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渊一声冷笑:“夏夫人怕是误会了,我谋得这个差事,乃是侯爷夫人觉得我娶一个坏了名声的女人,委屈了我,所以特意补偿我的,跟贵府还真的没有多少干系,您不必往脸上贴金。

    我今日来只是想好言好语将亲事退了,咱们大家不红脸,见面也不尴尬。可是您这说话我实在不爱听,所以,不得不撕破了脸实话实说了。

    贵府三小姐心肠实在是太狠毒了,三番两次找我,让我与她联手对付二小姐。我不答应就无理取闹,各种折腾,压根听不进劝说,执意妄为。

    如今这报应来了,她不自量力,又去加害二小姐,现在自食苦果,声名狼藉。你还想将她甩给我,让我当王八,惹得京城里的人嗤笑?

    我郑渊是没有本事,但是也堂堂正正地做人,即便是娶个乡野村妇,那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您家这祸水,您愿意嫁给谁就嫁给谁,我郑渊娶不起,也压根不想娶!”

    郑渊一番振振有词,将薛氏噎得直翻白眼,还又反驳不得。

    人家拿捏住了把柄,如今紫芜已然这幅模样,谁还愿意再娶?

    可是若是退了这场婚事,那以后紫芜这一辈子也就甭想嫁人了。

    因此薛氏不打算退婚,哪怕多点嫁妆,也要将郑渊这里安抚住了。毕竟,现在是咱高攀人家了。

    她还未想好如何开口,身子就被人从身后猛然撞了一下,一个趔趄,退到了一旁。

    夏紫芜气势汹汹地挣脱开婆子,直冲出来,径直就向着郑渊扑过去。

    郑渊乃是习武之人,好歹会些拳脚,见夏紫芜向着自己冲过来,又对她早就有提防之心,怎么可能让她近身?再说如今不用取悦于她,自然毫不客气,一抬胳膊就将夏紫芜抡到了一边。

    夏紫芜却不肯善罢甘休,站稳身子就立即又扑了上来,狠厉得就像一头捕食猛兽一般,张口就咬,想要将面前的人撕个稀烂。

    郑渊见她形容,已经明显不太正常,不由大惊失色,再不周旋,直接抬起脚就正中她的心口之处,将她踹出去一丈远。

    夏紫芜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嘴里一直“啊啊”直叫,歇斯底里。

    郑渊愤声骂道:“简直就是疯婆子!你们夏家太不地道,竟然要将一个疯子嫁给我。”

    薛氏见自家女儿受气,自然不干:“敢打我家女儿,郑渊,我跟你拼了!”

    “够了!”夏员外骤然一声怒吼,急红了眼睛:“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众人噤声,只有夏紫芜哭闹不休,肆无忌惮,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夏员外吩咐:“来人,将二小姐搀扶回房。郑公子,今日起,两家婚约便取消了,再无瓜葛,你请回吧,以后不要再踏进我夏家的大门。”

    郑渊轻巧地掸掸身上:“那我前些时日送来的聘礼?”

    薛氏不甘心:“京城里的规矩,这退婚是你家提出的,聘礼自然不退!好处还能都让你占尽么?”

    夏员外一眼瞪了回去:“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待我们清点过后,会如数奉还。”

    郑渊得了便宜卖乖,一挑拇指:“如此我可就放心了,还是夏大人深明大义,整个夏府就您一个明白人。”

    “滚!”夏员外怒发冲冠,一声怒斥。

    郑渊厚着脸皮,不以为意:“我走就是!明日我会再登门的,此事趁早,可别传扬出去让我府上也受牵累。”

    言罢摇头晃脑地走了。

    薛氏颓丧地跌坐在地上,呼天抢地地哭。

    夏员外心烦意乱,扭身便走了,不想再看她们母女一眼,更不知道,自己这些年里,为何就心心念念,将她们当做心肝宝贝一般?

    夏紫纤无奈地吩咐婆子们将薛氏搀扶起来,送回屋子里休息安顿。而她带着婆子将夏紫芜送回她自己的院子。

    夏紫芜自顾“嘿嘿”地笑,不停疯言疯语,倒是不再折腾。

    夏紫纤挥手将下人屏退,望着夏紫芜,愁眉紧锁,不由连声嗟叹,

    “你怎么就这么傻?即便是真的能得手又能如何?那喻世子神通广大,不是一样盘查到你的身上?她夏安生是该死,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可是你也不能这样莽撞不是?

    再说了,夏安生若是真的毁了名节,咱们姐妹们不是一样受牵连?日后在夫家也要为此蒙羞,得不偿失啊!你怎么就不与我商议商议?”

