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阳光穿过浓密的枝叶后,只余下了点点光斑散落在我肩头,时而有微风拂过,翻动眼前的那片花海,五色的花香便荡漾而来,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脸颊,痒痒的,很舒服。

    我坐在总堂前的宽大石阶上,四周红花绿草、古木成荫,想想前两天这里还是一片荒芜,不由得感叹白晶晶的绿化实在是做的好极了。

    虽然在努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摆动心里那无名的担忧,但是,很明显没有成功,只要念头一转,眼前便会浮现出乘风愤然而去的背景。

    心在悸动,静静的,好似远方敲起了冲锋的军敲,无法亲眼见到那惨烈的撕杀,死神的咆哮却回响在我的心底。

    如果,兄弟不在是兄弟,朋友也变成陌路人,昔日的情谊只能化做一杯苦酒让你在深夜里独自品尝。

    那,将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几年的孤身生活后,我渴望朋友,渴望理解,想要每天起床时便能见到一张亲切的面孔,而不是独自面对不算大却显得空荡荡的房子。

    所以,我坐在这里,等着我的兄弟回来。

    然后

    告诉他。

    你误会我了。

    这时,心中的某根弦似乎被轻轻的触了一下。

    我猛得抬头,远方,两个身影缓缓而来。

    走近了。

    “乘风,你回来了。”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乘风侧过脸去,不愿看我,只见他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身体居然还在轻轻的擅抖着。

    “老大。”空炎风打断了正要继续说下去的我。

    我疑惑的看着他。

    空炎风苦笑,还有一些担忧在眼里,我突然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半响后,空炎风低着头,缓缓说道:“乘风……,是从盟内再生点回来的。”

    空炎风低沉的语声传入我的耳朵,有些不解,然后,一个莫名其妙的盲点出现在我的思维里,明白了,却又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不愿去想它。

    “其他的人都没回来。”空炎风的声音很低。

    “他们……!”我沙哑着嗓子。

    “他们被抓了!”乘风的声音嘶哑而凄厉,他开始剧烈的擅抖起来,大滴的泪珠划过他的面孔。

    “怎么会……!”我大惊失色,心里,就如平静的海面,突然涌起排空巨浪,一个个巨大的浪头打来,我似乎有点窒息,急忙深吸几口空气,努力告诉自己要镇定、要镇定。

    正要问乘风为什么十多个人不声不响的就被抓了,却看到乘风那惊慌而自责的面孔,不由得在心底长叹一声,暗道,罢了。

    空炎风脸色黯然。

    “能不能把人劫回来。”我提出一个可能性。

    “就在新手区被抓的,现在……。”空炎风黯然道,“恐怕已经送进衙门了。”

    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

    步,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轻松,很奇怪的感觉。

    对自己笑了笑,把手放在乘风的肩头,乘风突然剧烈的擅抖一下,然后低垂着头,不敢看我,我看着他,就像看到了等待父母责备的小孩子,心中不由得一痛,忙轻声安慰他:“没关系的,别怕,我早就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所以已经留好了后手,没关系的,我们可以应付。”

    乘风突然抬头,泪眼朦胧的看着我,像个受惊的孩子一样:“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回头望了空炎风一眼。

    空炎风无奈的摇摇头,说道:“是真的,我们知道怎么做。”

    乘风听到空炎风的话,忙用袖子胡乱擦了几把脸上的泪水,急道:“怎么办啊,我也想过了,可就是不知道怎么办,现在其他人一定都知道了,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没事的,没事的!”我语气平静,心中却在苦笑,当时是预料过这种情况,可这是最糟的那一种。

    乘风带走了三组刑堂人马,十五人啊,都被抓了,这铁铮铮的证据任谁也无法辩驳。

    到了这一步的时候,我们就已经无路可走,一系列的后果都非常严重,内部的、外部的,权利盟要走的道路上已经暗无天日,好像只能在认帐就死或者死不认帐之间选一种。

    但是,毕竟还要走下去,那么现在,我们首先应该做的是?

    我和空炎风对视一眼,同时道:“召盟友回城!”

    对,发出召集令让所有盟友回城,在他们从其他途迳得知这一消息前,由我们亲口把真象告诉他们。

    发出召集令后,我们三人静静的坐在总堂里,谁都没说话。

    阳光依旧明媚,我的心却阴云密布,事情一旦暴露,其他玩家会怎么想?更重要的是,我们的盟友会怎么想,我骗了他们,他们会如何反应。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内部的团结比什么都重要,要如何获得他们的信任与支持,我该怎么做?

    沉闷的气氛压抑在每个人的心头,乘风的表情沮丧而焦急,他不断的看着我和空炎风,脸色也渐渐的阴沉下来,他是不是知道了,我们根本就没有灵丹妙药来起死回生呢?

