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七垄村五天之后，郑凡如约来到城里，与李东家谈合作的事。
金秋九月，稻浪翻滚，特别是对于土地里刨食的庄家汉子来说，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时候。一年的收成都在这时候，指望着这些养家糊口呢。这不，还没有到稻子收成的时候，城里城外都活泛起来了。
没田地的又没种地主田地的庄稼把式，都外出寻活计了；家在乡下的有田有地的，都赶紧着拾到拾到房子，该腾屋子准备装粮食了；田多地多的地主家也在到处招熟悉农事的庄家汉子，对平常没个好脸sè的佃户，也闻言细语的，一年到头就盼着这时候，一点岔子可都不能出喽。川蜀之地，沃野千里可不是吹嘘的，天府之国的名字可是白叫的？
不过现在还说不上人多，真正热闹的时候，得等庄家地里的粮变成了腰间鼓囊囊的票子，那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哩。
城外的地主挑短工，有把子力气的进城寻找活计，来来往往的粮商也趁着这时节价钱好，多吃进一批粮。小小的阆中县城迎来了一年人流量最高峰。有眼力界的商贩，早就从各种渠道进购了各地的特产，摆在街上大声吆喝，互相赛着嗓子招揽客人。要说阆中啊，还真是川北的一重要地儿。远的咱不说，北边的奉元（汉中）来的行脚商，打西边来的来的贩马商，东边，南边来的粮商，全瞧上了这块地。客栈里的掌柜的这几天笑着脸招呼客人都快笑抽筋了，开店摆摊的大小商贩这几天光是数钱就数得手发酸，当然了，红灯区的当红暗娼窑姐们哪个一天下来不得应付个五六个场子。
阆中本地的保宁醋、保宁压酒、松花皮蛋、阆中丝绸，附近地界的苍溪雪梨、剑门火腿、彭州豆瓣，成都的文君酒、蜀笺蜀绣蜀锦，数不清的特产时令货应有尽有。只要你张口，腰里有足够的宝钞、银子，没有买不到，只有想不到。
郑凡轻车熟路，与李虎两个人来到李记铺子。铺子生意很好，小儿忙里忙出的招呼个不停，许是掌柜的有吩咐，见了两个人立马谦恭地引进了内堂，上了茶道：“两位稍等，掌柜的与东家马上就到。”
要知道李氏是有数的望族，与郑凡这个外来户不同，人家祖上供的可是唐朝一代御用神棍李淳风的牌位，能见他是很不错的了，等等算是没得说了。
等的时间不长，一盏茶的功夫胡掌柜就陪着一个清瘦的老年人过来了。说老也不老，年纪在五十知天命左右，保养的很好，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老态。穿着一件圆领长袍，看起来老实无害，说话和气，也不摆架子，如果不是偶尔从他眼眸子看到jing光一现，真以为他与常人无异。
几个人叙了礼，又寒嘘了半天，郑凡始终决口不提这事，李老东家也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两方都知道，这事谁先开口就落了下风了。不过老爷子不知道是坐的累了还是有事要办，终于开口打破这尴尬，他开门见山道：“李公子，我这人喜欢爽快话，你开个价，宝钞还是现银？”
郑凡心里赞叹一句；好一招投石问路，想试我的底，可惜，你要失望了。他反问李东家：“东家认为这肥皂能值多少银子？”
“一千两，”李东家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将制作方子给我，签了文约契书。白花花的银子就归你了，放心，全阆中只有我李家开的起这个价。”他又突然脸sè凝重道：“超过这个数字，公子请便。”他说话抑扬顿挫，久经商场使他养成了一种果决的xing格。李虎在一样听着，差点眼珠子都没吓出来，我的乖乖，哥哥真是神了，这么个小玩意就值一千两银子。那得是多少水田啊？
郑凡摇摇头道：“东家误会了，小生对钱财不感兴趣”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这个年轻人的话让他有些愕然，不要银子，那要什么。刚才他还一副吃定了郑凡的模样，现在倒惊讶了。
