做了个榜样,服饰批发市场的建立,一些嗅到商机的外资商人,立刻赶到了宁古这个原本不是很发达的小县。现在这个县也就热闹起来。

    商人最大的目的就是追求利润,而且宁古地处交通要道,成为南来北往,东行西去的枢钮。首个三免五减半的政策,自然让投资本极感兴趣。

    忙了一整天,回到住处的时候,董小飞正在厨房里学做菜。

    何大军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烧焦了一味道,他跑过去问道:“小富婆,你在乾嘛?”

    “煎鸡蛋啊!你没看到吗?”

    何大军把火关了,“都糊了,你都不知道把火关小一点?”看到锅里黑乎乎的鸡蛋,何大军还以为是什么玩艺。

    “我爸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财政厅报到!大坏蛋,我以后就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省财政厅?这么好的单位。先说好了,以后有什么求需要省里拨款的,一律就交给你了。”

    “想得美,如果你不对我好的话,我才懒得帮你。”董小飞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何大军的鼻子。

    说真的,这丫头在宁古陪自己个把星期了,一直没时间好好陪她。何大军倒有点过意不去。拉着董小飞在沙发上坐下,“要不今天晚上我陪你去放松一下?”

    董小飞摇摇头,“不去了,我就想和你好好呆一会。”

    只是看到董小飞可爱的模样,何大军就忍不住逗了一句,“你就不怕我忍不住?”

    “忍不住就不忍。”没想到董小飞会这么回答,然后一脸羞答答的。

    “你同意啦!”何大军兴奋得抱着董小飞的脸,狠狠地亲了一下。老天啊,终于真诚所至,金石为开,总算守得云开见日月了。

    董小飞抹了一下嘴巴,白了他一眼,“你的样子好怕怕。”

    “哈哈……”何大军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直接将董小飞按倒在沙发上,狠狠地亲了起来。直到何大军慢慢地解开了她身上的衣服的时候,门铃响了。

    “小飞妹妹,你在家里吗?”

    姚红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何大军极度郁闷地爬起来朝卧室里走去。董小飞赶快系好衣扣,理了一下头发,来到门边,“姚红姐,来了,来了。”

    在镜子里照了一下,这才跑去开门。

    “何县长还没回家吧?要不你先到我那里去吃了饭再说。”姚红神秘兮兮地塞给她一合东西,“这个拿着。”

    董小飞也没多想,就直接回了何大军身边。

    97年的7 月1号,对中华民族来说,是个历史性的日子,而对宁古县来说,也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任慧芳和秦岚两位女士将这天从香港赶往宁古,参加宁古工业园的开园典礼,而且正式落实已经谈定的项目。这让周倩和汪道峰这两个党政一把手高兴的什么似的。之所以选择7.1,就具有特别深远的意义,也标志着这两个集团首次进入大陆投资正式开始。

    周倩在几次会议上反复强调说:“过去我们也接待过来自香港的客人,但这次是完全不同的,这是我们高科技工业园的奠基礼,这是份厚礼,我希望这只是个开头。我告诉大家,不管在什么地方,谁出了问题,我就拿谁是问。”

    紧接着,整个宁古县就行动起来,城管,公安,环卫。每个单位,都积极地投入到这次接待任慧芳和秦岚这两个女人为代表的投资代表团的工作中来。

    工业园开园就接待很有规模的香港投资代表团,这也让三河市的领导感到十分在振奋,封域中书记给周倩打了电话,而邱克剑市长也给汪道峰打了电话,他们要求一定要做好接待工作,希望他们的到来,打开三河市经济发展的新局面,而别看成是单纯的一个县的招商引资。

    何大军觉得这无形中给自己一个不小的压力,虽然他完全相信任慧芳和秦岚到宁古投资的诚意,但他觉得自己跟她们的关系不是单纯的客户之间的关系,他用什么样的方式来接待她们呢?