    想到这里,我微微一笑,想给乘风点信心,如果说在这个时刻谁最焦急、最担心,恐怕就是乘风了,他一定认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一定非常的自责,虽然这件事是因他的大意捅出来的,但也不能全然怪他,若非我提出这个计划,事情怎么会变得如此糟糕,所以,我要把乘风的那份责任担过来。

    “要先取得盟友的信任。”我把自己想到的说出来。

    “长老团还有几个人不知道这个计划。”空炎风缓缓说道。

    我沉默片刻,“对,我们几个先统一口径。”

    “然后,把所有盟友召集回来后,开一个大会。”

    “盟内平均的在线人数是?”

    “一千多人。”

    “这还好,应付得来。”

    “即使说得通,恐怕也有人会退出。”空炎风突然说道。

    “……,就当清理门户了。”

    “那外面的人?”

    “带练计划要停一下,还好,一周后有明教攻城活动,玩家的注意力会被吸引过去,近期内叫盟友们少惹事,风头过去了再说。”我的语气中有太多不确定,这风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不知道会有多大的威胁,权利盟这艘船到时内忧外困,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

    “那打瞌睡?”

    “你觉得他会有什么反应?”

    “怒发冲冠吧,不知道会不会拎着长剑到权利盟门口来堵你?”空炎风居然开起了玩笑。

    “嗯,是最有可能的一种。”我也笑了。

    乘风见气氛松驰,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笑过后,空炎风淡淡的说道,“其他的三盟?”

    “其他的三盟?”我也喃喃自语。

    无法预知的东西是最可怕的,扬州城在我们的掌握中,再激烈的变化也不会出乎我们的预料。可如果在权利盟为千夫所指的时候,他们三盟合力来犯,那我们只有死路一条。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据我所知,铁骑盟现在正忙于整顿内务,五毒盟和试剑盟打得正欢,未必有余力来对付我们。

    “随机应变吧。”我长叹一声。

    “也只好如此。”

    我一拍手掌,笑着向乘风说道:“事情就这样了,你看,是不是没什么可怕的?”

    乘风笑了。

    “对了,你的人是怎么被抓的?”眼见乘风情绪稳定,我佯做不经意的问道。

    乘风忽然一怔,脸色沮丧起来,语气却还算平静,缓缓的说出了事情经过。

    他带人到扬州城外新手区,刚一到,这里的许多新人便望风而逃,乘风当时情绪非常激动,便给其他人下了分散追击、无差别pk的命令。

    一面是久经战场的杀人行家,一方是初出茅庐的新手,双方的实力差距自然不言而喻,血腥的屠杀进行了一会儿,乘风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他也知道自己过于张扬,便准备放出收队的信号弹。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从四面冲出了许多玩家,把乘风等人包围圮来,乘风慌乱中看了一眼,那带头之人居然是正气盟的打瞌睡。

    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形势危急,乘风那时还算清醒,立即放出另一枚代表最紧急情况的信号弹,要求众人自杀回城。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就在他们要自杀的时候,乘风亲眼看到,许多盟友无缘无故的陆续倒下了,许多原本还有再战能力的人,就那么突然的昏了过去,没有半点征兆,乘风被吓嘈了,幸好他距异变发生处最远,还来得及自杀。

    乘风讲完事件经过过,懊恼的神情中还流露着许许多多的怀疑,我也一样,乘风所讲的一切,可以用令人难以置信来形容。

    被伏击,应该是早有预谋,可乘风带团pk这事,纯属一时兴起,谁又能把情报掌握的如此精确,再把时间拿捏恰到好处。即便如此,如果只是一两人被擒,我们也大可狡辨一翻,偏偏十数人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落在打瞌睡手中,铁证如山,让我们辨无可辨。

    这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绝不可以常理度之。

    莫非,我心中涌起一个奇怪的念头,莫非有超乎人力范围的因素在做怪。

    是老天爷吗?

    想到这里,前事后果,因缘流转,许多一直想不通的事情连贯起来,原本积塞在胸中的疑惑忽

    霍然开朗,我似乎已经对整件事了然于胸。

    “***!”

    我用阴沉的声音诅咒着,然后猛得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屋顶,目光似乎能穿透过去,白云苍狗,长天烈日,不对,这些都是假的!再高一点,再高一点,我要看透这虚幻世界,揭过它光彩照人的假面具!

    哈,我看到了,是你,是你们!你们这些说话像放屁一样的主宰,在自己的世界里还要作弊,你知道信用吗?你懂得什么叫言而有信吗?把自己说出的话再吞回去,是不是很爽啊!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很好笑,于是,我就真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指着天际大声道:“哈哈,吃屎者是为狗也,可狗也不会吃自己的屎,你们这帮家伙,真是连狗也不如啊!”

    正在开心间,耳边突然传来乘风焦急的声音。

    “老大,你没事吧,你怎么了?”

    我停住笑声,转过头,便看见乘风急切的面孔,我刚才又叫又骂又笑,癫狂若疯,似乎吓到他了。

    “没事没事。”我笑着摇头,“只是有些好笑罢了?”

