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梦真来到莫名胡同口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花想容的父母已经收摊了,他们年纪大,熬不了夜的,也只有在这么晚才能避开众人的耳目,而兰雯老太太我相信她比年轻人还精神着了。

    从胡同口望胡同里面,黑黑的隧道一般很像很长,昏黄的路灯有气无力地照耀着。我和梦真一踏入胡同,心顿生警兆,我们成了别人的猎物了!我和梦真相视一笑,搂得更是亲密,其状极是亲密。

    这长长胡同侍伏着三个人,人深隐藏在黑暗中。我紧紧地抱住梦真在巷子了亲热起来,不断地摩擦挑逗着梦真。梦真虽知道我是故意,仍无法控制自己,心跳不禁加快,脸红若朝霞,激烈地回应着我。

    三道凌厉的杀气迅速扑来,宛若三个人在仔细打量我们,刹那我有种身体透明的感觉。梦真明白我意,收敛自己的精气,眼神中的精芒瞬时消失,心脏砰砰地乱跳着,外表看我们就是一对正在热恋着的普通男女,而这无人的胡同成了我们上演激情戏的场所。美人在怀,梦真极是配合,又知有人偷窥,倍感刺激。三道杀气很快收去,无声无息。

    亲热中,我的心神偷偷潜入这天地,仿若一体,心神伸出触角小心地向四周蔓延,很快感应到在我们的左,右上方及后方都各有一人隐着。他们本全神贯注地盯着兰雯老太太的住所,正要有所异动,却由于我们的进来不得不滞了滞。再见我们是一对普通伴侣之后,随即把自己隐藏起来,耐心地等我们过了这胡同。不可否认,他们隐藏得极为隐秘,仿佛轻烟一般,随着空气的流动轻轻浮动,一呼一吸暗合天地的节律,若不是他们其中一位身上一种若有若无的清香,我不能这么容易发现他们。我心里暗笑,好戏也许就要开场,一时间这胡同仿佛永远没有尽头,我们在爱的小天地尽情地嬉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和梦真有些假戏真作,动作有些更不堪入目了。我忽感到其中一位心杂乱地跳了一下,虽然很快地跟上其他杀手的节律,却显示出这杀手还是不够沉着。

    胡同再长也有尽的时候,我们终于走过了这胡同,我搂着梦真,暗示她不要说话。气生,顿布我和梦真四周,形成两气团。两气团渐渐缩小,仿佛两人渐渐远去。最后我屏住呼吸,眼睛眯成一条线,在胡同的转角阴暗处,一动不动,精神却不受建筑的阻隔死死地罩定那三人;梦真在我身后,她名列第十,这种跟踪技巧想也不会差。

    许久,一朵乌云飘来,整个月儿被吞噬的刹那,三人如轻风般身形飘起,我也随风自然荡去,宛若风过时不经意带起的一树叶儿,却不知是我偌大一个人。我身子轻得像一团棉花,无声无息地跟在后面,梦真缀在后面更远。

    三人中两人一左一右,后一人后发却先至,却不腾空,贴着地面跳行,停脚处身子每每一顿,立时和附近建筑土地隐成一体,物我难分。我想这也许就是那所谓的遁土吧,刚才在与梦真亲热的时候梦真就已在我手上写下玄风两个字。

    房间原本起伏有致的呼吸突然没了,三个人同时身子一顿,停在那。遁土一个手势,那二人分左右扑入房间,窗榄无声而断,遁土紧锁他们,若有异样,必然暴起跟进。“砰砰”两声,飞进去的二人和里面的人对了两掌,反身而出,站在遁土两旁,呼吸稍微有些急促。房门无风自开,兰老太太走了出来,简单的几步,却看着原来皱缩的老人一下子腰直鹤立,走到当院,月光正好挣脱了乌云,投射一道到这院落,照射到老人眼睛,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兰老太太轻声道:“川贺水君老鬼好吗?”那三人齐齐一震。

    月色下,身着玄色紧身衣,背插倭刀的三位忍者脸上不禁露出惊异之色。为首的遁土上前一步,按日式的礼节,深深一鞠躬,说道:“前辈,老祖宗已经仙去!”

    兰老太太闻言向左踏出一步,玄风三人同时移动,四人始终保持刚才相对阵式。兰老太太顺手拿起一水壶,往一花盆里淋着水,兀自说道:“昙花,这昙花只在晚上才开,天一亮也就谢了。”玄风三人保持高度的警觉,外表一副恭敬的样子。

    兰老太太洒了一会水,转过身问道:“你们是川贺水君的?”遁土一报手:“我是川贺第二十七代掌门,川贺水君的长孙。他们是我的两个师弟师妹飞天,无影。”

    “这么晚来这里,想必不是叙旧吧?”

