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宋宜笑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皇后之所以这一年来一直没有喜讯,乃是因为被人暗中在茶水里下过忧来鹤?!”

    她吃惊道,“谁敢这么做?!”

    虽然说聂舞樱的出身跟才貌,一直被很多人在背后诟病,说这位根本不配母仪天下然而谁都知道年轻的肃泰帝对这位结发之妻有多么重视与宠爱!

    只看那两位“为了延续子嗣”礼聘入宫的瑶妃、宣妃,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就知道皇帝维护皇后的意志是何等坚定了!

    毕竟沈刘两家的族女多了去了,偏偏择了沈画婧跟刘蓓娘入宫,除了心性容貌等考虑外,哪能不确定她们在生养子嗣上面没有问题?

    而且以这两位的出身与见识,可不是宫闱里那些阴私手段所能害到的她们侍奉肃泰帝这一年来,虽然说算不上盛宠,但为了沈刘两家的面子,肃泰帝每个月总会去锦云宫与鸿宁宫几趟。这两宫到现在都没传出过好消息,不是肃泰帝想让长子出于中宫,总不能是皇帝身体有问题吧?

    圣意这样明明白白的在那儿了,竟然还有人敢对聂舞樱下阴手,用的还是贵胄女眷中间闻之色变的忧来鹤宋宜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这到底是谁干的?!”

    然而特意来跟她说这事情的蒋慕葶,闻言却用一种欲言又止的眼神看着她,半晌才道:“善窈,你忘记皇后娘娘早年在占春馆的时候……曾经用过忧来鹤入药吗?”

    “那一次?”她不提,宋宜笑还真要忘记了,此刻想起来,不禁变了脸色,道,“你是说,那次用药出了岔子?!”

    “锦绣堂的独门秘法,怎么会出差错?”蒋慕葶摇了摇头,叹气道,“何况如果那时候皇后娘娘就受了影响的话,也不会到现在才知道了!”

    宋宜笑定了定神,说道:“姐姐这话倒叫我不明白了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服侍过简驸马的老仆。”蒋慕葶抿了抿嘴,小声道,“简驸马生前,非常的憎恨皇后娘娘,那老仆服侍了简驸马数十年,即使简驸马去世数年了,依然对简驸马忠心耿耿!所以去年皇后娘娘才回帝都时,前往晋国大长公主府吊唁,他借着伺候茶水的机会,将忧来鹤掺进了皇后娘娘的茶水里!”

    宋宜笑怒极反笑:“皇后入宫时后,按照规矩,即使一切安好,每个月也要请平安脉的!却不知道为什么到今天才揭露此事?”

    “还不是那些太医自作聪明?”蒋慕葶苦笑着说道,“他们请脉时察觉到不对,但因为燕国公当时刚刚发话要跟晋国大长公主殿下的血脉恩断义绝,而皇后娘娘的身世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他们以为……”

    以为聂舞樱之所以会服下忧来鹤,乃是燕国公府所为!

    彼时简虚白权势正炽,那些太医们,或者是担心揭发此事惹来杀身之祸,故而选择了沉默不语;或者是为了肃泰帝考虑,怕这事儿揭发出来后,堪堪承位的新君会骑虎难下:结发之妻受此谋害,做皇帝的不替她报仇,在天下人面前要如何自处?

    可是肃泰帝当时哪有能力报复简虚白?

    所以这些太医们竟是一致保持了沉默如果不是聂舞樱近来自己起了疑心,逼着肃泰帝百忙之中抽空,亲自勒令太医院说了真话,也不知道这件内情会被瞒到什么时候?!

    宋宜笑听罢来龙去脉,脸色铁青的问:“既然已经查出来是二伯父留下来的人做的事儿,姐姐今日特意来找我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简家二房没人了,所以现在要拿我们三房出气吗?!”

    她这会心情真的是恶劣得不行!

    既心痛聂舞樱的遭遇,又觉得燕国公府委屈,隐隐也有些埋怨清江郡主还有寿春伯夫妇:就算当时他们忙着给晋国大长公主操办后事,难免有疏忽,但让简离旷身边的老人,接触聂舞樱会用到的茶水,这也太粗枝大叶了吧?!

    尽管简离旷没有怎么直接表现过对聂舞樱的怨恨但那是因为当时有简虚白吸引了他的仇恨!

    想也知道,作为晋国大长公主的第三任驸马,简离旷怎么可能喜欢长得酷似晋国大长公主、却姓聂的“义女”?!

    宋宜笑还记得,当年因为晋国大长公主无视了简离旷的生辰,让简离旷在一干晚辈面前很是灰头土脸了一番。而简离旷盛怒之下,可是把大长公主当时最宠爱的一个面首,号称箜篌大家的乔先生给宰了的!

    对面首尚且痛恨到这种地步,对于聂舞樱那还用说?

    “帝后都是明白人,怎么可能怀疑你们?”蒋慕葶放缓了语气,说道,“现在的问题却出在了有些不长眼的东西那儿那些人认为老仆撒了谎!”