    也许大家都知道他过去和任慧芳是什么样的关系,但大家看到的是经济利益,由于粉碎了匿名举报信的阴谋,现在大家都知道这个年轻的副县长还真是不好惹乎的,于是一切都是对何大军的赞扬的声音。这就加重了何大军的心里负担。

    这天周倩给他打电话,以个人名义邀请他吃顿饭。而且来电话的时候已经是近午夜时间,何大军明白,这是要避开大家的耳目,这个时候,大家可没什么心思盯着别人了。

    何大军跟胡磊在一起闲聊,也就是煤矿和啤酒厂那点事儿。煤矿现在跟他没什么关系,完全由乌林镇政府操作,而啤酒厂现在乾的红红火火,他也就了解一下而已,那边的一切也就用不着他来操心。

    两个人坐在茶座上,喝着啤酒,胡磊说:“把苏民扳倒,这可是个大胜利啊,我们乾点什么事儿也就顺利多了。”

    何大军知道,胡磊始终盯着工业园附近的地皮,那可是眨眼就成巨富的机会,现在这是人人眼中发热的地方,但谁也不敢先开这个口子,何大军说:“现在这些事还不够你乾的啊?等有机会在工业园建个大型的啤酒厂,这才是正路,别想搞倒卖地皮的主意。”

    胡磊说:“只有你有这个机会,我就让你成为巨富。”

    何大军马上说:“你可别把我往火坑里推。你还是想想啤酒厂扩充的事情,跟哪家大型啤酒企业搞个合资,这才是正经。”

    胡磊说:“这就要你来出面了。”

    何大军刚要说什么,手机就响了,何大军看到这个时候周倩打来电话,就知道一般不是工作的问题,就避开胡磊,到了一边接:“周书记。”

    周倩语调轻松地说:“你在忙什么?”

    何大军说:“我在外面跟一个朋友瞎扯,怎么,有什么吩咐吗?”

    周倩语调轻松地说:“我喝了杯咖啡,精神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陪我坐坐?”

    何大军马上说:“可以啊,到什么地方?”

    周倩想了想说:“有没有晚场的舞会或者电影什么的,我们去那个地方放松一下?”

    何大军知道电影有的时候是通宵的,至少放录像的地方有的是,就说:“有的,有豪华的放映厅,那里都是通宵的。”

    周倩说:“你开车来接我吧。”

    何大军答应一声就挂看电话,然后对胡磊说:“来工作了,让我赶紧写个东西明天报给市里,我要回去了。”

    胡磊也没多问,就说:“我也找我的冰冰去了。”

    “你给该死的,别把人家折腾死。”

    何大军说着就下楼,但他想,自己如果真的想乾哪个女人,才真的能把谁折腾死。

    已经是盛夏,夜晚的周倩,充分显示出了女人的味道,短裙,长发,馨香,风情,让何大军看的发呆,他想,这就是自己的上级,一个县的县委书记吗?

    “大军,你看什么呀,就像不认识似的。”

    何大军马上说:“认识,认识,怎么能不认识,只是……只是觉得太新鲜了。”

    周倩好奇地问:“有什么新鲜的?”

    何大军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周倩都不会介意,就说:“你现在真有女人味。”

    “看你说的,就像我平时没有女人味似的。”

    何大军马上说:“有,有,平时也有,只是现在更浓一些。”

    上了车,周倩坐在何大军的身边,说:“你说的也是,天天跟你们这些人斗啊,斗的,都忘了自己是女人了,也难怪你刚才那么说啊。你想把我弄到哪里啊?”

    何大军说:“我们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吧,你不是说要去看电影吗?”

    “是啊,好多年都没看电影了,也顺便看看现在这些电影都拍了些什么东西。”

    “你当上了副县长,乾的不错。知道你乾的最漂亮的事是什么吗?”