    “不是,特来向老人家借一样东西。”

    “哦?什么东西。”

    “兰芝堂的一本书。”

    “凭什么?”兰老太太没问是什么书,但后来我知道是兰芝堂家有一本家藏的《药经》。

    玄风三人身形一挺,杀气凛然,

    遁土冷冷地说出一个字:“杀!”

    刚刚淋过水的花草树叶顿时感应到这份杀气,簌簌发抖。兰老太太手轻轻一拂,花草恢复常态。

    兰老太太轻轻一摇头:“几十年过去了,想不到川贺家族还是这么嗜杀?难道你们祖父没有跟你们说过他的手臂是怎么断的吗?”

    “说过!”遁土一鞠躬,心里已知道眼前这老太太正是当年让祖父饮恨中国的那位绝世高手。遁土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见玄风三人再次鞠躬,身形一分,东西南各自站定。我在后面看得清楚,想是玄风三人正要催发一古怪的阵型。

    遁土冷声道:“但,我们还是想请教。”

    “哈…哈……哈”兰老太太豪气顿生,身形再次放大,竟有几分威猛之姿,连说道:“好好好,原来是川贺的三绝阵,怪不得年青人这么猖狂!想不到老了老了还有幸领教川贺家的绝学!”

    空气顿时无风自动,旋转,漫卷,催到我们身旁仍有侵骨割肤之觉。蓝色月光下,兰老太太银发向后飘舞,二目如电,身形稳如泰山。玄风三人绕着兰老太太转动,先是缓而沉重,渐渐加快,最后三条人影奔走已如迅雷。突然阵型一顿,飞天飞出,如箭一般直奔兰老太太,无影螺旋跟随,忽左忽右,封住兰老太太所有可能的方向。遁土却贴地飙去,依然是后发先至,就像三支富有灵性充满动感的箭牢牢锁定兰老太太,杀气漫天扑来。

    三绝阵并非完全包围,却留了一个北面,可三绝厉害也就厉害这里,对手一旦兴起退却逃逸之心,心里怯了,就终免不了受连绵不绝的进攻,最后惟有饮恨收场。

    兰老太太轻咤一声,不退反进,幻起身影千万,好一个迷综忘形身法!果然是百花门的不世绝学,没想到再现在这个时代。

    四人一错身,没交换一掌一脚,第一招只是相互试探。玄风三人眼如鹰鹫,杀气阵阵催发,同时向前三步,在人心中轰然作响,步步为营,显出忍者悍然气概。

    唰!玄风三人同时抽出背后的倭刀,月光下,寒光逼人。

    遁土一声“得罪!”,三把刀顿如泼水,挥洒成一巨大刀网向兰老太太毫不留情罩了过去。兰老太太身子滴溜溜一转,四人激斗在了一处。

    我看得清楚,兰老太太可以确定是百花门子弟,她修炼的应该是忘颜神功。百花门门内有两种至高心法,一为玉女忘心,二为黄婆忘颜。修玉女忘心的往往为一代掌门,修忘颜心经的往往是门中长老。从心法而言,世人都以为忘心要高于望颜,却不知对于一女子,抛弃娇美的皮囊往往需要更多的勇气和智慧,所以实际情况往往是长老的修为更显高深。

    兰老太太夷然不惧,舞动身形,或功或守。

    久之,我却看出不妙,原来是玄风三人毫无顾忌,招招致命,不留余地,而兰老太太心存善念,又怕惊动四邻,功夫打了折扣,渐渐有些被动。正在这时,身后梦真耐不住了,一阵轻笑道:“玄风三人,久闻大名!”终露出梦真江湖儿女的本色。

    梦真不知何时已把一黑罩罩在脸上,只余一双明目在外,身形已越过我,径直加入战场。

    原来梦真看到兰老太太被动,恐其受到伤害,也没问我就跳出。梦真上来就是凤翔七式,身形飘忽,竟然一人攻击玄风三人,攻击之势有如惊涛骇浪,汹涌无比,血凤果然神勇!

    想是这等场面激发了梦真好斗争勇之心,加上新近领悟不少,正好拿来试手。玄风三人身形弹射而出,远远站定。遁土冷冷望着梦真,说道:“血凤!正好一起领教!”三人忽地扔下三颗烟雾弹,砰!砰!砰!人后退激射而去,显示玄风狡诈无比,一见势头不对,立时遁去。梦真顿脚道:“什么吗?打了一会就跑!”

