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两人才走了几步,李虎一拉郑凡袖子,“哥哥,后人有人跟着咱。”

    后面的人明明见着两个人在前面,突然之间就不见了,他快步上前正纳闷呢,后面有人低沉着声音:“哪里来的报上万儿来,为何跟着哥两个?”前头那汉子一回头,郑凡就认出他来了:“赵普胜?”

    “胜疯子,是你呀,还以为谁呢,几天不见可好?”李虎见是赵普胜,声音里都透着喜悦。

    “李虎,哈哈,你小子又当跟班了。”

    “还好意思说老子,你不是正宗的跟班?”两个人互相擂了几拳,哈哈大笑。

    郑凡有点奇怪:“普胜,你怎么会跟着我们?”其实他更想知道的是他家小姐的消息。

    赵普胜道:“公子,我家小姐让我稍和话,说明ri巳时在锦屏山脚候着公子。”

    郑凡心里一喜,想什么来什么,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来了,人说贫贱生盗贼,饱暖思yin裕。我这才刚刚签了契书,马上就有这等好事,老天待我不薄啊。他正高兴呢,瞥见两双奇怪的目光紧紧盯着自己,咳嗽了一声,尽量稳住声音道:“恩,回去转告小姐,就说李少渊明天定会准时赴约。”

    赵普胜抱拳道:“如此,普胜回去了。”又朝李虎拱拱手,便大步去了。

    ………………

    李母在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见着一天不知踪影的儿子,发现儿子是脸上挂着笑回来的,吃晚饭的时候在笑,吃晚饭还在自个房里傻笑。直把个老娘吓了个心惊胆颤,直到郑凡发现了老娘的异样安慰她,才让老人家心里如释重负。一夜无话。

    还没到辰时,郑凡便起来了,收拾了半天,特意打扮了一下。他内穿月白衬衣,外罩一件玄青sè的孺子袍,在胸口打了结,头发早梳得油光可鉴,用发簪别着,下身穿着皂青的裤子,脚下是簇新的鹿皮靴。看起来是潇洒俊逸,飘然洒脱,手上再配着山水画扇,整个就是一风流俊彦。

    郑凡特意没有带上李虎,笑话,哥是出去与美女约会去了,电灯泡两个已经够多了,更别说,那还是一个到处漏风的电灯泡,一个不留神就扰了xing子,再多还要不要人活了。

    阆中锦屏山,位于城南,因“花木错杂似锦,两峰连列如屏”,才有了锦屏山的称呼,多被文人雅客赞颂。吴道子曾经画三百里“嘉陵江山图”此图名闻天下,便是以锦屏山为轴心而作,杜甫杜工部曾经因为“安史之乱”逗留阆中半年之久,见胜景如此,更是留下了“阆中盛事可断肠,阆州城南天下稀”的赞叹。山势独特险峻,花木繁多,山峰层峦叠嶂,又因濒临嘉陵江,山上多建有亭榭阁楼,居山峰之上,三百里嘉陵风光,尽收眼底,又有“阆苑仙境”和“天下第一江山”的美称。

    待郑凡赶到的时候,人家主仆三人早已到了山下的亭子,正在等他呢。见着郑凡来了,秀儿早已将赵普胜这只闷头苍蝇赶到一边去了,笑嘻嘻道:“李公子,你来晚了。”旁边圆圆轻声斥道:“秀儿,不得对李公子无礼。”

    郑凡偷眼瞧去,眼睛一亮。只见她今ri穿了一件皂绿sè的罗裙,披着一件粉白的披风,整个人看起来与几ri前的温柔俏丽相比,此时可真说得上是英姿飒爽了。一对柳叶眉轻施粉黛,杏眼微瞋,晶莹如玉、娇小可爱的粉鼻,郑凡一时间看的有点呆了,待反应过来连忙歉然道:“李某来迟,劳小姐久候了。”

    “小女子也是刚到,公子不必如此。听说锦屏山乃阆中一绝,公子可有兴趣一同登山踏景?”

    “固所愿尔,小姐先请。”郑凡见佳人发话,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两个人在前,秀儿和赵普胜在后一行人往山上而去。

    有佳人作伴,郑凡可谓过分活跃,早就搜肠刮肚想了一大堆趣闻轶事,说与佳人听。圆圆小姐虽说jing通诗书辞赋,却哪里听过这些,好奇心大起,哪敢放过一句话。

    “小明兄弟三人,老大叫大明,老二叫二明,请问老三叫什么?”

    “三明……”

    “注意我说的,是小明兄弟三人,老三不是小明么?”

    “……”

    “如果有一辆马车,车夫是皇子,车里坐着的是公主,请问马车是谁的?”