    何大军看到周倩向自己射来温柔的目光,何大军说:“是我到香港的招商引资。”

    周倩摇摇头说:“是你扳倒苗振铎和苏民这件事。如果说扳倒苗振铎还不是你自己的功劳,借助了外力,而扳倒苏民就是你最大的成功之处。”

    “啊,这跟我可……”何大军叫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乾的事情。苏民的老婆怎么就跟小流氓鬼混到那样的程度?而且还……还成了事件的制造者?这怎么混合乎她的身份?一定是有人搞了鬼,而这搞鬼的人就是你。”

    何大军勃然变色,刚要停车,周倩就把手放在何大军的手上,温情地说:“我不是在批评你,我说你乾的好,就是真好,苏民也在跟我搞对立,但我总不能用太大的力气对他下手,而你来做,就是再好不过了,他是苗振铎的余孽,而且苗振铎倒台,他也不老实一些,你没发现我是支持你的吗?别说不是你乾的,其实没人告诉我,就是别人是不知道的。”

    何大军暗自想,这女人还真是厉害,他让胡磊做的事情,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谁料周倩还真的分析到了。

    车子向县城的中心地带开去,一家闪着灯火的门脸上闪着几个字:“片名在屋内。”

    周倩从来没到过这样的场所,何大军听说这样的地方到了晚上,放的就是港台过来的黄色片子,自然不能不名字写在外面,但跟县委书记看看黄片,还真有几分特别的感受,他装做什么也不明白似的问:“要不要进去?”

    周倩看了何大军一眼:“废话,我们出来是乾什么的?你给我乾的这样有成绩,我陪你看个电影,比请你吃饭有情调吧?”

    何大军夸张地说:“那是当然。漂亮的女县委书记陪我看电影,我真是太感动了。”

    “别胡说,我们进去。”

    走进去看到片名,周倩就看着何大军说:“这都是港台的片子啊。你看,这夜夜温情,午夜的呼唤……这……”

    第二天上午何大军召集几个主要部门开会,要求各个部门加大执法力度,不能出现死角,那里出现问题就找哪里的负责人算账。何大军下午坐着车,绕着城里转了一圈,最后来到菜市场。今天的菜市场很热闹,城管队,环卫局等好几个部门的执法人员都在。

    一辆边三轮上,坐着两个戴着帽子的城管队员,胳膊都带着城管两字的红袖章。“妈的,好久没有搞这么大的行动了,看看今天能不能混顿饭钱。”

    一个脸上长满了青春痘的男子,扯了扯红袖章,对身边一个稍微矮点的同事道:“老肖,开工了。”

    那个叫老肖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本子,还有一支笔,拉了一下帽子跟在青春痘身后,两人朝菜市场路边的摆摊小贩走去。

    小贩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句,“城管来了!”

    瞬时,那些摆在路边贩菜的小贩,惊惶失措提着篮子,篓筐没命地奔跑。

    “麻痹!还想跑!”青春痘撒开了腿,朝那些菜贩子追去。这边姓肖的城管拿起对讲机呼叫着同伴,“你们快从那边堵住,别让他们跑了。”

    马路那边的另一头,开来了几辆边三轮,七八个城管队的纷纷从车上跳下来,有人拿里拿着警棍,叫喊着朝那些菜贩奔了过去。

    “站住!”一个城管举起警棍,照一名中年男子当头一棒。那男子连哼都没哼一声,就蹲在地上。城管队员也没去管他,继续追赶那些逃跑的菜贩。

    “谁跑就打断谁的腿!”有人扯着嗓子大喊。于是那些菜贩被吓呆了,一个个象施了定身法似的,愣在那里不敢动弹。

    十几名城管队员将小贩们赶到一团,让他们将双放在脑后蹲下。“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不许在马路边摆摊。你们就是不听。今天每人罚款五十块。”

    姓肖的男子一边开罚单,一边喊道。

    “五十块!你们还不如去打抢。我们卖一天的菜也没有五十块。”那个被打的中年男子叫起来。

    “麻痹,老子说话什么时候轮到你插嘴了?”姓肖的踢了那男的一脚,“少哆嗦,给钱。”

    这些小菜贩,卖一天的菜也不过二三十块利润,现在每个人要罚五十块,自然就没有人愿意给。

    “别跟他们哆嗦,没钱的把东西拿走。”几个城管连骂带打,开始抢小贩手中的器具。两边的人开始争夺起来,这边城管拿着警棍抽人,那边菜贩哭喊连天。

    稍有不听话的,就是一顿毒打。那个中年人只是护着自己的称和盘子,没敢还手。青春痘走过来,抓起他的称杆猛地朝膝盖上一挎。

    称杆应声而断,中年人发了疯似地冲上来,“你们这些土匪,我跟你们拼了。”

    那时快,那时慢,中年人的手指已经抓到了青春痘脸上。青春痘显然没料到这一手,脸上立刻划了一道红红的印子。

    麻痹,居然敢造反?

