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修良冲着老夫人就跪下了,痛哭流涕:“老夫人,求求您,我和安筝是真心实意地相爱的,求您成全了我们吧?”

    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就是安筝,直气得浑身发抖:“薛修良,你胡说八道!”

    薛修良冲着安筝大义凛然道:“安筝,莫怕,若是他们怪罪,我愿意一力承当,绝对不会让你受一点委屈的。”

    一旁薛氏这时候面色显而易见就有些得意起来:“修良,即便你们两人情投意合,也不能就这样私定终身呐。你祖母那是要脸面的,你总是要顾虑一点筝姐的名声。这无媒苟合传扬出去,筝姐的名节也就毁了?”

    薛修良极其诚恳地道:“是修良混蛋,与安筝一时间情不自禁,铸就成这样的大错。是打是骂,修良愿意承担,也愿意为安筝负责。”

    两人一唱一合,就将安筝气得嘴唇直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夫人恨声唾道:“负责?你负责得起吗?你自己是什么人心里没数吗?你哪里配得上我家安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薛修良扭过身来,冲着大夫人就一连磕了三个头:“修良有自知之明,知道以前自己不学无术,没有什么建树,配不上安筝。但是修良以后会勤勤恳恳做事,痛改前非,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薛氏在一旁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这两个傻孩子,如今木已成舟,生米煮成了熟饭,你让我们这些长辈可如何是好?”

    “木已成舟又如何?你们还真以为,我会把安筝许配给你糟践不成?我宁可让筝姐一辈子嫁不出去,我养她一辈子,也不会让你们得逞!”大夫人跳着脚骂。

    “我没有!我没有!”安筝气急辩解:“母亲,求您相信女儿,女儿真的没有那么不知廉耻。这种人渣,女儿宁死不嫁!”

    老夫人也了解自家孙女的秉性,听安筝这样一说,也是对于薛修良的话将信将疑。

    “安筝,难道你忘记了咱俩的山盟海誓?如何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薛修良一脸难以置信,落寞地道:“你不是说过,若是家里人不同意咱俩的婚事,你愿意同我一起远走高飞的吗?”

    安筝养在深闺,一家人疼着宠着捧着,何曾见过这样厚颜无耻,信口胡说八道之人?

    “谁与你山盟海誓了?”安筝几乎是歇斯底里:“今日你闯进我的房间,言辞孟浪,我轰赶你出去,你却不管不顾,还......还......”

    说到这里,安筝便语结,不知道将那羞人的话如何吐露出口了。

    薛修良目光一扫,便看到了地上的那只玉兔簪子,一指:“咱们两人的定情信物便在这里,你还不认么?”

    “那分明是你用来迷晕我所用的物件!”安筝泣声道:“我就是闻到这里面的气味,便觉得头晕脑胀,失了知觉!”

    薛修良见安筝语拙,顿时更加肆无忌惮:“你我分明你情我愿,你如何就是不肯承认呢?我熟悉你的爱好,你的习惯,清楚地知道你爱吃香瓜与葡萄,平日里喜欢穿蓝色绣白猫的肚兜,左腰那里有一粒红色胎记。若非两情相悦,我如何能知道得如此清清楚楚?”

    此话一说,便无异于在他以前的话上加了实实在在的一锤子,众人面面相觑,无言以对。

    若是说安筝这喜好与习惯他薛修良知道无可厚非,但是这女儿家的隐私,他从何得知?

    老夫人看向安筝的目光也闪烁了两下,归于冷寂。

    安筝心里更是叫苦不迭,有口难言。

    她比谁都清楚,薛修良是从谁的口中得知了这些事情。

    夏紫芜。

    自己与她一同攀谈的时候,曾经聊起过这些女儿家的心思,无意间透露过自己腰间的红色胎记。

    她望着满脸失望的老夫人与大夫人,只恨不能将自己的心剖开来,晾给众人看看。

    “祖母,母亲,筝儿真的是冤枉。我就算是再糊涂,也不至于将自己一辈子交到他这种登徒浪子的手里。

    分明是他适才过来,不知道究竟下了什么手脚,迷晕了我,我人事不知,醒来便是这个样子。以前与他,断然没有任何瓜葛。”

    她的话明显没有什么说服力,老夫人长叹一声,沈氏也默然不语。

    安筝从地上站起来,一脸的毅然决然:“祖母与母亲是不相信筝儿的话么?我是宁死也绝对不会嫁给这个恶人的。”

    说完,一瞅旁边的柱子,就要直冲冲地撞上去,以死明志!

