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注意咯!”——

    封界,七兽堡十层最里处的某间演武室中,一名看上去约莫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此时正站在这个足有百丈方圆的石室中心处,朝着那一圈因受到某种非法胁迫而不得不紧密团结在他周围的少年们大声训斥着。 更新最快

    此中年人的身材看上去并不高大,但却显得十分协调的,从那裸??露在外的腱子肉的圆润程度不难看出,他喜欢的多半是那种技术含量非常高却又不失爆发力和破坏力的调调,不!是武道。

    “今天,是尔等进入启蒙班后的第七天……”

    中年人冷冷地扫视着那些个静若寒蝉的少年儿童们,他是这个少儿启蒙班的名誉教习兼责任教习再兼指导教习,专门负责教导猿族族人里六至八岁间少儿们的武道修行,不得不说,在他那尽职尽责且远超当世同列水平的悉心教导下,这些在不久前还在拿捏着‘水枪’四处进行灭火和浇灌作业的少儿们无论是在心性和悟性乃至体质上,都取得了长足进步,为此,中年人不得不发自内心地对自己感叹一句:我很骄傲!

    然而,当他那看似冷冽实则充满了对族群未来‘花朵’们温柔爱护期望的目光落到孩童中那一道极为显眼、极不协调让人极感无奈的身影上时,他那被假装的冷冽所掩盖了真实情感的目光便开始真正变得冷冽起来。

    “一颗耗子屎坏了一锅汤,害群之马、害群之马呀!”

    “这族中的各位大佬们怎么能如此对待我呢?今年我那优秀教习的职称只怕是无望了!”

    恨恨地将目光从那道被谴责身影上收回来,中年人再次正容道:“也是尔等进行第一次考核的日子,在今天,老子将对你们在这过去的六天里所付出的汗水和努力做一次全面的测试,通过者,老子将没有任何表示,成绩优异者,老子也不会有任何表示……”

    言及于此,中年人的脸上突然换上了一副阴恻恻的笑容,“可如果要是有谁没合了老子的意,那么迎接尔等的,将会是尔等父母那激荡汹涌澎湃着恨铁不成钢之意的板子……”

    “师父,您说徒儿这身子骨不会是没救了吧?”

    那边中年人还在口沫横飞地宣讲着他的测试规则,可在那群只有六、七、八岁顶着张张宛如初开向日葵脸蛋的孩童中,却有一个‘鹤立鸡群’连样貌也要成熟许多的青年人此时正一脸惆然的愣视着某个方向,呆滞的目光中流露出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沉重忧伤,全然没将那个正在满嘴喷粪曾几度令他不得不以‘尿遁’这般拙劣借口逃脱残酷现实的中年人放在心上。

    “唉,这让为师怎么说你呢?”

    在青年人愣视着的那个方向,一个生着妖异双眸的光影无聊地扇了身下某个专注儿童一个可有可无的耳光,遂即语调幽然道:“如果连古之一脉的炼体秘法都没有办法治好你肉??体上的先天残缺,那么……在未来的日子里,你的心灵也必将是残缺的。”

    “可是……”

    青年人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看那神情其接下来所说的话无非就是什么您是我师父,在过去的日子里您曾无数次的向徒儿保证过等云云,而光影是何许魂也?坑蒙拐骗样样在行,自然不可能将自己的短脚送过去让对方将上一将,遂即喝止道:“别说了!难道你想说什么,为师还不知道吗?难道你心里的苦楚,为师还能不理解吗?你以为看着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师就不心疼吗?如果上天真的允许,为师情愿现在正在忍受这种痛苦的人是为师而不是你,你知道吗!”

    光影这番话,可以说是歇斯底里,发乎情生至心,让那个青年听了以后不得不懊悔地垂下脑袋将他心中那些对于光影的成见的非议和着眼屎鼻涕深深地埋在了胸前的衣襟里。

    “师父,徒儿知错了……”

    青年沉闷地应到,“没想到师父您对徒儿的用心如此之深,而徒儿却一度以小人之心度之,而师父您反倒以如海心胸释之,这让徒儿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呐!”

    如此肉麻的话语能编出这么多来,这让青年在怡然自得之余也不禁感叹到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过得有多不容易。

    “安啦!”

    光影动作潇洒地摆了摆手,“你也知道为师这人一向都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嘛!何况你是老夫徒儿,为师不对你好谁对你好呀!”

    “是极是极!”

    青年忙不迭地附和着,可又担心光影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的泛滥下去,他急忙转移话题道:“师父,徒儿来到此处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有个问题不曾弄明白过。”

    “你讲!”