    顿了顿才继续,“那些人怀疑那老仆真正的主子,其实是城阳王妃!理由是城阳王妃非常怨恨老燕国公以及简驸马,这两位当年去世后,他们的近侍都在随后陆陆续续死去,其中不乏城阳王妃的手笔。”

    “这老仆既是服侍了简驸马多少年的人,何以能够活到现在?”

    “而且现在的忧来鹤虽然不像百年前那么珍稀,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弄到手的。”

    “那老仆自从简驸马去世之后,地位一落千丈,要不是当时晋国大长公主殿下去世,清江郡主他们哀伤之下乱了方寸,导致府中诸事混乱,他根本没机会对皇后娘娘的茶水动手脚!”

    蒋慕葶说到这儿,叹息道,“说到底,是因为陛下心疼皇后娘娘,决定向清江郡主与寿春伯夫妇问罪这三位虽然向来不大爱掺合事情,到底是老字号的贵胄了,朝野上下,总有些交情,这会觉得他们很是无辜和冤枉,却都站了出来说话。”

    “不过你也不要太担心,陛下是明白人,定然不会听信他们的胡搅蛮缠!”

    明眼人都知道燕国公府不可能做这种事情。

    一来聂舞樱跟宋宜笑关系非常好,正如宋宜笑当初劝说城阳王妃的那样:有一个身份高贵、且极受皇帝重视的盟友主动送上门来,为什么要推开?

    更不要讲将她变成敌人了!

    二来即使简虚白跟城阳王妃要为仪水郡主之死,迁怒晋国大长公主的血脉为什么清江郡主跟寿春伯夫妇反倒没事儿?

    这两位是晋国大长公主与结发之夫所出的长女与次子,在世人眼里,他们才是晋国大长公主正统的血脉传承者!

    聂舞樱从头到尾,都只是“义女”而已!

    “我这两天没听到关于此事的风声,未知姐姐这消息是哪儿来的?”宋宜笑听着蒋慕葶的安慰,却依然蹙紧了眉,只沉声问。

    “是我姑姑给我递的消息。”蒋慕葶沉吟了下,说道,“姑姑的人没有详细说,不过我觉得吧……这应该是陛下的意思,借我姑姑之手传出来,免得你们听到风声之后不安!”

    她不好意思跟宋宜笑说蒋太妃现在很不喜欢燕国公府,因为简虚白执意不同意苏少歌留在帝都,蒋太妃唯一的亲生女儿玉山长公主只能随苏少歌远嫁青州,从此母女分离,此生难有相见之日。

    从玉山长公主离开帝都的那天起,蒋太妃虽然在人前没有流露出对简虚白的怨恨,但在娘家人面前,多多少少埋怨过几句。

    当然也只是埋怨,蒋太妃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她可得罪不起燕国公府!

    只不过这位太妃虽然不会做出什么实际行动来害燕国公府,但也因为这份怨恨,若知道了什么关系燕国公府的事情,她也不会急急忙忙的告诉蒋慕葶这个亲侄女了。

    毕竟蒋慕葶跟宋宜笑关系要好的事情,蒋太妃是晓得的。

    因此只能是肃泰帝的意思苏太后现在万事不管,聂舞樱未必想得到这点,宫里现在知道此事又记着安抚燕国公府的,找来找去也只有肃泰帝了蒋太妃不好违背皇帝,这才遣了身边人给侄女传信。

    “陛下只是把这些事情告诉我们吗?”宋宜笑沉吟了会,说道,“可有其他吩咐?”

    蒋慕葶不确定道:“姑姑的人没有说,我在想,陛下是不是希望你进宫去看看皇后?听姑姑的人说,皇后这两日病了,不思茶饭,陛下特意在未央宫住了两日,哄了几个时辰,皇后才喝了几口粥。”

    “我去看看皇后自然没问题!出了这样的事情,即使陛下不提,除非确定皇后厌了我,否则我总要去未央宫走一遭的。”宋宜笑抬指捏了捏眉心,神情晦暝道,“不过,你确定陛下没有其他话?”

    蒋慕葶一怔,她自然不会觉得宋宜笑这么问是怀疑自己隐藏了消息,心念转了转,试探道:“你是说陛下……?”

    “皇后经年无所出,才召了太医诊断,发现罪魁祸首乃忧来鹤,跟着就查到了二伯父生前留下来的老仆继而,火烧到了我们燕国公府!”宋宜笑似笑非笑,眼神冰冷,“这件事情,哪儿是冲着皇后去的?这根本就是冲着我们燕国公府来的!”

    她还有句话没说出来:这事儿,也是冲着整个世家门阀来的!

    更深入一点想的话,甚至可以说,是冲着整个大睿来的!

    宋宜笑下意识的看向了北方千里之外,料想有烽火正炽,披甲执枪的将士们,血战正酣!

    “而庙堂之战,却是我们这些在后方的人的事了!”她心里这样默默的说了一句,眼底寒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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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女荣华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笔趣阁只为原作者繁朵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 第六百二十三章 冲着谁来的?-荣华录全文免费阅读,继女荣华,笔趣阁并收藏继女荣华最新章节 伏天记笔趣阁最新章节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