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老婆饼,再看一眼毫无生气的大宅,荀攸鼻涕流了一地,“都不在了,都不在咯,”

    先是栾奕一家三口搬去了济南,后來栾涛、栾忠也跟着去了,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仅剩的栾嗣现在就跪在那儿,,冰冷的地板,冰冷的身体,

    与之同去的,还有那份少年时结下的浓浓情义,

    “逼死了二叔,奕哥儿得恨死我们了吧,”荀攸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这是怎样一家人啊,

    栾家业大但是宗氏家族并不庞大,栾涛年轻那会儿栾家刚刚发迹,他与结发妻子勤俭持家,劳力经营,这才奠定了栾家在颍川商贾中的地位,这是因了这段经历,栾涛与爱妻建立了浓厚的伉俪之情,以至于中年丧妻后始终沒有续弦,

    正因为这一原因,栾涛膝下只有栾邈、栾嗣两子,同时,自幼教导一双儿子,切莫多娶多占,妻者,一人足矣,

    之所以栾邈只有栾刁氏一个妻子,正是遵了栾涛这一家令,栾嗣最初也只有一房妻子,后面那三位妾室,是栾涛离开颍川去济南后他瞒着栾涛偷偷娶的,

    人丁不多,杂事自然也就少了许多,父慈子孝,夫妻和睦,兄弟情深,哪像荀家业大,家族更大,人多嘴杂,矛盾重重,争吵不休,各有各的小算盘,各又有各的大棋局,

    盘根错节,

    就像现在,荀彧叔侄与栾奕相交甚厚,栾奕也多次來信求助,为什么他们始终不去济南投效,

    答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不是他们不想,实在是他们不能,家族命令他们不得投效栾奕,这是族内长老共同的决定,连荀爽都忤逆不得,更何况他们,

    古人云:家国天下,“家”字居首,家主下达的族令,在很大一定程度上甚至凌驾于国法之上,违背了国法,大不了就是一死,而违背了族规那就是不孝,是大大的失德,

    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朝,一句不孝,足以将一个人从君子的高台推到小人的低谷,

    进不了庙堂是小,进不了宗族祖坟……死不瞑目,

    而荀氏家族之所以不许荀彧、荀攸他们投效栾奕,原因只有一个……他们眼红栾家的财富,

    在过去的上百个岁月里,荀氏家族一直是颍川最大的豪族,无论是身份还是财富皆位居魁首,无人望其脊背,就荀家人看來,颍川内除了荀家就沒有世家大族,在他们眼里,栾家这样不出四代的暴发户根本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然而栾奕的横空出世,却逼着荀家不得不对栾家刮目相看,先不说栾奕此子少年成名,年纪轻轻便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将栾家这个商贾世家推到了士族的行列,仅说栾奕先后安置的那些产业,一个起凤阁就挤兑得荀家两座饭庄关门歇业,随后而來的木质家具、神才纸、栾家制造的书册等等等等,哪个不是日进斗金,让栾家从颍川数一数二的富商,一跃成了豫州乃至大汉数一数二的豪商,哦不……应该说数一数二富有的士族,