郑凡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坐惯了后世的软椅，梨木雕椅整的他屁股疼，反正坐不踏实坐不住，干脆站起来：“东家，您老再仔细想想，真的只值这个价钱？大户人家可不缺这一贯两贯的小钱，您老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不劳小的在您面前献丑。小生还有个小玩意送上。”他掏出自己制作的牙刷，呈给李东家：“这玩意叫牙刷，大户人家用青盐漱口，一般人用杨柳枝洁牙，都不如这东西好用。您老想想看，用这玩意儿蘸上青盐洁牙，岂不是实用得多。当然了，这东西容易被人仿制。”
老人家接过牙刷，琢磨了一下，想了想道：“李公子，说说你的要求吧。”
郑凡笑着道：“小生非是不想要银子，而是想有个细水长流的法子，小生想入李家的股。”
“老头子没听错吧？年轻人，就凭着这两件小玩意，就想入我李家的股，胃口未免太大了吧。也不怕你小子吃不吃的下。”老人家“霍”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吐沫星子喷了郑凡一脸。
胡掌柜的按说自己东家在这，是没有话语权的，他也苦笑道：“李公子，我多句嘴，你的要求太高了，也不想想我李家多大的家业，要是真的想谈下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开价钱的好。”两个人一唱一和，搭配得非常好，李老爷子不想失去发财的好路子，也舍不得别人掺和自己的生意。胡掌柜是跟了东家好多年老chéng rénjing的人物，岂能不明白这一点？
郑凡道：“老东家误会了，小生非是想要李家的股而是想和李记合作。我的想法是我提供货源，东家负责将货物售卖出去，赚的钱我占六你占四分账。”
胡掌柜与李老东家都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他们看来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郑凡看似jing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做。
郑凡看出了他们的疑问，笑着道：“两位现在该相信小生的诚意了吧，其实是小生想借李记的招牌，而李记只管卖货就可以坐享四成利润。”
原来是借我李记的老字号招牌，老东家的脸sè早已笑盈盈了，不过他还不满足既得利益，满是皱纹的巴掌一伸：“五五分账，老夫可以帮你招揽人手，凭着李记的招牌，想要的料子我老头子总能帮你弄到，不比贤侄你白手起家的要好？”
郑凡心里一惊，这老家伙这是顺杆爬啊，幸亏老子刚才没送口风，要不然喝西北风去了。他苦笑着道：“老爷子，您老吃肉，总得让小侄喝口汤吧？”老爷子刚才立马改了称呼，郑凡也不好推辞这便宜侄子：“这样吧，小侄白手起家确实难办，的确需要老爷子帮衬。五五分账，老爷子帮我起好场子，招好人手，料子您老也得负责。这事就这么着了。”别看郑凡苦着个脸，像从他脸上剜下一块肉似的，心里其实乐的像朵花。那个得意劲啊，甭提了。
“这样不成，老头子帮你起场子，又管人手，跟你才对半分成，不行，你还得饶我一成干股。”老头子jing明着呢。
郑凡的脸立刻就黑了，老头子不好对付啊。他迟疑着半响不回答。
老头子洋洋得意，这下抓住你小子的把柄了吧，你要起家起场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这搁我李记来说，可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这成股老爷子非得从你口里抠出来不可。
郑凡犹豫了半晌，这才放下话来：“成，就这么定了，可是这契书必须要签成死期的，李记在一天就得和我合作下去。”
“这个贤侄大可放心，老头子不会将你的方子泄露出去，李记多少年的老字号招牌在那里挂着呢？这个老头子也答应了。”老头子听着话就知道郑凡怕自己吞他的方子，他也不在乎，李记这么大的家业，会冒着名声吞你的方子，不过嘴上还是麻利答应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契书什么时候签？”