    “筝儿!”大夫人猛然心惊,疾呼出声。

    一旁的大爷眼疾手快,一把就拦腰捞住了自己的女儿。

    “父亲,安筝再也没有脸面活下去了,你不要拦着我,我死了,也免得给夏家蒙羞!”

    大夫人沈氏也赶紧上前,搂住了安筝,母女二人痛哭流涕。

    一个坏了名节的闺中女子,是要被千人唾骂的,背负一生的污名。

    要么,就认命嫁了,要么,最好的结果也就是能嫁做妾室。

    无论她与薛修良所说的话谁是真的,安筝这一辈子,真的是被毁了。

    一旁的薛修良心里就多少有些得意,为自己急中生智而感到沾沾自喜,并且挑衅一般地望了一旁的长菁一眼。

    长菁大抵也是没有想到,薛修良竟然借势成功地扭转了败势,并且还有借此平步青云的意图。

    她始料未及,一时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招架。

    薛修良分明是怀疑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若是继续落井下石,薛修良肯定会恼羞成怒,不一定说出什么话来。

    她有点后悔自己一时的冲动了。

    因为一时恨极,不管不顾,如今想要收场,却是不易。

    而薛修良这一眼,别人只顾着唏嘘,却被安生看在了眼里。

    当她静默地站在一旁,了解了此事的前因后果之后,心里就一直在打小算盘。

    或许这屋子里别人不知道薛修良的本性,安生却是明白的,所以对于二人的话,她多少有些偏向于安筝,或者说,相信安筝。

    眼见薛修良挑衅一般看向长菁,而长菁慌乱地低垂了头。她只误认为,两人是在眉来眼去,不怀好意。

    难道,的确是如安筝所言,是薛修良迷晕了她?又是怎么下的手?与长菁有没有关系?

    长菁明显是有什么把柄在薛修良手里的,是不是薛修良胁迫她,与他狼狈为奸,害了安筝?

    这些,也只是她的思虑,她不明白前因后果,只是从二人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的事情起因而已。

    薛氏轻咳一声,讪讪笑道:“大嫂,您也别说那些气话,消消气,如今事情已经是这样,咱们两家亲上加亲,我们都帮衬着修良一点,相信,不会委屈了筝姐的。”

    她躲在一旁悄声地不说话还好,一说这得了便宜卖乖的话,老夫人自己怒火就“噌噌”地往上窜,颇不是滋味,更是愧悔得无以复加。

    她指着薛氏就破口大骂:“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情全都是你在背后谋划。我就说呢,我们刚进府里的时候,你就正在给他议亲,如何我们一来,你就顿时偃旗息鼓,没了下文了。原来是贪心不足蛇吞象,看中了我们筝姐好欺负!”

    薛氏一见老夫人将矛头对准了自己,就愁眉苦脸地辩解道:“天地良心,我可是将筝姐也当做亲闺女看的,怎么会撺掇这种事情?她跟修良那是情投意合,你情我愿,您老一天十二时辰地守着,尚且没有觉察个蛛丝马迹,我又怎么知道?”

    这一句话,就立即噎了回去,令老夫人哑口无言,凌厉的眼光一扫,就看到了长菁。

    “你家小姐屋子里进了外男,你这个做丫头的,如何就不知道拦阻?适才你又去了哪里?”

    长菁没有想到老夫人竟然突然向着自己发难,跪在地上,忙不迭地辩解道:“表少爷是院子里的常客,经常出入的,奴婢也没敢阻拦,就慌忙去倒茶去了。”

    “倒杯茶需要多长时间?你分明就是去偷懒去了!”老夫人疾言厉色地斥责。

    “没有,没有!”长菁纷乱摇头:“是正巧前厅开席,热水不开,所以就稍等了片刻,匆匆忙忙地就回来了,佳音姐姐可以为我作证的。”

    佳音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禀道:“适才我进了院子,的确是见长菁姑娘从厨房那面过来,我们两人叫了半晌也没有人应声,这才直接推门而入,结果就见到......他们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

    “祖母!”

    一旁一直静默不语的安生突然开口:“安生有句话想跟祖母说。”

    老夫人此时正是心烦意乱,所以对安生也没有多少好气:“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安生上前几步,探身伏在她的耳边悄声道:“听两个丫头的话,觉得有点蹊跷,事情也许并没有这样糟糕呢?今日是什么日子?再说长菁去倒杯茶顶多也不过盏茶时间,安筝姐姐能有这么糊涂吗?。”

    老夫人猛然扭过脸来,望着安生:“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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