    几个城管队员,拿起警棍,劈头盖脑抽下来。只听到啊哟一声,中年人很快就被他们打倒在地上。这些人还不死心,七八个人朝他狠狠地踢来踹去,手中的警棍一顿乱舞。

    一顿棍子下来,眼看那中年人只有了进气,没有了出气,姓肖的那人才道:“算了,再打可能要出事。”

    青春逗很不解气,又朝晕死过去的中年人脸上狠狠地踢了一脚,这才罢手。

    这些平时就胆小的菜贩,此刻连大气都不敢出。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城管队员把自己的菜和工具都收缴了,一个个缩在那里不敢动弹。

    “妈的,这些破玩艺有什么用,扔河里算了。”看着车里那些称啊,篓筐的,一个城管队员建议道。

    青春痘从身上抽出支烟,点上了,“那就扔河里吧!拿回去也费事。”

    于是,几个人就七手八脚,将小贩们的称给折了,然后丢进旁边的河里。那些好点的菜就留着,看得不顺眼的通通扔了。

    “那边还有几个。”姓肖的朝菜市场门口指了指。几个城管队的望去,菜场门口属于非正式摊位,几个人交换了眼色,一齐朝那边走去。

    “这里不许摆摊,把东西留下,人马上离开。”青春痘朝那几个摆摊的指了指,喊道。

    “为什么,我不是每天都在这里摆吗?交了钱的。”人群中有人回答。

    “哆嗦个屁,没看电视吗?最大要搞大检查,菜场市口一律不许摆摊。”青春痘指着众人道:“今天就每人罚五十块算了。”

    有个老太婆是附近的郊民,提了一篮子的鸡蛋。今天生意不好,才卖了几斤不到。听说要罚款,她提起篮子就要走。

    被一个城管队的抢了过来,“一把年纪了还想跑?找死啊!”

    说着,抢过篮子朝地上一扔。一篮子的鸡蛋顿时摔了个粉碎,黄的白的流了一地。

    老太婆见了,哭喊着扑过来,“你们这些天杀的,连我一个老婆子也不放过,我的鸡蛋啊,我的鸡蛋!”

    老太婆就坐在地上哭起来,双手不停地打着地面。“你们赔我的鸡蛋。赔我的鸡蛋。”

    一个城管队员举起警棍,“松手,要不老子一棍打死你。”

    “住手――”

    眼看城管队员的警棍就要落在老太婆身上,何大军刚好赶到,远远大喝一声。

    “你算哪根葱?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打?”

    司机小杨赶紧跑过来,朝那几个城管大喊道:“混帐!瞎了你们的狗眼,连何副县长都认不出来。”

    “副县长,老子还副县长他爹呢!”青春痘不屑的切了声,几个人一阵轰然大笑起来。

    啪――突然,一记响亮的耳光闪过,青春痘脸上立刻出现了五个红红的印子,何大军怒不可耐地盯着这些人。

    “麻痹,你居然敢打老子。”

    青春痘举起警棍就要砸人,突然从背后冲过来几个警察,冯武从人群中杀进来,“他妈的,真瞎了你娘的狗眼。给我扣上,全部带走!”

    白天的一幕,让何大军心里很不爽,这些城管队员的素质实在是太坏了,让何大军仿佛又看到了初到乌林的那一幕。

    当初乌林那些联防队员也象现在这个样子,搞得乌林污烟瘴气的,百姓们怨声载道。何大军没去问冯武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菜场出现的,他只要一个结果,那就是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果然,快七点钟的时候,冯武打电话过来,“大军,姚卫忠想见你,他就要您的楼下,但是不敢上来。”

    姚卫忠是城管局的局长,平时跟卫铁林走得还算很近。何大军没好气地回了句,“我不想见他,把自己的事处理好了再说吧!”