“贤侄莫急，这天都快晌午了，你身体结实，老头子还得弄口吃食不是？来来来，待用过了午饭，再签不迟。”郑凡和李虎早饿了，早上吃的不多，又赶了一段路，正好祭祭五脏庙，也没有推辞。
午饭是在一家酒楼吃的，也是李家的产业，不过郑凡没有喝酒，万一喝醉了误了事可就不好了。不过这全是他瞎担心，在古代，商家店铺可比后世那些挂羊头卖狗肉、兑水掺假、以次充好的公司企业好到天上去了，尤其是老字号招牌，多少代人代人留下来的产业，名声要是受了点污秽，可是大不孝的罪名，宁可亏本关门，也绝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更甭提这接酒签合同的烂招数啦！李老爷子也没劝，一个人自斟自饮，胡掌柜没有在场，早回去看店里去了，他还有一推事处理呢。李虎也没喝酒，郑凡不喝他也不喝，现在他是完全佩服郑凡了，那么个小玩意愣是生生折腾成了一千两银子，说不定还会更多，连县太爷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李老爷子居然会和自己同桌吃饭，搁以前，谁想这个铁定脑子有病啊。郑凡不让他说话，他也绝不说话，知道自己嘴冲，做一会儿哑巴又不死人。
吃完了饭，伺候老爷子的随从早去请了坊正过来（元朝城里若干户设坊，坊有坊正），两人签了契书，有坊正作保，又去请衙门盖了章，把昨晚上写好的配料方子往老爷子手上一放，这事儿就这么定啦！签押的时候才知道老爷子名叫李季恒，契书一式两份，郑凡将自己的那份吹干了墨，叠得方方正正揣在怀里后，向李老爷子拱手道：“老东家留步，小侄这就回去了。”
李季恒点点头，两个人扬长而去。李老爷子看着手上的契书，又是一桩好买卖啊，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恍然大悟，不由得苦笑道：“做了一辈子生意，居然走了眼，居然让这小子空手套了狼。”
李虎现在可以说话了，他早就憋着话了，张口就问：“哥哥，你干嘛不要银子非要入股？为什么要让那老爷子两成利？”
郑凡心里得意着呢，只怕老爷子现在在后面可劲骂我呢。他乐呵呵道：“虎子呀，你说是一次有一千两好呢，还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用好？”不等回答，他自己就说了出来：“我敢肯定咱们每年的纯利肯定会超过区区一千两，还有你只是看到了我让出了两成股，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有四成干股。要知道咱们对于生意是两眼一抹黑，可是李记呢，这方面比咱们强到天上去了。他们出钱，出人，出料子，咱们呢，等着他们辛辛苦苦赚了银子提抽成。这呀，叫空手套白狼……”李虎听力这话，也咧着大嘴笑了，我就说嘛，哥哥怎么会干这么笨的事？
街角拐角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正紧盯着。
金秋九月，稻浪翻滚，特别是对于土地里刨食的庄家汉子来说，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时候。一年的收成都在这时候，指望着这些养家糊口呢。这不，还没有到稻子收成的时候，城里城外都活泛起来了。
没田地的又没种地主田地的庄稼把式，都外出寻活计了；家在乡下的有田有地的，都赶紧着拾到拾到房子，该腾屋子准备装粮食了；田多地多的地主家也在到处招熟悉农事的庄家汉子，对平常没个好脸sè的佃户，也闻言细语的，一年到头就盼着这时候，一点岔子可都不能出喽。川蜀之地，沃野千里可不是吹嘘的，天府之国的名字可是白叫的？
不过现在还说不上人多，真正热闹的时候，得等庄家地里的粮变成了腰间鼓囊囊的票子，那时候才是最热闹的时候哩。
城外的地主挑短工，有把子力气的进城寻找活计，来来往往的粮商也趁着这时节价钱好，多吃进一批粮。小小的阆中县城迎来了一年人流量最高峰。有眼力界的商贩，早就从各种渠道进购了各地的特产，摆在街上大声吆喝，互相赛着嗓子招揽客人。要说阆中啊，还真是川北的一重要地儿。远的咱不说，北边的奉元（汉中）来的行脚商，打西边来的来的贩马商，东边，南边来的粮商，全瞧上了这块地。客栈里的掌柜的这几天笑着脸招呼客人都快笑抽筋了，开店摆摊的大小商贩这几天光是数钱就数得手发酸，当然了，红灯区的当红暗娼窑姐们哪个一天下来不得应付个五六个场子。