    因为心情舒畅,所以光影的态度也是很严肃认真的。

    “是这样的……”

    青年心中略微组织了一下措辞,遂即说道:“师父你有没有发现,我最近在这里学的那套拳和我从前打的那套拳非常相像?”

    “唔……”

    光影顿时语塞,他原本还以为青年会问出难度系数直接会将他显示为二点零的问题,可没想到却是这么一句,青年从前打的那套拳法他经常看,偶尔也会比划上几招,有那么点熟悉和顺手的感觉,而现在跟着这群小孩一起学的这套拳法他也经常看,而且也会时不时的跟着比划上几招,同样也会生出一种熟悉顺手感来,于是两两两较之下,他在深深地思索了一番后,用一种肯定而又自信的语气对青年说到:“好像真是这样,莫非你现在学的这套拳法和以前那套有什么渊源不成?”

    “这也正是徒儿迷惑的地方。”

    青年沉沉地叹了一气,目光遂即由呆滞而变得悠远深邃,仿佛看见了许多年以前,一个和身周这些孩子年龄差不多大的孩童正在一个皓首老者的注视下,在那栋竹楼背后的小院中挥汗如雨的温馨场面。

    “嗯,不排除这种可能。”

    青年的往事,光影虽然没有彻彻底底地经历过,可多少也是知道一点的,虽然光影拥有着残缺的记忆,可却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数千年来所积累的智慧,尽管这些智慧也因为他灵魂的残缺而变得残缺不全,可即便如此,数千年砍掉一大半那也是相当惊人的,所以他便根据自己那足以傲人的智慧分析到:“首先,你说的那老者能够教授你如‘乱兽拳’这等大巧若拙的拳法,本就是一疑点,其次,从他能够赠予你这极其难得的铜符残片,也足以说明他的不凡。”

    “最后,他不是抛下你与他的亲戚去了北地吗?”

    光影语调沉重道:“而走之前却将你那堂妹给带走了,而后你在北地又遇着了你的堂妹,发现她竟拜入了北地第一大门派,如此神秘的来历,如此神异的手段,而且还有着如此惊人的人脉,这此间的种种,无一不在向你证明着,那老头的不凡。”

    “怎么是抛下呢?这不能是抛下,毕竟七爷爷他老人家岁数那么大,又思乡情切,回去走一走看一看,也是人之常情嘛!”

    青年嘴上虽如此说着,可其眼中所流露出来的迷惘怆然却彻底地出卖了他,在他幼年那一段难忘难过且缺少父爱的时光中,可以说是七爷爷,给了他如父般的关怀,当同村同族里的小孩都拿着他的短处攻击他唾弃他,而他又没有能力去反击时,也是七爷爷给了他力量,让他至少在肉??体方面得到了一定的释怀,而当他沉默孤独寂寞时,也是七爷爷用那些精彩纷呈的故事为他排解愁怀。

    所以,如果没有七爷爷,他很难想象自己现在究竟是在过着一种什么样的日子,甚至于都不敢想象现在,不敢去憧憬未来,这样的恩情,等同再造,何况他与七爷爷之间的关系已然不是那单纯的恩情可以诠释,这应该是一种亲情,也必须是一种亲情。

    然而,光影的分析似乎找不出任何明显的破绽,而且他也曾一度这样揣测过,且越想越觉得这就是掩埋在这段往事背后的真相所在,可如果七爷爷有着非凡手段不同于常人,如果这些猜想都是客观存在的,那为何当初当他阿妈在受到别人伤害时,七爷爷不出手呢?是有所顾忌?还是他心中那份经长久建立起来的亲情只是一种单方面的依赖?再或者……

    想到这里,青年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他很怕他的猜想会演变成为一个事实,所以他犹豫着选择了逃避,不过从后来他所遭受的一系列境遇看来,这其间肯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只待时间去解开……

    “小子,为师我吃醋了!”

    “啊!?”

    猛然听到一声酸溜溜的喝声,沉思中的青年浑身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张口便道:“吃什么醋?什么吃醋啦?”

    然而由于他自身的疏忽,他竟然忘了自己此时正处于‘群众’们那雪亮双眼的齐齐注视下,所以这脱口而出的一句话自然也就成了石室中央那恰逢每个月总有那几天的教习的打击借口。

    “封释云,你竟敢在老子说话时开小差?”

    只见中年人怒火满面,大手一挥道:“孩儿们,给老子扁他!”

    “是,大当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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