    “好的,我这就跟他说。”冯武挂了电话,对姚卫忠道:“何县长正在气头上,我看你还是不要上去了。”

    “何县长怎么说?”姚卫忠下午接到小舅子打来的电话,就是那个青春痘。当时就气得差点高血压发作。青春痘是他两年前搞进城管队的,去年才刚刚转正,这家伙平时好吃懒做,摊上自己这个姐夫,也不知道他是哪辈子修来的福。

    去年的时候,就听说他把一个卖菜的女孩子以检查为名,带到宾馆里把人家睡了。虽然这事后来花了几千摆平,但是已经有了不好的影响。

    今天的事情,估计这小子又没乾什么好事。否则人家堂堂一个副县长,会跟你发这么大的火?那是你家祖坟上冒青烟了。

    如此下去,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城管局长的位置还能不能保得住?

    何大军现在可是宁古的红人啊!周书记就听他的。他要躺着你死,你就不能站着活。

    听说何大军不愿见自己,姚卫忠就在心里打起鼓来。

    “何县要你把自己的屁股擦乾净了再来!”冯武走进车里,发动了车子。看着姚卫忠还愣在那里,朝四楼亮着灯的窗户何大军望,便道:“走吧,他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不想见你,去了也没用。”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姚卫忠钻进车里,小心翼翼地看着冯武。

    “还能怎么办?换人呗!以后做事机灵点,那些不三不四的人就不要招进城管局。现在城管局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冯武靠了一档,踩大了油门将车子开出去。

    “可是……”姚卫忠不知道该怎么说了,那可是他的小舅子啊!正想跟冯武商量商量,怎么周旋一下,没想到冯武早看懂了他的心思,“别问我,我没什么主意可以教你的。你这事啊,幸好是碰上何大军县长,要是碰上其他领导,估计你这小舅子还得坐牢。”

    “你回去之后,不但要好好整顿一下城管局内部,而且那些参与了此事的人,一个都不能留。至于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已经尽力了。”冯武点了支烟,给了姚卫忠最后的忠告。

    7月1号,中国领导人在香港举办了世界瞩目的仪式,而在宁古的工业园,也举办了这个县有史以来的最隆重的仪式,那就是欢迎任慧芳秦岚女士为代表的香港工商界的考察团。

    仪式异常火爆,场面很壮观,省市县各大电视台的有名的主持人纷纷到场,省政府的秘书长来,三河市委书记封域中,市长邱克剑来,宁古的领导人以周倩汪道峰,而何大军则退到了后台,把这些出头的机会都留给了他们。

    但秦岚在庆典上的讲话,却对何大军做的工作给予极大的赞赏,如果不是何大军心诚则灵,他们是不会到宁古这个偏僻的地方来投资的,这就把何大军抬了很高。何大军心里真是受用,心想,自己在秦岚身上卖的几次力气,还真是发挥了作用。

    由于太热闹,何大军也就没机会和这两个女人单独在一起,她们自然也是值得这一点,何大军在这些大领导的面前,在这样大的场面面前,还是个小人物,也就没什么奢望,唱足了戏,一切做的非常妥当,这让何大军心里真是好好的侍候她们,让她们得到极大的满足。但现在是不能的,这两个女人身边,不单是周倩汪道峰,还有省市的领导。他们无非是想通过他们进一步发展本地区的经济。

    省台的申雪来了,何大军只是对这个忙碌的女记者摆摆手,申雪努嘴做个飞吻,叹息一下,何大军知道今天是什么也不能做的,就摇摇头,示意忙吧。但三河的节目主持人刘晓轩却不时的看着何大军,似乎想找机会跟何大军在一起单独的聚聚。今天的刘晓轩一袭黑色的职业套装,脸上永远带着甜美的微笑。

    这种刘氏招牌式的微笑,在三河市已经深入人心,这会让宁古的人们又一次感受到了如沐春风的温暖。

    刘晓轩之美,在于那种份甜美,当然做为一个主持人,好听的声音必不可少。很多人听说刘晓轩来了宁古,再一次展示了一个有实力主持人的魅力。

    整整忙了两天,第二天午夜,何大军才有时间单独请了秦岚和任慧芳两个人在一起喝茶,秦岚说:“我们俩本想多呆两天,但我们还真是要在明天离开了。”

    何大军惊讶地问:“为什么这样早?”