    夏紫芜低垂着头,专心致志地把玩着胸前一缕头发。

    “她夏安生委实幸运,而且手段愈来愈高明,咱们母女三人全都被她压得抬不起头来。可是你要知道,要想收拾她夏安生,这样小打小闹的,还让她生了警惕,对你起了戒心。要做,就直接一击毙命,让她永远消失不就清净了?”

    愤恨不平地絮叨两句,好歹解了自己肚子里的气,有些奇怪,夏紫芜如何这半晌没了动静?

    扭过脸来,见她正睁着一双清明的眸子盯着自己,一本正经,毫无丁点的疯癫,还忍不住吓了一跳。

    “你,你......”

    夏紫芜冲着她呲牙一乐:“以为我真的疯了不是?”

    夏紫纤已经吃惊地站起身来:“你没有疯?那你这是吓唬谁呢?还让父亲母亲为你这样担心。”

    夏紫芜一声冷哼:“我若是不疯,哪里还有命在?一方面得罪了喻惊云,势必非要将我置于死地;另一方面,那泼皮被我一簪子下去,都翻了白眼了,谁知道他还有没有命在?

    他若是真的一命呜呼了,那是他罪有应得,可是万一让我赔命怎么办?我急中生智装作疯了,好歹还有希望捡回一条命。”

    夏紫纤听她说话通透,压根就不像是疯症之人,方才相信她是真的清醒。

    “可是你如今这个样子,郑家也将婚事退了,以后可怎么办?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我即便不疯,那郑渊也断然不会再娶我!我已经被他们毁了,这一辈子都完蛋了,我还能怎么样?”夏紫芜咬牙切齿地道。

    “可你总不能就一直这样装下去吧?”

    “为什么不能?”夏紫芜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如今,我觉得疯了也挺好,想说什么说什么,想打谁就打谁,丝毫不用顾忌,随心所遇。再也不用担心什么名声,什么大家闺秀的形象,什么别人对自己的看法。

    我可以比在咱们老宅里还要放肆,不用拘谨,不用扭捏作态,想发泄就大喊大叫一通,免得憋在心里,迟早也会疯的。

    我跟你不一样,你天生就是大家闺秀的腔调,而我,就是粗俗,受不得这些乱七八糟的条条框框。这样,即便是再出格,别人也顶多就是指着我骂一句:看,那是个疯婆子。”

    夏紫纤驳斥道:“可是母亲呢?她会担心你,会伤心焦虑,会令她的病情加重的。”

    “母亲现在已经傻了!她现在就连账簿上面的账目都算不清楚了!糊涂得不能再糊涂。若是让她知道我是装的,能逃过夏安生的眼睛?”夏紫芜不屑地道。

    “夏安生知道就知道吧,她还能不依不饶地非要要你性命不成?”

    夏紫芜微微勾起唇角:“因为只有我疯了,她夏安生才不会对我再有提防,我才有机会下手!而且,即便是杀了她,我也用不着偿命!顶多便是这般,在府里老死终生!”

    夏紫纤一声惊呼:“你还要做什么?”

    夏紫芜一声冷哼:“做什么?夏安生害得咱们这么惨,你以为,我会善罢甘休?我这后半生,唯一的乐趣就是杀了她夏安生!我一定要让她死在我的手里。”

    她说这样一席话的时候,面上满是阴狠的狰狞之色,就连双目好像都突了出来。

    夏紫纤感到浑身一阵恶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面前的夏紫芜很陌生,也很恐怖,并不是平日里那个喜欢逞口舌之快,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夏紫芜。这个夏紫芜已经是疯了,如今在她扭曲的心里,除了杀掉夏安生,已经再也没有其他的念想。

    父亲母亲的牵挂,一个女人的名声,甚至于做人的乐趣,她已经什么都不顾了。好像,她残存的这一分清醒与理智,甚至于是呼吸,活着,已经失去了自我,就只为了报仇。

    仇恨,已经将她整个人全部吞噬,蒙蔽了她的眼睛,会令她做出更加疯狂的,不择手段的,偏执的,甚至于惊世骇俗的举动来。

    这样的她,跟疯了又有什么区别?

    作为嫡亲的姐妹,夏紫纤应当做的,是要开导夏紫芜,让她从仇恨里逐渐走出来,那样才能得到解脱,回归正常。

    可是,杀了夏安生,这是夏紫纤乐见其成的。她一想起冷南弦对她毫不留情的拒绝,想起冷南弦对待安生的温情脉脉,就令她的心同样犹如煎熬一般。

    假如没有她夏安生,许多事情都不会是这个样子。

    反正,夏紫芜的一辈子已经是这样毁了,为什么不顺着她的心意呢?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问夏紫芜:“我能帮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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