    我听这话时,人已越出院外,欲跟踪下去。未想到,玄风狡诈出乎我的意料,三人甫一越出院墙,就分三个不同方向逃逸。我一楞,心念一转,即跟上其中一位。看其身影,娇小婀娜,该是一个女子,想是那个唤作无影的忍者。我心里打定注意,身已如鬼魅一般来到她身后,一个探手,倭刀无声无息地落在我手。我返身,不做停留,退回院落,因为对梦真有几分担心。

    来到当院的时候我业已蒙上了脸。这一去一来只在瞬间,梦真都还没和兰老太太说上话。我轻飘飘地落地,来到梦真身旁。此时的兰老太太又拿起了水壶,兀自在那洒水,动静间收放如此自如,仿佛刚才的那场恶斗从未发生过一般。这兰老太太的定力惊人呀,想是这百年的沧桑熔炼出来的。

    我上前一步,施一旧式的江湖礼节,说道:“前辈可好?”

    “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亦如此呀。看来这时代确实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黎总经理,梦真姑娘你们就摘下面罩吧!”这时候轮到我们一惊了,这老人的目光如炬呀。

    我哈哈一笑,大方地扯下面罩,梦真也扯下,脸上带有几分被人拆穿的尴尬。我问道:“兰老前辈是怎么发现是我们的?”

    兰老太太做了一个往里请的动作,把我们让到了里屋,点上灯,分宾主坐下,泡上一壶茶,兰老太太才缓缓开口说道:“老生平生最得意的不在这身武学,而在我的鼻子。黎总经理曾经出席过我们兰芝堂的寿宴,而这位梦真姑娘也曾经设法调查过我,你们的气息我是记得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们身上用的天姿悦君化妆品我更是记忆深刻。黎总经理那晚在兰芝堂的不俗表现,我已是留心上了。我虽一人独处这兰家老宅,却也外面发生的事有所了解。”

    梦真大惊,听得兰老太太说得如此明白,莫非有什么阴谋针对我们,暗里加了警惕。而我听到兰老太太把蓝雪儿化妆品不唤作蓝雪儿,却直接唤作悦君,心里一动,想到也许以前的谜底就要在今晚揭晓。

    兰老太太一笑道:“梦真姑娘勿需紧张,老身是信任你们才如此开诚布公的。二位一见,就是正义之士,岂会以我一老人家为敌呢?况且就是梦真姑娘我都不一定能讨得好去,更不用说是高深莫测的黎总经理了。”

    我忙道:“老前辈叫我浩天就行了。”

    兰老太太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好,浩天,我也不矫这个情了,算是我痴长了这么一把年纪,卖一个老吧。”

    兰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水,说道:“八年多前与圣洁一战,险到极处,兰芝堂差点就被圣洁吞并,若不是圣洁欧洲市场起火,急急回救,那次兰芝堂就难逃劫数。虽然门派兴旺,集团兴衰,本是正常之事,应该看开,然毕竟是兰家多少子弟辛苦创业才有今日这番景像,而坚持中华传统,宏扬我中华文化,一直以来也是兰芝堂的宗旨,所以那次的失利教训了每一个兰氏家族的人,痛定思痛,兰芝堂必须改革,必须建立现代科学的企业制度。所以这些年我们一直在尝试怎么把中国的传统文化与现代企业理念结合起来。现在来看,我们是做的不错。但是这成绩是在兰芝堂没有遇到强有力竞争对手的情况取得的,所以……”

    我插口说道:“所以兰家的长孙兰其仁才投奔天姿!”

    “对对”兰雯老太太赞道:“浩天反应很快呀!”

    这端坐在这里侃侃而谈的老太太哪里是什么武林高手,分明是运筹帷幄的一方商业领袖。没有竞争,就树立敌手,创造竞争,何等气魄!

    兰老太太说道:“而在外人都以为是兰氏家族不赞成其仁和天姿的总经理蔡伊人在一起的。”

    “什么?”梦真惊道。

    兰老太太颔首微笑道:“是的,他们在年轻的时候就认识,只是后来蔡伊人出国留学,从此就分开了,这次再见,我们这些做家长的也是同意的,但我们演上了这场戏,让其仁出走兰家到了天姿,这秘密兰家也只有三人知道,我,我的妹妹兰芝,还有兰芳丫头,现在还有你们两个。”兰老太太笑着,我们听着好像在做梦。

    原来如此。兰雯果然是兰芝的姐姐。兰其仁是秘密肩负为家族培育竞争力量的使命来到天姿的。

    我问道:“我想这秘密我们蔡总经理也是不知道的。”

    “浩天很聪明,是的,她不知道。她知道就不逼真了,我们指示其仁不用向兰芝堂留任何情面,商场上尽量发挥。这些年他们确实做的不错,在市场上站住了脚,可以和我们兰芝堂较量一番。现在加上你和关子怡这两个变数,天姿更是如虎添翼呀,就连我们的兰丫头都有些招架不住了,哈哈哈!”