    任慧芳无限温柔地说:“你那样的忙,也没时间跟我们在一起啊。”

    “明天我整天陪着你们。”

    秦岚摆摆手说:“我们俩现在成了你们所有人关注的对象,哪里还有我们在一起的自由?再说我们回去还真是有事。”

    何大军也不想这两个女人一起留下,心里也希望她们马上离开,就说:“家里真是有事?”

    任慧芳认真地说:“香港成立妇女联合会,我们都是参加的代表,这可是大事啊。”

    何大军说:“香港刚刚回归,一定有许多政治经济生活上的大事。”

    秦岚说:“是啊。我们以后可就常来常往了,也比在乎这一次。”

    何大军明白秦岚话里的意思,她们的到来已经刮起了一阵旋风,这是他的成绩,至于是不是跟这两个女人在一起玩几次,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大的必要。他这个副县长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和她们住在一起,让大家知道他们之间乾了这个。

    第二天又是隆重的送行,晚上八点十分的飞机回香港。等何大军忙完这一切,累得象哈巴狗似的躺在家里的沙发上时,胡磊这小子打来电话。

    “大军,下来吧!我在你楼下。”

    “我哪都不想去,找个人给我按摩一下吧!”

    “跟我去了,包正你连摩都不想按了。”胡磊在电话里神秘兮兮地笑道。

    “少来,又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何大军根本就懒得动,正想打个电话给姚红,要她给自己准备点饭。

    胡磊见叫不动何大军,拼命地在楼下按喇叭,告诉何大军自己真的到了楼下等他。

    何大军骂了句,“你吵死啊!这是居民区。”

    胡磊就笑道:“我这还不是怕你不信嘛,快下来吧!”

    何大军只得爬起来,关上门下楼去了。他怕自己再不下去的话,胡磊这浑小子把这居民楼给拆了。

    坐上胡磊那辆宝马,胡磊就笑嘻嘻地递上支烟,恭恭敬敬地给点上了。“我跟你说啊,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劲,才把人家留下来的,你要是不去的话,可真枉费我一片心机了。”

    “谁啊?”何大军随口问了句。

    “别问,去了就知道。”胡磊发动车子开出了小区。

    “妈的,约她的人真多,任国栋那小子也出马了。”

    “你说的是刘晓轩?”

    “还真让你猜对了。这几年来,刘晓轩主持的节目已经家喻户晓,深入人心,很多人花几十万请她吃顿饭还不肯赏脸呢!”胡磊就拍拍何大军的肩膀,“我这可是为你着想,自己没机会了,也不能把机会留给别人是不?兄弟就不一样了,你一定要把她拿下。真t奇怪,我只要一想到刘晓轩这女人还单身,心里就难过。”

    “你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正常!”

    “不带这么骂人的。我们还是不是兄弟!”胡磊投来一个bs的眼神。很快把车子开到了旺府人家。在宁古,也就这里能拿得出手了,胡磊打了个电话给冰冰,“你们到了没有?”

    “早到了!再不来我们刘大美女可以生气了。”冰冰在电话里笑道。

    “走吧!没外人,就我们四个。”

    胡磊停好车,发现何大军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又坐下来,“你一个男人怎么象女人似的,婆婆妈妈,人家刘晓轩一个女孩子还真能吃了你?别以为天下所有女人围着你转,其实她找你是为了打听机械厂重组的事,你还真得瑟上了。”

    听说是重组,何大军倒有些兴趣。最近他就一直在为这两家机械厂重组的事大伤脑筋。华峰机械厂解放初期是一家军工厂,后来改行做单车,现在也慢慢没落了。

    华云机械厂以前是生产拖拉机的和其他配件的,这两家宁古以前的国企,都落了改革开放后的通病,变得奄奄奄一息。

    县委县政府一直想解决这两家企业的难题,一直没有找对路子,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起死回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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