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玥的灵识已经十分强大。”绮莉缓缓地说,“但她自己并不知道,她还以为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学生,所以不管你是否告诉过她,她的身体里潜藏着巨大的力量,她的心理上都还没有接受这一点。”

    小雪盯着绮莉,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一个人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自己,是很痛苦的。这种心理上的痛苦无药可治,但是我认真的考虑过怎样在夺取了秦玥的灵识后保住我的灵魂,怎样减轻灵识生成所带来的痛苦。如果你肯饶我一命,做为交换,我会把这个药方告诉你,它不但可以缓解灵识生长所带来的痛苦,还可以在前期保护秦玥的灵魂。至于后期,她就可以凭借她新增长的力量对抗她的痛苦了。”

    灵兽天蓝色的眼睛眨了眨,“你想和我做个交易,用一个药方换自己的性命,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低估了你的天才妹妹,也低估了我。海伦培育不死草,当然不是为了解开我的封印,而是为了制作不死草的泪水,来缓解灵识生成的痛苦。”

    绮莉嘲讽地看了小雪一眼,“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没听见吗?”

    “我听见了,你刚才说你既不聪明又不漂亮,所以很不讨人喜欢。”巨大的灵兽一边说,一边活动了一下自己的爪子。

    绮莉被噎得一窒。

    小雪连忙退开一步。绮莉趁机坐了起来。

    “深呼吸。”灵兽提醒它。

    就算你不在乎秦玥的灵魂,但听到有办法可以缓解秦玥的痛苦,还是比什么都在意。绮莉一边深呼吸一边想。

    “我不聪明不漂亮,但我确实是最用功的。”绮莉再次开口,“我想你和海伦一样,都是在巫师笔记里看到了制作不死草的泪水的配方,但是我告诉你,笔记里记载的配方并不是最有效的,我从被家族的天才们遗忘了几百年的旧笔记中发现了更有效的方法。如果你还不相信我制作巫药的水平比你们更高。”绮莉说着,撩起裙子,从吊袜带里拿出一个锡纸包,“这包药是我为自己准备的。原本是为了以防万一。现在算是赠品送给你。你拿好了,也许以后可以救秦玥一命。”

    小雪伸出爪子接过锡纸包,凑在鼻子底下闻了闻,“我还真是小瞧你了。”他的声音里不但有惊讶,还有毫不掩饰的敬意,“你居然能想到把这几种药草配在一起。”

    它合拢爪子再张开,锡纸包消失了。爪子再次伸到绮莉面前,“你身上还有一颗药,交出来。”

    绮莉摇了摇头,“那颗药是海伦的。如果丢了,玛蒂娜会重罚我,也许会关我一辈子,所以如果你想要配方,就不能要那颗药。”

    “哦。那好吧。”小雪放下爪子,“反正以后再抢也行。”

    绮莉差点再次被它噎到。海伦总说小雪怎么怎么可爱,除了长得好看,真不知道它哪里可爱。

    眼前一只巨大的爪子在掂来掂去,显然灵兽在犹豫是吃人,还是换配方。

    绮莉很笃定地看着那只巨爪,自己的性命在小雪眼里并不值钱。它肯定会选择要配方的。“你的封印已经解开,我胆子再大,也不会再来夺取秦玥的灵识。”绮莉说。这不是保证,只是实话实说。

    “但是海伦会。”

    绮莉耸了耸肩。“你可以等她出手时,一口咬死她。”

    天蓝色的眼睛眨了眨。

    绮莉站了起来,“知识永远是最好的筹码。咱们成交了?”

    “成交。”

    绮莉伸手整理了一下湿漉漉的裙子。浴室本来就不大。她一站起来,浴室立刻显得更加拥挤。绮莉的手碰到小雪的前腿,“你就不能先回避一下吗?”她抱怨说。

    小雪咧了咧嘴。

    反正绮莉也没有奢望这只毛茸茸的巨兽是位绅士。见它紧紧地盯着自己,逃跑是没有可能的,绮莉索性伸手摸了摸它的肩膀。指尖陷进雪白密实的毛皮中。绮莉不由得‘咦’了一声,“好软的毛,手感真好,不过大夏天的,你就不热?”

    小雪没有说话,只是呲了呲牙。

    绮莉放下了手。

    “配方中别的部分都不用动,你只要用普通的艾草来代替积雪草就可以了。”绮莉认真地说,“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刚才那个房间的茶杯里有我配好的药水,是我打算在夺取秦玥灵识前提前服用的,你可以尝一尝。”

    灵兽点了点头,闪身让出路来。“你可以走了。”

    绮莉走到门口,忍不住又回过头来,“我很好奇,你的封印是什么时候解开的?”