    提到兰芳,梦真莫名其妙地瞪了我一眼,我却兀自说道:“那悦君想来是兰家透露给兰其仁的吧?”

    兰老太太眼睛一亮,叹道:“浩天果然天纵奇才!是的,悦君是我们授权给兰其仁的。悦君是兰家《药经》中的一个非常有名的方子。本来我们想自己用的,但那时候我们已经风闻圣洁要进入中国市场,我们一讨论有必要把天姿壮大起来,否则单以我们的力量确实难以抗衡。”

    “所以所谓的天姿与兰芝堂的竞争实际上就演变成两家公司的互补了!”

    “对!”兰老太太说:“也可以这样说。那次其仁向我们说天姿的副总经理黎浩天竟然知道悦君名字的时候,我们就开始留意你了,留意之后浩天的所有举动。特别是蓝雪儿系列推出,蓝雪儿那么冰雪可爱的代言人也被你找到,那女孩据说我妹妹非常喜欢,后来听说走了,还难过了一阵子。而我看到找到让兰芳丫头也服气的女孩,我也高兴,省得她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有我们的梦真,原来是江湖上的天下十杀中十杀血凤,说出去是吓得人尿裤子的,这般美貌的女孩一下子出现两个,兰芳丫头不得不收敛了。”

    我说道:“我不觉得兰芳傲气?”梦真又是一瞪眼,怪我多此一问。

    兰雯老太太哈哈一笑说:“她怎么傲得起来,这么两个女孩围绕在你身旁,又怎敢小瞧你呢?你是没看到她在别人面前骄傲的模样。”

    梦真在旁插话道:“这样看来去年在股市的那场收购确实是兰芝堂自编自演的了?”

    “是的,梦真姑娘说的对。”兰老太太说道:“兰芝堂需要检验一下自己各方面的抵御能力,居安思危呀!”

    我很难让别人相信我们和这百岁的老人竟然聊了一晚上市场上那些极具专业性的东西。其中我们也问起了兰芝堂今后有什么打算的时候,兰老太太却没回答,只是说不久就会见分晓。

    天快亮了,我和梦真告别了兰雯老太太出来,想着各自的心事。我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原本处于这三国战争中心的我和关子怡,似乎已偏离了舞台中央,老家伙们即将一个个登场,就是我身旁这不语的梦真知道的都仿佛比我多。

    回到家,我拿着那把倭刀仔细端详,梦真见我看得入神,在旁仿佛自言自语一般:“听说玄风中无影花子是绝世的美女,更有日式女子的千般温柔万般体贴……”我忍不住笑出声来:“你这是说到哪去了!”

    梦真不依,拉住我,瞪着眼,说道:“说到你心里去!告诉你,我可是暗凤,后面有我三个姐妹,她们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呵呵,要是在外面招风引蝶的,我们姐妹可不轻饶!”

    我赶紧投降,说道:“哪敢呀哪敢呀!”

    梦真忽然侧过身,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我心里顿叫不好,不曾想女人永远是多面的,在对方自己心爱的男人的时候更是智计百出,我知道梦真是软硬兼施,这怎么行呢?我过去一把抱住,怎能让梦真占主动了,我笑道:“梦真,我发现你想哭未哭的时候很是可爱,以后没事我就气气你,呵呵。”

    “你你,你这没心没…”梦真还未说完,嘴就被我堵住,像征性的挣扎了几下,终屈服在我淫威之下。

    生活中的爱也许就是这般,总是要打打闹闹。我想起心里的周芸,那在我心灵世界的周芸,想起那种纯粹精神上的结合的美妙滋味,那又是另一番感觉。我不敢说这些美妙感觉的高下之分,我不想去比较。**是沉重之物,快感来的粗糙却滋味浓烈;灵魂是轻灵之物,快感虽然飘渺却亘长。而我正享受着这两种极乐,我是何等的幸运何等的幸福?我还能再贪求什么了,一时间我抱着梦真更紧了,启开梦真的双唇,梦真的心仿佛同时打开,我们缠磨着,沉浸灵魂与**的双重纠缠。

    正待我伸手去解梦真的衣带,梦真却按住我的手,艰难地抽身出来:“呆子,不要去上班呀?”

    我一看,才发现天已经大亮,到了要上班时分了。我大声叫道:“好,开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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