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总是不满地念叨的那名看守大声向头领抱怨己人之间的对话第一次流泻出来。

    争辩的声音隔着土墙传过来,王一时太过惊讶,忘记了疲惫飞快地趴到隔墙上。她侧过脸,贴着土墙慢慢地移动,心急切地跳动着。土墙薄厚不一,她可以找到带漏洞的一块尽量听清楚些。

    “她们手脚无力,且胆小如鼠,江家夫妇便已足够,为何我们的人还需留守三个?”

    “休得再放肆!若非念及我们兄弟情分,今日岂容你这等放肆!”

    “属下只想一心护主,保主平安”

    “别想用这些话我!”头领打断他的心意,继续呵斥,“主子与他有约,自然需要我们手下人把事办好。你为三人之,带头吵吵嚷嚷的,不怕他们明日不服你?若这看守之事出一点差错,你还保护主子你自我了断得了!”

    “谁稀罕这什么三人之!”起来念叨的人完全不受恐吓,王就像能亲眼看到他粗着脖子面红耳赤的模样。“明日起,没劲的事才真正开始!谁知道要等多久他们才会定出个局!”

    停顿了一会。

    “这件事早已,不可能有任何变动,你休再多舌!”头领就此打住的意思。

    王与王潭交换了个长的眼神,在她们心里,有三件事情能够看清轮廓了:明日,她们将到达最终关押的地方;五个人看守;她们的生死,得等着匪徒的主子下最后一道命令。

    江家妇地房屋在建康城郊外。这是她们安分跟着江氏在地里劳作三天后。苦苦哀求着询问到地。这么多天来。她们终于知道了他们一路向东究竟走到了哪里。

    仅仅从房地外头根本看不出来历。一户拥有五亩地地殷实人家。江氏夫妇一看就是长年在地里劳作地农民。从他们黑黄粗厚地脸上不会想到权势与武力。一个大院和小院由土墙围起来。对两个人来说屋子大了点。但他们有个很合适地说法。几家亲戚合力建地屋子可是连年战乱。参军地南迁地病死地从不间断。人越来越少。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人和几亩没什么收成地薄地。

    “他们这儿设为一个碰头地地点。对外却说战乱使他们成了孤苦地两个人。难道他们不担心路过地人会怀他们两个无依无靠地人如何抵挡得住大家族或是朝廷官吏地吞并。守住外头那几亩地?”

    她们趁着晚上睡之前。开始筹划逃跑地事时潭又一次提到屋主人地情况。

    “他们会接着告诉你。他们之所以守得住这几亩薄地因为他们朝中有亲戚。”王说。“噢。是远房亲戚。不同姓氏。但亲戚见他们江家可怜。出援手让他们在这城外把日子过下去。”

    王一说完三个人默契地一起笑了起来。半个月来。她们头一次自内心地真正地笑起来。分心出来谈一回不相关地事倒是一个教她们轻松地好办法。

    “她们手脚无力且胆小如鼠重复“牢骚鬼”(她们给看守头子取的代号)的话,轻声笑着。“当下听到时,心里头很不舒服,现在想想,他们能这么看我们,倒也不错。”

    王潭和伴喜不明白地看着她。

    “这些日子里们够安分的了。他们自然不会多谢我们如此安分给他们省了不少麻烦,他们只肯说没胆量这一类的话。被认定是几个没胆量的人也挺,或许他们因此猜想我们绝对不敢想到逃跑别说有所行动。”

    “姐姐认为这几天他们看似松散的看守或许是真的,他们认定我们只会乖乖就范因而放松了警惕?”

    “我们可以接着观察。”王回道“翻出外面那道矮墙并非难事,但依我们的体力,即便白天不用干活,前几天没有太过劳累,他们仍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追上来。”

    一个显而易见的情况,三名看守对分派到的任务全都很不满。“士兵,应该在战场上尽情嘶喊如今这日子算什么,啊?!”她们不止一次地听到他们公开地互相抱怨。看守三名妇人的任务还使他们沮丧不已。

    独独他们三个被留在这儿,仿佛在向其他兄弟宣告,他们没用,不足以派上前线等着。

    “夜晚不行,绝对不行。”

    自从伴喜现牢骚鬼爱睡前喝几口酒的习惯,她们先想到了夜里出逃。但她们多次讨论又每一次都以否决结束。夜晚太冷,她们第一次来到建康城外,这里距城门还有多久的路程,能否找到通向城内的路,全都是问题。

    她们只有一次机会,若失败了,三名看守没有当场要了她们的命,也将从此牢牢盯住她们。

    “月光不够亮,无需等他们追上来,或许我们自己已经迷路了。”

    “或许叫野兽给碰上了,更吓人。”伴喜嘟哝着补充。

    王笑了起来,由匪徒“护送”倒令她忘了随时会出没的野兽。王潭和伴喜也跟着笑出声。

    “早上如何?”王潭提议,“早上他们会在院子里

    我们将江氏绑在地里然后逃跑。这样的话,我们可用。若是现他们追上来了,我们便找地方先躲起来。”

