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老人家,我是该感谢你那句话吗?

    是否,我该习惯了这样的忙碌,陪着他丫,在彼此课不相同的时刻,来这里急急忙忙地占着摊位,然后,等待着对方。

    习惯了,看到熟悉的同学,含糊地打着招呼,在人家看似鼓励神态里,忙碌着。偶尔熟人的照顾,也让我觉得好似欠了很大人情似得,哪怕,只是按照进价给的。

    s城,属于长江沿岸的南方小城,四季似乎并不是那么的分明,冬天过去,似乎就到了夏天,夏天过了,又迎来了冬天,我们笑称,冬天爱上了夏天,于是苦了见证他们爱情的我们。加上湿润的气候,这里的夏天只要过去不到两周就是yin郁的天,呼啸的风,以及下不完的雨。所以,哪怕刚刚进入十一月不久,但是在这样的季节里摆摊,确实是不太明智的选择。毫无征兆的雨,事无忌惮的风以及那yin冷,在这样的两个星期里,磨练着我们的意志,度ri如年,除了他在我身边,成为了最坚实的依靠。

    这些天,渐渐习惯了。驻足的脚步,质疑的目光,讨价还价,有真心,有实意。特别是那天,一位阿姨来给女儿买手套,说的一句话,让我深深地感动:”我就在这边住,平时买东西就喜欢买你们学生的,你们实在写,不会漫天喊价,是为了锻炼自己,自立自强嘛,不像那些店铺里的人,太会算计了。“

    我笑了笑,哪怕她是为了节约一两块钱才来光顾我们,我也觉的,这句话是诚恳的,因为这句话震撼了我的心。

    ”我们是学生,我们实在。”是否,有那么一天呢,我们也会为了生存,变得伪善,变得功利,变得斤斤计较,蝇营狗苟的度ri。那时的我们,又有错吗?没有能力,活在底层的人,才没有能力不去为了蝇头小利而大度慷慨,人都有愿意自己改变成这样,只是更多人不得已而这样而已。

    又是一天,距离第一天摆摊已经过了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这个月过后就得忙着复习考试了,近回来的货,已经卖的差不多了,快可以补货了,再坚持十五天,这件事也算是做的圆满了,虽然,这些货挣得钱,除了吃饭搭车,还倒贴着呢。

    “想什么呢丫。”

    我抬起头,看着丫,这半个月,也难为他了,来回的奔波,有几次遇见那些附近的大妈,砍价超级厉害,说话也特别损的,他差点就发飙了,我使劲递着眼sè,扯着他的衣袖,他才没有火起来,只是脸sè变得异常恐怖,是那种沉默着,隐忍着的yin郁。

    ”没什么啊!想着这些货,好像不够我们撑到月底了,是不是该再进点,你不是说哪怕亏也要坚持一个月吗?“

    ”我也在想这件事呢,昨天回去算了一下帐,进了五十件的货,已经卖了38件,总共赚了190多块钱,这样每件平均下来才挣十二块钱,来回坐公交车,再加上我们俩夜里的晚餐,算是忙了这么多天没有挣钱。咱俩手里也没多少钱,所以我也犹豫要不要再进货。“

    ”如果丫真的打算走这条经商路,现在是锻炼自己的能力,我们就坚持下去,能保本就不错了,反正亏的只是咱俩的时间和经历。如果丫只是拿着当成经历,就到此为止,我们经历了啊!“

    ”那个……丫,我是不是不适合做生意啊!“

    ”没有适不适合,只有看你的态度啊!其实我也说不好啦,所以现在你丫才需要来磨练嘛!“

    ”也是哦……“

    周四下午五点,摆起的摊位,还没放学,所以这条路上的人并不算很多。

    ”丫,要不要吃烤红薯啊?“

    ”算了吧,那么坑人,一斤要三四块呢,今天咱可还没开张。“

    ”没事啦,我去买一个去。“

    话还没有说完,丫就跑走了,不一会儿就回过来了。

    “丫吃吧,还是烫的呢,可以拿在手里暖和一会儿。”

    ”分两份啊,你一半,我一半,笨蛋。“

    ”不要了啦,待会儿我吃碗面就行了。“

    我一把抢过他丫手里的红薯,分了两半,把大的那半给了丫。

    ”不要,把那半给我,不然我都不要了!“

    我看着他丫赌气似的把手背在后面,想笑他小孩子脾气,却又怎样也笑不出来。烤红薯的香气在空气中蔓延,怀念的冬天的味道,而此刻,因为那小孩子脾气更觉得温暖,在艰难的时刻,哪怕再廉价的东西,那份关爱的让与,也是最温暖人心的。

    前不久重新换的摊位,虽然位置也并不怎么好,可是不用闻到那离身旁只有一米远的泔水味道。

    俩人全副武装的站在这yin冷的风中,留意着经过摊前人的表情,哪怕别人一个瞟过来的眼神,也会用十二分的职业jing神,去问一句:有什么需要的吗?可以过来看一看啊!