    “还用问,,当然是皇帝的,驾车与坐车之人全是皇室。”

    “小姐又错了,我早说了,是如果有,车主是如果。”

    “公子使诈。”

    …………

    他们登上的这座山峰名叫状元峰,半山腰上有座亭子,再往上可就道路不通了。登山看景,并不非要登上山顶,莫不说他们的穿着不适合,上面全是险峰峻岭,山势陡峭,荆棘满布,哪里又有下脚的地方。

    圆圆小姐早已被郑凡逗得乐不可支,可是女儿家的矜持使得她不能放浪形骸,肆无忌惮高声大笑,只得憋红了一张俏脸。亭檐上方镌刻着三个大字“观江亭”,整个亭子视角开阔,极目远眺,嘉陵江风光尽收眼底。

    秀儿虽累的满头大汗,却是连忙上来收拾干净了亭中的几个石凳。

    登山一路而来,秀儿早已备下一些点心,郑凡正好肚子饿了,也没有客气,与三人一起用了吃食。吃罢,圆圆眉角带着笑意:“没想到李公子见识如此广阔,倒真叫我吃惊呢。”

    “哪里哪里,少渊不过闲来无事多读了几本杂书,倒让小姐见笑了。”这句话可不是假的,郑凡前世看的书堆起来加起来足可以堆满一间屋子。不过按照应试教育的标准来说,俱是些课外书,好多都是冒着被批评被收缴的风险看的。

    “公子不必过谦,小女子虽常负自幼饱读诗书,也没有公子这般博闻强记,眼见开阔。”她站起来,倚着石柱道:“公子今ri这般见识,倒是与几ri前大有不同呢?”说这句话的时候,小脸已微红了。郑凡一听这话,亏的我昨晚上想破了脑袋,得了你这话也不冤了。

    “公子请看,站在这观江亭上,滔滔江水向东流去,满江景sè尽收眼底,实在让人生出无限感慨啊。”

    郑凡感叹一声:“是啊,百川东到海,江水终究是要流入浩瀚的大海。可是流入了大海,是他的归宿么?不是,在陆地上江水可以尽情奔流咆哮,说不完的英姿,道不尽的伟岸。可是一入瀚海,便多了许多束缚,没有了zi you,没有了自我。又有谁看到无尽的大海时会想到它曾经的风姿,文人墨客,赞叹的只是海的豁达,可是谁又想得到它曾经的血与泪。圣人云:“人之初,xing本善”,每个人可见人xing本善。可是这世上已然有数不尽的恶人恶事,为什么,它们融入到了这个世间,便没有了自己的棱角,没有了自己的独特,变得如这世间一般。”

    他已经说到了心头上,全然不顾旁边大小姐的惊异目光,继续说道:“又如人这一辈子,匆匆不过几十寒暑,终究不过一抔黄土。生命就像这奔流的江水,虽短然则毕竟尝过了人生百态,酸甜苦辣,纵使老去,也便无怨无悔了。可是人这一生,究竟在追求什么呢,名利权势如过眼云烟,钱财俗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可是即使如此,仍有人处心积虑,对此梦寐以求。人这一辈子,该怎么才能是生命更有意义呢?李某自幼得家父教诲,得知为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当不枉此一生。可是又有多少人能够做到哪怕其中一点。”

    此番话语一出,便是郑凡也不敢相信是自己说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经过这穿越重生,自己心态早已变化,对生死也看的透了。

    旁边圆圆听得这句话亦有同感,自己何尝不是,少小便读书识字,总想自己能够把握住自己的命运,可是到头来还不得乖乖遵从父亲为自己定的婚事。虽说不是一入侯门深似海,可还不是与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相处一生。心里如这般,脸上却没有变化依旧,俏皮转头向郑凡道:“公子既有如此感叹,何不赋诗一首?”这话便是在考郑凡的文采学识了。

    郑凡苦着脸,心想又来了,不用这么直接吧,我可不是曹子建,没有七步成诗的能耐,这不是摆明了要丢我的面子吗。江水,他飞快在脑子中搜索这个关键词,对了,他拍了一下大腿,这不是有一首现成的吗?

    他清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变得雄浑一些,开口大声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白发渔樵江诸上,惯看秋月chun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一时兴起,竟将最后一句高声吟唱了起来。

    圆圆呆呆看着他,听着他的声音有低而高,最后引吭高歌,瞧着他竟有些痴了。他的文采竟是如此非凡,便是杜工部重生,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做出这样一首文采飞扬的诗,恐怕也非易事吧。他的心中又有着怎样的故事使得他能够有如此见识,如此感慨呢?

    “好诗,真是好诗啊。”一个爽朗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暂时的宁静。几个人听得有外人声音,连忙转过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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