    “在海伦回到百花街之前就解开了。”小雪漫不经心地说。

    绮莉怔了怔,“海伦和你朝夕相处了二个多月,她都没有发现?”

    “海伦是很聪明,但我是灵兽,我的演技是天生的。”

    “可是你瞒着海伦让她不提防你还可以理解,当时海伦还没回来,你为什么要瞒着秦玥呢?”对方是天生天养的灵兽,既然已经承诺放自己走了,绮莉完全不担心它会突然食言,所以也不急着逃命,而是站在门口问东问西。

    “因为我虽然感应到了秦玥有危险,却感觉不到危险来自哪里。”

    “所以你才隐藏了自己的实力,引诱对方下手。”绮莉自嘲地笑了笑,“却没想到是我这么自不量力。”

    小雪咧了咧嘴,算是同意了她的说法。

    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小雪心想,而最主要的原因,是秦玥喜欢我小小的样子,她喜欢我在她的手心里打滚,而我也喜欢被她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我守护了她千年,却从来没有试过趴在她的枕头上,抱着她的一络头发入睡,那种感觉,美好得让我宁可一直装下去。

    “我能不能配点失忆粉给秦玥喝?”绮莉完全没有猜到小雪的心思,大胆地提出了另一个建议。“这对咱们二个都有好处,否则秦玥一定会把今晚的事告诉海伦。你不用担心,我可以控制好分量,只让秦玥失去今晚的记忆,不会伤害她的身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

    “你想得倒美。”小雪打断她,“今晚是秦玥第一次实战,我不想让她失去刚获得的经验。”

    打得这么乱七八糟,能获得什么经验?绮莉暗想。

    “你还要回去找海伦?”

    绮莉叹了口气,“我只能回去,我无处可去。”

    灵兽点了点头,“那么你听好,秦玥会告诉海伦这件事,但她不会告诉海伦她有了新魔杖。所以你回去后,不管海伦怎么惩罚你,你都要一口咬定秦玥并没有反抗,你很顺利的准备夺取她的灵识,但有个男人闯了进来,扯断了银管,你无法继续,只好放出黑雾逃走,应该就能和秦玥的说法吻合上。”

    “你确定?我看还是过去把我的手机拿回来吧,咱们互相留个号码好串供,或者让我配点巫药下在你身上……”

    “别废话,不然一口咬死你。”

    “好吧好吧。”绮莉举手投降。

    灵兽果然是灵兽,警惕性太高,不好骗。

    “你要让海伦以为秦玥在你手下根本没有反击的能力。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封印已经解开,否则我随时都可以杀了你。”灵兽瞪着眼睛强调。

    绮莉点了点头,拎起湿漉漉的裙角,转身就跑。

    放走了绮莉,小雪把耳朵靠在墙壁上听了听。隔壁秦玥正一边小声念着林钟钺的名字,一边在地上摸来摸去。

    巨兽天蓝色的眼睛里,突然盈满温柔。

    虽然黑雾中什么也看不见,虽然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她还是认出了我。

    她说我们再也不会见面,她为此黯然神伤了好几天,但她站在黑暗中,仅凭一个触摸就认出了我。

    我的主人,你的心里到底爱我几分?

    巨兽把头抵在墙上,静静地站了几秒钟,然后才摇了摇头。巨兽瞬间消失,林钟钺卓然而立,简单的t恤衫牛仔裤包裹着他健美的身材。他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微微一笑,走出了房间。

    林钟钺解开门上的结界,穿过黑雾,走到秦玥跟前。

    在他眼中,深厚漆黑如墨汁般的黑雾不过像是一层轻纱,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秦玥蹲在地下,一边拿着枕头乱扫,一边摸来摸去。

    “你在找什么?”林钟钺蹲下身,笑着问。

    听到他的声音,秦玥立刻眼圈一红,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终于回到了家长的身边。

    林钟钺心里顿时一软一疼,伸手抱住了秦玥。

    “我回来了。”他轻轻地拍着秦玥的脊背,安抚地说。

    “你去哪了?”秦玥伏在他的肩膀上,闷声闷气地问。

    林钟钺好想说我就在隔壁,怕你害怕,一直都在听着你的动静,但他只是抱紧了秦玥,什么也没有说。

    “你到底是谁?”秦玥说着,伸手向上,想摸林钟钺的脸。

    林钟钺手上用力,把她按回到自己肩头。

    伏在他坚实的臂膀上,秦玥刚刚跪在黑暗中盲目摸索所积攒起来的恐惧顿时消失,你不是不告诉我吗,那我就自己看好了。秦玥心想,一挥魔杖,“黑雾滚出去。”她大叫。

    那人怔了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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