    伴喜的眼睛闪了闪,热切地看向王。

    “如果定在早上,从明日起,我们就得早早起来。”王潭接着说,“这几日无精打采的,他们来喊了我们才出门,若逃跑的那日突然起了个大早,必定引起他们的注意。”

    但大清早仍不是逃跑的好时机。下一个早上伴喜便假装夜里受了冻,跑到茅厕上呆着。王和王潭早早地起来,出屋,跟随在江氏身边等候差遣。同时,躲在暗处的伴喜偷偷观察着看守。可他们并非如王潭所想,只专心练武,他们隔会便往外瞄一眼这动作,宣告了清早行动将注定失败。

    她们不得不蛰伏回去。

    “就让他们接着定我们没胆量吧。”王内心的沮丧冲泄出来,她忍不住低喊。

    王潭靠近她说:“姐姐需自责。我们安分得越久,全是为了到时候给他们送去的惊骇越大。”

    伴喜吃吃地起来。“也让他们怕一回!”

    “这几日跟着江氏犁地然辛苦,”王抚摸着手掌上的又一个水泡,不禁略感好奇。“却与前几日赶路时有所不同。”

    伴喜着她的意思。“辛苦仍是辛苦,晚上睡一觉后,第二日精神头好得很!”

    “莫非,熬过初的那几日后,不停地下地劳作精神头反而比往常那般要好?”

    王潭笑着说:“这大概与长年习武是一个道理。习武之人身体强健神头还好他们只想着累垮我们,没力气剩给我们去走远路料不到,我们倒挺过来了,越地习惯于这干活吃力的日子。”

    在她们以为只能借着一两件小事自我安慰沮丧和焦躁的心情时,好运突然挨近了。

    伴喜在一个午后闻到了牢骚鬼身上的酒味。“奴婢肯定他刚刚吞进口里!”她严肃地向王保证道,“那酒刚进嘴里的气味与长年饮酒留下的味道不一样婢闻得出来!”

    她们既欣喜又紧张。午后,这是她们从未想过的时刻。在它身后不到半个白天的时间供她们找寻城门或是过夜的山洞。她们迅速并且激动地想遍每一样午后出可能用到的东西。

    干粮不用担心,她们从未停止过将故意吃剩的饼偷偷积攒起来。晚上能够拿到屋里的小米粥她们也没舍得全吃了,去水晾到半干,用拳头抓握成团,再晾干,和饼放到一起。江氏也无需理会们是两个称职的看守地盘的人,三名囚犯对他们的更真实的影响是她们只不过暂时停留在这个地点。困难的事是她们需要偷到两块打火石并且不被江氏现。这件事交给了伴喜,她自认比王们做得好。最后是取暖的问题。她们什么也带不了只能将偷来的麻袋撕扯开,绑在外衣里面当多加一件。

    至于失败被再次抓住的后果,她们不愿多想。既决定了逃跑便不要用恐惧绊住自己的脚。

    紧张而又激动地准备着的同时,她们现,好运真的向她们微笑了。

    这两日,午膳过后,看守明显的松懈了。牢骚鬼偷着去喝酒时,另外两个年轻的趁机躲到对面的围墙外头打盹,这给了她们一段绝好的时间。

    王潭扮演体力不支晕倒的那一个。江氏不满地直起腰,从上眼皮出鄙夷的目光。王和伴喜将王潭扶起来坐着,掩饰住紧张回头望着江氏。江家妇人慢腾腾地走动几步,到她丈夫耳边轻声嘀咕。丈夫收回打量的目光,喝了一口水,继续埋头垦地。

    王深吸一口气,手和脚不住地轻微地抖。两个人都难以将王潭从地上拉起来,她们的双手虚软到了无力。

    再望一眼江氏,他们弓着背低着头。王朝伴喜点点头,伴喜扶住王潭往屋里走去。王通过眼角盯着江氏,他们虽然对着王潭离开的背影表露出深深的不满,但那一瞥只持续了一会,他们接着干自己的活。王呼出一口气,竭力抬起锄头,此刻绝不能暴露了她慌张的等待的心情。

    第二个是伴喜,急切地宣称要上茅厕。跑了第一回后很快又去第二回。江氏甚至不再抬头,这几个吃不了苦的人着实叫他们瞧不起。

    “该不是掉进茅坑里了?”王哭丧着脸问江氏,“她闹肚子,去了好一会了,却不见回来。”她破音了,幸好愁眉苦脸帮她掩盖了真实的原因。

    “没用的。”江家主子重声念道,妇人跟着叹了一声。

    “我去看看,八成也晕过去了,要真掉进了茅坑那可冤大了。”

    如此,最后一个人王也顺利跑进茅厕。

    江氏夫妇在屋南面,牢骚鬼在东墙外头,两个年轻的在西边,她们三人则从北墙下的茅厕往外爬。

    生死成败或许今日便能知晓。(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章节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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