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是没有阳光的一天啊,真烦。”

    孙思怡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李浩宇并没有转过头,只是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手中的烟快要燃烧殆尽。

    “小宇你怎么又在屋子里抽烟了?男人真都该改改这个坏毛病。”

    她坐在椅子上,用手挥散身边的烟雾,脸上有些厌恶,香烟的味道对于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有的时候也该体谅一下男人的。”

    李浩宇的眼睛注视窗外,把烟蒂丢进烟灰缸内。

    最近的日子过的无所事事,休赛期的开始对于他来说不算是好事,就如同一只一心扑向烛火的飞蛾,突然发现一阵狂风将它熄灭,只得没有方向的四处飞舞。

    他开始了对自己的人生怀疑,甚至对自己半年来努力的事情产生了厌烦,或许这样子叼着烟看看风景更适合他。

    孙思怡倒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仿佛自言自语地说:

    “明天就是元旦了吧?我要赶在凌晨12点之前许个新年愿望,让我们的战队一切都好起来。”

    说着便突然雀跃地跑到楼上,这个新目标让她在乏味的日子下找到了能做的事情。

    吭。

    关门声从二楼传来,李浩宇落寞地笑了笑,孙思怡这个小姑娘果然是个天生的乐观派,或许新年过去这个队可能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了吧。

    尽管他装的再怎么不在意,但队员们出门离开基地时脸上的表情却让他没法忘记,那是怠惰和绝望,他甚至更希望这个队伍是因为利益走在一起,而不是现在所谓的感情。

    比起金钱,他才发现人类之间的情感有多么的不堪一击。

    李浩宇有些痛苦地闭上双眼,拿起电脑桌上地烟盒,抽出其中的一根,再次点燃。

    街道上撑伞避雨的人们像是在雨中开放的一朵朵鲜花,构成了乌云蔽日,阴雨连绵的环境中唯一一抹艳丽。

    南方的城市总是在冬季缺少雪的眷顾,长日的阴雨配合着逼近零度的气温将透骨的寒意散播开来。

    “还有一个小时就是我们全新的一年!让我们狂欢起来!”

    电视中何炅老师的声音激情满满,每年都有各种庆祝元旦的晚会在各个电视台开演,新年总是带着希望。

    “来,老孙,咱俩再喝一个!”

    孙亚龙脸颊有些发红,但还是兴奋地举起酒杯吆喝,菜馆已经打烊,今天的饭桌上只有父子二人。

    电视机在一旁继续播放着声音,为这个只有两个人的空荡大厅增添几分热闹,头顶上的吊灯不知是不是年头太久,发出的光已经有些发黄,桌子旁边的电热器还亮着橘黄色的光。

    “儿子,你这半年出去可没少长本事,有时候那些个从网吧出来的小男孩来咱们店里吃饭可和我提起过你,说你是什么上单前三。”

    老孙的脸也透着微醺的红,嘴里叼着烟说道。

    “那肯定,我出去肯定不给你丢脸,以后……”

    孙亚龙正兴致勃勃的准备吹捧自己,说到以后却突然没了兴奋劲,失意的放下酒杯神色黯然。

    “老孙,你说我们出去混社会是为个啥?”

    他调转了话题,没来由的问道。

    老孙深吸一口手中的香烟,看着面前的儿子,吐出烟雾说道:

    “你老子我当年十几岁刚在社会打拼的时候,就是想做个出人头地的梦,靠着我这个手艺想着做个饭店的大厨。”

    时间仿佛又回到他少年之时,背上行囊想要闯荡一番。

    “那你肯定不行,不然现在也不会开这个破菜馆了。”

    孙亚龙直接拆穿了自己的老爹,丝毫不留情面。

    “哈哈,后来闯荡了两年遇到了几个过命的兄弟,时间久了以后当年的梦想早就忘了,说实话谁愿意在外面风餐露宿啊?但是等你真的不是一个人的时候就发现想要退缩可就难咯。”

    老孙微眯着眼睛,掸了掸胸前衣服上的烟灰。

    孙亚龙没再插话,认真地听。

    “人没有顾忌的时候想做什么都由着心就可以,但是等你有了兄弟,就发现那时候你想完成的不是自己一个人的梦想,而是完成彼此的。感情这东西最有意思,有时候它脆弱的一点小钱就能打碎,有时候它又让你有了能承担所有的勇气。所以说一个人呐,那不叫人,只有在一群人里的一个人,发现自己的努力已经不光是为了自己的时候,那才是真正的人。”

    说完,他又拿起了酒杯。

    孙亚龙靠在椅子上看着老孙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几秒后才再次笑了出来。

    “没想到你个小学毕业的老汉心里的道理还一套一套的。”

    老孙哈哈一笑,给自己又斟满一杯。

    “这个道理光从书里可学不来,等你经历过自然就明白了。”

    孙亚龙笑着拿起酒杯。

    “不说了咱爷俩再碰一个!”

    重庆的夜里四处无声,菜馆中的笑声与电视节目的音乐夹杂着,他们只是那微不可见的城市一员。

    “新年的钟声马上就要敲响!电视机前的朋友们和我们一起倒数!”

    陈飞扬躺在家中的沙发上与家人看着电视机中的画面,这台电视还是他用自己的工资送给家里的礼物,他还记得母亲接到时欣喜的模样,那让他感受到了自己不再是一味索取的网瘾少年,而是可以支撑起家庭的真正男人。

    “五!”

    电视机中的何炅和各明星都开始了倒数,晚会现场的气氛推向了**。他听着母亲跟着一同倒数,手中的手机上写着“新年快乐”的短信正准备发送。

    收件人分组赫然是“dys”。

    “四!”

    他犹豫了一下,把四个字删掉,将手机扔到一旁。

    “三!”

    “小宇快和我一起准备许愿!”

    孙思怡坐在椅子上,拉着旁边的李浩宇,将双手合十再胸前,他有点无奈,但只好也跟着照做。

    “二!”

    她闭上双眼,表情满是虔诚,李浩宇看着这个女孩的模样,也露出了笑容。

    大概正是需要她这样子的傻劲才能好好活下去吧。

    李浩宇也闭上了双眼,双手合十。

    “一!”

    周天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将近一个月过去了,自己的不告而别反而让他更加对过去难以忘怀,他终究还是做了逃兵。

    摇了摇脑袋,他试图把这些甩出脑外,用被子盖住自己的上半身。

    “新年好!”

    嘭!

    随着钟声的响起,各个城市不约而同的燃起了节日的焰火,绚烂的烟花在空中攀升、炸裂,化作五颜六色的流星坠落。

    人类特殊的情感给这个平凡的日子赋予了更多的意义,团聚、新生、怀旧……

    但这就是人类,他们经常被情感操纵,但也因为有着情感而与其他物种有了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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