阆中本地的保宁醋、保宁压酒、松花皮蛋、阆中丝绸，附近地界的苍溪雪梨、剑门火腿、彭州豆瓣，成都的文君酒、蜀笺蜀绣蜀锦，数不清的特产时令货应有尽有。只要你张口，腰里有足够的宝钞、银子，没有买不到，只有想不到。
郑凡轻车熟路，与李虎两个人来到李记铺子。铺子生意很好，小儿忙里忙出的招呼个不停，许是掌柜的有吩咐，见了两个人立马谦恭地引进了内堂，上了茶道：“两位稍等，掌柜的与东家马上就到。”
要知道李氏是有数的望族，与郑凡这个外来户不同，人家祖上供的可是唐朝一代御用神棍李淳风的牌位，能见他是很不错的了，等等算是没得说了。
等的时间不长，一盏茶的功夫胡掌柜就陪着一个清瘦的老年人过来了。说老也不老，年纪在五十知天命左右，保养的很好，在他身上看不到一点老态。穿着一件圆领长袍，看起来老实无害，说话和气，也不摆架子，如果不是偶尔从他眼眸子看到jing光一现，真以为他与常人无异。
几个人叙了礼，又寒嘘了半天，郑凡始终决口不提这事，李老东家也仿佛什么事也没有。两方都知道，这事谁先开口就落了下风了。不过老爷子不知道是坐的累了还是有事要办，终于开口打破这尴尬，他开门见山道：“李公子，我这人喜欢爽快话，你开个价，宝钞还是现银？”
郑凡心里赞叹一句；好一招投石问路，想试我的底，可惜，你要失望了。他反问李东家：“东家认为这肥皂能值多少银子？”
“一千两，”李东家伸出一根手指道：“你将制作方子给我，签了文约契书。白花花的银子就归你了，放心，全阆中只有我李家开的起这个价。”他又突然脸sè凝重道：“超过这个数字，公子请便。”他说话抑扬顿挫，久经商场使他养成了一种果决的xing格。李虎在一样听着，差点眼珠子都没吓出来，我的乖乖，哥哥真是神了，这么个小玩意就值一千两银子。那得是多少水田啊？
郑凡摇摇头道：“东家误会了，小生对钱财不感兴趣”
“不要钱那你要什么？”，这个年轻人的话让他有些愕然，不要银子，那要什么。刚才他还一副吃定了郑凡的模样，现在倒惊讶了。
郑凡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坐惯了后世的软椅，梨木雕椅整的他屁股疼，反正坐不踏实坐不住，干脆站起来：“东家，您老再仔细想想，真的只值这个价钱？大户人家可不缺这一贯两贯的小钱，您老知道这里面的道道，不劳小的在您面前献丑。小生还有个小玩意送上。”他掏出自己制作的牙刷，呈给李东家：“这玩意叫牙刷，大户人家用青盐漱口，一般人用杨柳枝洁牙，都不如这东西好用。您老想想看，用这玩意儿蘸上青盐洁牙，岂不是实用得多。当然了，这东西容易被人仿制。”
老人家接过牙刷，琢磨了一下，想了想道：“李公子，说说你的要求吧。”
郑凡笑着道：“小生非是不想要银子，而是想有个细水长流的法子，小生想入李家的股。”
“老头子没听错吧？年轻人，就凭着这两件小玩意，就想入我李家的股，胃口未免太大了吧。也不怕你小子吃不吃的下。”老人家“霍”一下子站起来，激动地吐沫星子喷了郑凡一脸。
胡掌柜的按说自己东家在这，是没有话语权的，他也苦笑道：“李公子，我多句嘴，你的要求太高了，也不想想我李家多大的家业，要是真的想谈下去，你还是老老实实开价钱的好。”两个人一唱一和，搭配得非常好，李老爷子不想失去发财的好路子，也舍不得别人掺和自己的生意。胡掌柜是跟了东家好多年老chéng rénjing的人物，岂能不明白这一点？
郑凡道：“老东家误会了，小生非是想要李家的股而是想和李记合作。我的想法是我提供货源，东家负责将货物售卖出去，赚的钱我占六你占四分账。”
胡掌柜与李老东家都睁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在他们看来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郑凡看似jing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这样做。
郑凡看出了他们的疑问，笑着道：“两位现在该相信小生的诚意了吧，其实是小生想借李记的招牌，而李记只管卖货就可以坐享四成利润。”