    这句话,说了多少遍。好吧,我自己都忘了,从刚开始的略显尴尬,到后来的游刃有余,好吧,脸皮都磨厚了。

    “老nǎinǎi,有什么需要的吗?”

    看着眼前站着的以为老人,满头凌乱的灰发,浑浊的眼睛,干瘪的脸上皱纹横布,皱巴巴的外套,很不合身的搭在身上,手里拿着摊子上的一双灰sè的针织手套。

    ”介手套么事价?“

    老人家说着方言,幸亏在这里呆了一年还是听得懂的。

    大叔扯了扯我的衣服,阻止了我说话。

    ”介个进价也是十块,平时是十六七块才卖的,nǎinǎi十二块钱拿去吧!我们也就挣个路费“

    ”搞么事,介个竞价十块,小伙子太会说了吧,顶多仈jiu块钱,“

    ”老nǎinǎi,是真的啦,我们没有骗你!“

    我实在忍不住,把语气加的强烈了一些。

    老nǎinǎi反复摆弄着那双手套,里里外外,前前后后,用什么样的材质做的,厚度够不够,保不保暖,包括哪里有线头都让她看清楚了。

    老nǎinǎi抬起头看了看我们俩,那浑浊的眼睛闪着光亮,是一种揭穿内幕的得意,看的我瘆的慌。

    “十块钱卖不卖。”

    我真的很想说:不卖!

    ”您拿去吧,反正是今天第一单生意,我们保住本就可以了。“

    大叔爽快的答应了,还没等我有任何反应。

    老nǎinǎi似乎不那么相信,翻转着手套,看了看,然后放下了。

    ”这手套不会洗两次就不保暖了吧,我还是到其它家看看。“

    老nǎinǎi嘟囔着离开了,好像是在给我们解释离开的原因,好像只是让自己离开的心安理得,因为她没有抬头,如果抬头,他会发现我的无奈,以及大叔脸上那深刻的愤慨。

    ”收拾东西,我们回去吧。“

    那冷静的声音,没有表情的表情,我知道这是他愤怒的标志,也许,不是愤怒而是心寒。

    ”他妈的!这年头的人都是怎么了。老子是看一个老太太怪不容易,赔了本的给她,竟然被人当成骗子。别人都卖二十多的,同一个地方批发来的,我们的还是质量好一些的,现在却被人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着,老子不干了还!“

    “干嘛生那么大的气,你丫答应的那么爽快人家肯定不敢买啊,你委屈,人家那些扶着摔倒的老头老太太的人,被人当成肇事者给告了的不比你丫还委屈。做什么事都是讲规则的,卖东西也有卖东西的规矩。”

    “狗屁的规则,说白了就是童叟都欺,进价那么低的东西,哪个不是翻着倍卖的,我算是看透了!”

    “不翻倍,人家整天忙来忙去,风里来雨里去的,还有全家老小要养活,如果都按您老这样卖法,估计早就饿死了。”

    “得了吧!不都是贪得无厌,哪怕赚的再多也不会嫌多。”

    “你丫那么大声干嘛,又不是我惹你的,没回脾气都冲着我发。你不想做那贪得无厌的人,你高尚,那也得看什么情况,用什么方式,我早就知道这条路不适合你,就你那么直,脾气那么爆,话多说两遍就懒得说第二遍的,适合做生意啊!“

    ”哦!原来你丫就是等着这一天来看我的笑话,顺便来讽刺几句的啊!你丫还真是能等哎……是不是今天不发生这些事,你丫还会陪着我再进一些货慢慢等着啊!“

    我,看客?可笑,我可真有能耐就为了看着一场闹剧在这里站那么多天,解释,我用的着解释吗?

    ”行,这话是你说的,我是看客,所以闹剧演完了,我是不是该拍拍屁股走了啊?“

    我瞪着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最后这句话,我知道,我不可以哭,哪怕是觉得非常委屈也不可以在这里丢人。收回瞪着他的眼神,我知道眼底的深处是什么,失望,失望,失望……

    算了吧,收拾下东西回去。反正剩下的没有多少了,大不了寝室人分了呗,赔就赔了呗,这种结果早就预料到,甚至比这样更惨的结果都想过……我在心底,安慰着自己。

    把东西装进背包,我看着低着头沮丧的他,无力的说了两个字:走吧!

    “多多……”

    他抱住了我,越来越紧,头埋在我的肩上,沉重的呼吸,我知道,如果男生是不轻易流泪,所以,他选择这样沉默着宣泄悲伤,我,伸出手,揽住他的腰,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刚刚的那些话,而是这两个星期以来的委屈,那些争执,那些眼神,以及说服自己做一个计较的人,不可能让我们失败的那么体无完肤,所以,我只有学着适应。

    不需要的解释,彼此的口是心非,以及反之以更恶毒绝情的语言,好像成为了我们每次争吵的固定模式,于是,一个拥抱,便可以化解所有。

    一切都结束了,好像却又刚刚开始。老nǎinǎi,我是该痛恨你伤了一颗善心,还是该感谢你,成全了另一个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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