    “真的。”乘风陪我笑着,然后小心翼翼的问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如果有条狗在你面前拉了一泡屎,然后又吃回去,你说好不好笑。”我还是笑得很开心。

    乘风皱着眉头思索片刻,迟疑着说道:“有点恶心,要说好笑……。”他再看看我,接着陪笑道:“大概很好笑吧。”

    我笑着,转过头望着空炎风,问他:“是不是很好笑?”

    空炎风皱着眉头,长叹一声,没答话。

    “别担心,记得吗?有一位伟人说过……,是哪位伟人来着。”想了片刻,不得要领,我便甩甩头,继续道:“他说与天斗,其乐无穷,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很快乐才对!”

    “你疯了。”空炎风无奈的笑了。

    乘风似乎有些不得要领,但他见我和空炎风都笑了,便也有些开心的笑起来。

    总堂内,我们兄弟三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似乎还有些喜气扬扬。

    兰柯和龙小牙走进总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呀,有什么好事啊,叫我们叫得这么急?”龙小牙蹦蹦跳跳的来到我面前,东瞅西瞧,似乎是想找出件礼物来。

    我干笑着,忽略龙小牙,直接对兰柯说道:“东窗事发了!”

    兰柯色变。

    过了一会儿,云淡风轻、白晶晶、渡红陆续来到。

    初到时,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为何发召集令,三言两语间,云淡风轻、兰柯已经收到暗示,不由得沉寂下来。

    不知道情的三人,渡红、白晶晶、龙小牙见气氛沉闷,也迟疑着闭口不言,东看西看,等待着别人的解释。

    “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制止了正要开口的空炎风,即然我是盟主,即然计划是由我提起的,既然是我要瞒着他们的,那就应该由我来说。

    “我们瞒着你们。”说着,我分别看了渡红、龙小牙、白晶晶三人,他们三人顿时满脸的不解。

    “这件事情不太干净,小牙和晶晶是女孩子,不应该让你们搀和进来,小红年纪还轻,我不想弄脏你的手。”我表情郑重,但是声音很轻。

    三人面上的疑云越来越重。

    “这两个月里,扬州城附近的集体pk……。”我声音平静,但心底却空荡荡的探不到底,“是我们做的!”

    “啊”,白晶晶惊呼,然后急忙捂嘴。

    龙小牙张大了嘴,呆了片刻,随后眼光犀利如刀,在我们几人身上巡视着。

    渡红一脸惊讶,不能置信的看着我。

    “现在东窗事发,出外pk的人有十多个被打瞌睡带人抓起来了,现在恐怕已经送到了扬州大牢,也就是说……。”我向总堂外看去,似乎能听到那时玩家们惊讶、憎恨的喧嚣声,“所有人都知道了我们是主谋。”

    说到这里,我看了看乘风,他又因害怕而擅抖着,我心中暗叹,如果权利盟因这件事而崩溃,也许乘风会永远无法摆脱这个阴影。

    云淡风轻、兰柯看看乘风,又看看空炎风和我,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沉默了。

    “事已至此,无需多说。我们要稳定人心,要团结,一起渡过这个难关。”

    几句话间,白晶晶已经镇定下来,她站起身,来到我身边,轻轻的拿起我的手,紧握着,亮晶晶的眸子里,闪耀着的,是毫无保留的信任与支持。

    我不由得心头一热,回握住她娇嫩柔软的小手,紧紧的握着。

    “好啊!”龙小牙突然跳起来,指着兰柯的鼻子大叫道:“你们这群家伙,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也不叫我,太过份了,特别是你,死木头,居然瞒了我这么久,我……,我要咬死你!”说着,龙小牙已经和有些发呆的兰柯纠缠在一起,片刻后,战团中传来兰柯的惨叫声。

    我微笑着,心里却道了声谢谢,龙小牙也未必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她表现的这么激动,是怕我尴尬,也是一种毫无理由的支持。

    气氛,似乎温馨起来。

    我们每个人都微笑着,看着打闹的兰柯与龙小牙。

    没人注意。

    每个人都假装不在意。

    直到现在也仍未开口的那个人。

    可是,那悬着的心,为什么还没落

    ,为什么有许多的期待、还有担忧。

    总堂外,已经是一片喧闹。

    盟友们聚集在一起,等待着我们的解释。

    是同舟共济、还是分道扬镳。

    我们只等你的一句话。

    “老大。”渡红开口了,我微笑着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不管怎么样,我挺你!”

    我心头一震,看着渡红那坚定的眼睛,不分对错、不论是非,只是因为我选择了,他便会跟着,这份情谊我又如何报答。

    看着他,似乎有另一个身影与他重叠在一起,风卷残云如果在这里,恐怕也是一句,老大,我挺你。

    只因为是兄弟,便会站在一起。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站起身,走出去,身后,是我的兄弟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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