原来是借我李记的老字号招牌，老东家的脸sè早已笑盈盈了，不过他还不满足既得利益，满是皱纹的巴掌一伸：“五五分账，老夫可以帮你招揽人手，凭着李记的招牌，想要的料子我老头子总能帮你弄到，不比贤侄你白手起家的要好？”
郑凡心里一惊，这老家伙这是顺杆爬啊，幸亏老子刚才没送口风，要不然喝西北风去了。他苦笑着道：“老爷子，您老吃肉，总得让小侄喝口汤吧？”老爷子刚才立马改了称呼，郑凡也不好推辞这便宜侄子：“这样吧，小侄白手起家确实难办，的确需要老爷子帮衬。五五分账，老爷子帮我起好场子，招好人手，料子您老也得负责。这事就这么着了。”别看郑凡苦着个脸，像从他脸上剜下一块肉似的，心里其实乐的像朵花。那个得意劲啊，甭提了。
“这样不成，老头子帮你起场子，又管人手，跟你才对半分成，不行，你还得饶我一成干股。”老头子jing明着呢。
郑凡的脸立刻就黑了，老头子不好对付啊。他迟疑着半响不回答。
老头子洋洋得意，这下抓住你小子的把柄了吧，你要起家起场子，哪是那么容易的事，可这搁我李记来说，可就是动动嘴皮子的功夫。这成股老爷子非得从你口里抠出来不可。
郑凡犹豫了半晌，这才放下话来：“成，就这么定了，可是这契书必须要签成死期的，李记在一天就得和我合作下去。”
“这个贤侄大可放心，老头子不会将你的方子泄露出去，李记多少年的老字号招牌在那里挂着呢？这个老头子也答应了。”老头子听着话就知道郑凡怕自己吞他的方子，他也不在乎，李记这么大的家业，会冒着名声吞你的方子，不过嘴上还是麻利答应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契书什么时候签？”
“贤侄莫急，这天都快晌午了，你身体结实，老头子还得弄口吃食不是？来来来，待用过了午饭，再签不迟。”郑凡和李虎早饿了，早上吃的不多，又赶了一段路，正好祭祭五脏庙，也没有推辞。
午饭是在一家酒楼吃的，也是李家的产业，不过郑凡没有喝酒，万一喝醉了误了事可就不好了。不过这全是他瞎担心，在古代，商家店铺可比后世那些挂羊头卖狗肉、兑水掺假、以次充好的公司企业好到天上去了，尤其是老字号招牌，多少代人代人留下来的产业，名声要是受了点污秽，可是大不孝的罪名，宁可亏本关门，也绝不做对不起良心的事，更甭提这接酒签合同的烂招数啦！李老爷子也没劝，一个人自斟自饮，胡掌柜没有在场，早回去看店里去了，他还有一推事处理呢。李虎也没喝酒，郑凡不喝他也不喝，现在他是完全佩服郑凡了，那么个小玩意愣是生生折腾成了一千两银子，说不定还会更多，连县太爷见了都得客客气气的李老爷子居然会和自己同桌吃饭，搁以前，谁想这个铁定脑子有病啊。郑凡不让他说话，他也绝不说话，知道自己嘴冲，做一会儿哑巴又不死人。
吃完了饭，伺候老爷子的随从早去请了坊正过来（元朝城里若干户设坊，坊有坊正），两人签了契书，有坊正作保，又去请衙门盖了章，把昨晚上写好的配料方子往老爷子手上一放，这事儿就这么定啦！签押的时候才知道老爷子名叫李季恒，契书一式两份，郑凡将自己的那份吹干了墨，叠得方方正正揣在怀里后，向李老爷子拱手道：“老东家留步，小侄这就回去了。”
李季恒点点头，两个人扬长而去。李老爷子看着手上的契书，又是一桩好买卖啊，忽然心里咯噔一下，恍然大悟，不由得苦笑道：“做了一辈子生意，居然走了眼，居然让这小子空手套了狼。”
李虎现在可以说话了，他早就憋着话了，张口就问：“哥哥，你干嘛不要银子非要入股？为什么要让那老爷子两成利？”
郑凡心里得意着呢，只怕老爷子现在在后面可劲骂我呢。他乐呵呵道：“虎子呀，你说是一次有一千两好呢，还是无论什么时候都有源源不断的银子用好？”不等回答，他自己就说了出来：“我敢肯定咱们每年的纯利肯定会超过区区一千两，还有你只是看到了我让出了两成股，可是我得到了什么，我有四成干股。要知道咱们对于生意是两眼一抹黑，可是李记呢，这方面比咱们强到天上去了。他们出钱，出人，出料子，咱们呢，等着他们辛辛苦苦赚了银子提抽成。这呀，叫空手套白狼……”李虎听力这话，也咧着大嘴笑了，我就说嘛，哥哥怎么会干这么笨的事？
街角拐角处，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正紧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