    乖乖,这才几年,

    荀家人顿时觉出,自己颍川第一豪族的身份岌岌可危,更为重要的是,一向以土地为主要收入來源的他们,借了栾奕的大作《原富》和栾家的崛起,看出了商贸中所暗含的暴利,

    眼红如恶狼的他们,决定把栾家赢取家资的一切都抢到自己手里,其中秘方至关重要,

    于是,荀氏各长老在禁止荀彧叔侄投靠栾奕的同时,还令族内子弟分别加入各方势力,意欲借势力之手力敌栾奕,从栾家手中把各项秘方强抢过來,

    荀彧、荀攸叔侄便是如此拜到曹操帐下的,程昱与他二人交厚,荀家叔侄去哪,他就去哪,便也跟了來,

    所以说,荀彧、荀攸、程昱在很大一定程度上是被家族逼迫到曹操帐下的,在他们心底仍对栾奕怀着浓浓的兄弟情谊,

    如今,他们间接逼死了栾奕的二叔,自是自责万分,心如刀绞,

    “奕哥儿,我们对不起你啊,” 荀彧、荀攸长跪不起,

    ……

    济南国,栾家大宅,

    得知亲生儿子的死讯,栾涛哆嗦着走了两步,一头栽倒在地,

    把一家人吓得够呛,把华佗、张仲景、李童三位大汉首屈一指的名医一股脑全唤了來,协同会诊,

    最终诊断的结果是,,栾老头儿中风了,醒來之后切莫大喜大悲,更不能过度操劳,

    得知老家主卧床不起,老栾家的阻人自发前來探望,呼啦啦在院子里跪了一地,

    看到这番情景,栾奕不由感叹:栾老头儿竟如此受族人尊敬,

    平素里他虽动不动就跟族人蹬鼻子上脸,不是痛斥就是严行家法,但是他所做的每件事都非空穴來风,正因了他的那份严苛,栾家人才会如此和睦,栾家的产业如此井井有条,

    沒有他,就沒有栾家的现在,

    想当初,栾老头儿刚刚接手家业那会儿,栾家只是个稍有积蓄商家,

    栾奕曾祖父不过就是乡里的一名游侠,仗着胆大,变卖家产,约三五好友去西域走了一票商,为家族赚來了第一桶金,在栾家发迹中立了首功,

    不过,满载而归之后,他老人家在第二次西域之行时丢了性命,

    随后年少的栾涛接过重担,用为数不多的家底从零学起,从最基础的粮草买卖做起,步步为营,一点点把栾家发展到了今天,可谓栾家最大的功臣,

    如今,大功臣中风卧床,栾奕恍惚之间竟觉得天要塌了,

    天,是老栾家的天,如今随着顶梁柱倒地不起,塌陷下來,沉甸甸的担子移到了父亲和他的肩头,未來老栾家的命运,只能看他们的了,

    “我能比栾老头儿做得更好吗,”栾奕在胸前划起十字,“望圣母保佑,保佑祖父早日康复,保佑栾家世代兴旺,阿……天门,”

    三日之后,栾老头儿醒來了,全家人长出一口气,呜咽着哭个不停,

    醒來后,栾老头儿一滴眼泪也沒有流,冲满院的族人大吼,“哭了毬,老子还沒死呢,就算死,老子也得爬到祖坟里去死,都给我滚,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沒死也让你们丧死了,”

    栾奕知道,栾老头儿这番话一半儿是说给自己听的,颍川陷落,位于阳翟的祖坟也跟着落入了曹操之手,栾老头儿这是在担心曹操如那伍子胥一般,挖老栾家的坟掘祖宗的墓,

    对于任何一个栾家人而已,那可是家族富贵的脉,千年传承的根啊,

    满院的族人走后,栾老头把栾奕吼到床边,怒气滔天道:“栾奕,去……把颍川给老子打回來,杀了曹操那厮给你二叔报仇,”见吼了半天栾奕沒有吱声,栾老头儿双眸通红,讽刺道:“怎么,连你二叔的仇都不敢报,你算的哪门子护国教主们哪门子大汉神将,孬种,快,带你的人去打颍川,去……”

    栾奕苦涩道:“祖父大人,二叔的仇我定然会报,可是现在大雪封路,根本不是出兵的时候啊,”

    栾涛毅然决绝道:“老子不管,新年之前,你小子要是不把颍川给老子打回來,老子就不认你这个孙子,”

    一听这话,栾邈夫妇吓了一跳,慌忙劝阻,“父亲,大病初愈,切莫动气啊,”

    栾刁氏哭诉道:“是啊,是啊,奕儿不是说了嘛,肯定会为叔叔报仇雪恨的,”

    “栾奕,还愣着干嘛,还不去点齐人马,”栾涛怒气冲冲,“老子的话不顶用还是怎地,”

    “哎呀,祖父,”栾奕大急,“冬天确实不宜动兵啊,”

    “老子不管,老子要给儿子报仇,”说到这儿,栾涛哭了,呜呜大哭,

    见栾涛流出泪水,栾邈夫妇长出一口气,哭吧,哭吧,哭出來就好了,省的憋出病來,

    “还不去,”栾涛吵个沒完,非逼栾奕现在出兵,

    栾涛怀揣丧子之痛,栾奕完全可以理解他那份儿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心情,以往类似这种情况他都会顺着祖父,可这一次他绝不能由着祖父胡來,他语气强硬地道:“祖父,你冷静一下,深冬时节妄动刀兵乃是兵家大忌,若是我现在领兵攻伐颍川,非但报不了仇,反倒害教会的兄弟丢去性命,我不能为了去给你儿子、我二叔报仇,害得别人家的儿子白白死在这冰天雪地里,那样,于你于我都会良心不安,所以替二叔报仇之事还需从长计议,”

    栾涛怒意少退,“那好,便开春之后再去厮杀,”

    “亦不可,”栾奕坚定摇头,“秋后以來,曹操内有荀彧、荀攸、程昱、陈宫几位大才辅佐,外有许昌、南阳、南乡、颍川多郡支持,声势日渐浩大,而反观济南,各路诸侯争相觊觎,万不可先燃战火,一旦开战,必是处处受敌,届时,济南危矣,老栾家危矣,二叔为何而死,不正是顾全大局,为了老栾家自裁的吗,祖父莫要莽撞,置宗族于万劫不复之地啊,”

    “呜……嗣儿……你死的悲壮,是老子的种,”栾涛又哭一阵,“那你自己说,什么时候才能给你二叔报仇,”

    对此,栾奕不敢保证什么,只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一定会励精图治,争取在五年之内打下颍川,为二叔报仇雪恨,夺回祖坟,所以,祖父若想百年之后入葬祖坟,就好生调养,少发怒别操劳,争取早日痊愈,届时咱们一起风风光光回归故土,”

    栾涛也知道栾奕有他的难处,如今定下了五年之约,他也算安心了,便不再聒噪,乖乖的闭上双目养神,

    落叶尚且归根,祖祖辈辈生活过的颍川就是他的根,他期待回归颍川生活,他渴望将衰老的肉体放归祖坟,所以他下定决心要好好活着,健健康康活下去,至少……要再多吃上五年的米粮,

    只是令他和栾奕沒有想到的是,五年的时光说长不长,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遥不可及的奢望,

    他死了,死于非命,最终也沒能埋进祖宗留下的墓场,当然,这是后话,此间暂且不多做议论,谜底终会随着时间流转而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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