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各怀心思

    从相王府出来,宋珺立即找来刘裕,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然后,带上三个老婆,优哉游哉,溜达到了石头城。(小说文学网)

    要让女人开心,出去玩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司马休之闻听宋珺来了,连忙出来迎接。

    “哎呀宋将军贤伉俪大驾光临,卑职未曾远迎,恕罪恕罪!”

    宋珺抱拳道:“季预将军,本将不请自来,打扰打扰。”

    两人手挽着手,哈哈笑着并肩走进石头城。

    司马休之不愧有美男子之称,面如冠玉,棱角分明,着一袭锦绣丝袍,身材颀长,比宋珺高出一头,也比宋珺英俊潇洒。

    遗憾的是,谢冰和寒霜寒雪根本没怎么正眼看。

    这是宋珺第二次视察石头城。

    第一次来时,司马休之可没这么热情。

    在司马休之这个免费导游介绍下,宋珺将石头城的地形和防守情况进行了全面的了解。

    视察完后,到了会客厅,宾主分坐两旁。

    闲聊了几句,宋珺正色道:“季预将军,这石头城的重要性你比我清楚。王恭兵临建康城下,已经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先例。这一次绝不会是最后一次,或许还有第二次第三次。建康或许不保,但石头城一定不能丢。”

    司马休之面色一整,郑重道:“宋将军放心,卑职一定忠于职守,唯将军之命是从。”

    “好,有季预将军这句话,本将就放心了。”

    从石头城出来,宋珺一路都是哼着小调。

    寒霜不解道:“珺哥,不就是一个破石头城吗?干嘛这么高兴?”

    宋珺笑道:“霜儿,战争胜负的决定因素是人。石头城是没什么,但司马休之却是一员战将,能把他争取过来,可不容易啊!”

    的确是不容易,如果不是王恭闹这么一出,司马休之能体会出宋珺身上的能量而这么乖乖听话吗?

    谢冰撇嘴道:“你就哄着霜儿吧。换做另外的人,你同样会这么说。你高兴的,还不是你那京城军事总管实至名归?”

    宋珺干笑道:“嘿嘿,两者都有,两者都有!”

    谢冰正色道:“珺哥,爬得越高,跌得越重。现在你站在权力顶峰,明枪暗箭是少不了的,你可要小心啊!”

    宋珺心头一震。是啊,权力大了,功劳多了,名望有了,肯定会招来羡慕嫉妒恨。该得寻个好时机全身而退为好。

    他感激地看看谢冰道:“冰儿提醒得是,为夫会注意的。”

    不管怎么说,宋珺在京城是站得很稳当了。

    因为,保皇派也好,相王系也罢,都把宋珺看成了——自己人。

    就在宋珺离开后,司马道子坐上自己的八抬大轿,急急进了皇宫。

    约摸一个时辰后,那顶八抬大轿回到了相王府。

    第二天一早,皇家清暑殿旁王国宝的豪华别墅里传出撕心裂肺的哭声。

    王国宝死了,是服毒自尽的。

    宋珺和刘裕、谢冰赶到王国宝家时,王国宝已经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了。

    王国宝夫人含泪将一封信交给了宋珺。

    是王国宝的绝笔信。

    “仁宝将军台鉴:犯官宦海浮沉,识人无数。能依赖者,唯将军尔。将军城楼舌战,欲全犯官微躯,不胜感激。然犯官一错再错,辜负将军好意,潜逃之日,愧悔莫及。犯官罪孽深重,自知难逃法网,唯有一死以谢天下。将军大仁大义,必不欲迁怒家小,犯官九泉之下,亦念将军大恩也。

    将军与犯官并无交厚,然敢于担当,令犯官感激于心。犯官深知官场诡诈,临终敬你一言。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出沿之椽,水先腐之。对人且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放眼天下,将军看似已无敌手,实则危机四伏。慎之慎之!

    犯官王国宝绝笔!”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王国宝死不足惜,但临死前还能提醒宋珺好自为之,令宋珺感慨不已。

    随后赶来的司马道子,深深看了看王国宝的遗容,然后默默环视了一眼王国宝的家小,拍了拍宋珺肩膀,一言不发,黯然离去。

    毋庸置疑,这件事对司马道子的刺激太深了。

    没了王国宝的日子,司马道子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藩镇的强大,也使得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和他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相王一派的大臣,一个个噤若寒蝉。

    他们能不怕吗?能不寒心吗?

    论忠心,王国宝独一无二;论能力,王国宝无出其右。但是,在需要一个担当的时候,相王是如何做的呢?

    前有王绪斩首示众,后有王国宝服毒自杀,跟着相王混,就只有这个结果吗?

    今后,还能依靠谁?

    一时之间,相王府邸门可罗雀。

    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司马道子都要抑郁成疾,一头扎进酒缸就不出来了。

    没人敢劝,也劝不了。

    还好,几个月过去,王恭殷仲堪没再来找麻烦。

    可是老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有个人实在看不过去了。

    谁啊?小王爷司马元显。

    你要喝酒你就喝,可你不能一天到晚没日没夜地喝啊,你在酒缸里淹死了可怎么办?

    “父王,酒何以慢慢喝,朝廷可还指着你呢。”

    司马道子酒眼惺忪,见儿子来了,举着酒杯道:“元显,来,陪孤干一杯!”

    司马元显又好气又好笑,这么下去,还怎么成大事?得让他醒醒。

    “父王,大事不好,王恭又来了!”

    “啪。”酒杯摔得粉碎。

    “快,元显,你派人挡住,挡住!”

    司马道子满脸惊恐,边喊边往后跑。

    司马元显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拽住父亲的衣襟,怒声道:“父王,一个王恭就把你吓成这样,要是天下藩镇齐齐闹将起来,你岂不要将这大好河山拱手让给他们?”

    儿子的一声怒喝,到底让司马道子有点清醒了。

    “你,你这个小畜生,你敢戏弄孤?”

    司马元显拉着父亲坐下,正色道:“父王,不是孩儿吓唬你,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王恭殷仲堪能来第一次,绝对还会有第二次。他们能够*死王国宝,就不能*死你和我?你得拿出个好主意来啊?”

    司马道子沮丧道:“孤方寸已乱,你说说,该怎办?”

    司马元显沉吟片刻,胸有成竹道:“父王,我们所忧虑的,无非是王恭和殷仲堪两个藩镇。他们,我们暂时动不了。但是,我们也可以建立自己的藩镇。江州是荆州东进必经之路,可以派一个合适的人去镇守。这样,加上雍州豫州,虽然实力远远不及荆扬,但我们完全可以分庭抗礼。另外,朝廷内还得加强实力,目前对我们最忠心也最有分量的是司马尚之,得把他调回来。”

    儿子说得头头是道,老爹也终于清醒过来。

    “嗯,不错!元显,有出息,不愧是父王的好儿子!“随即,司马道子发出了几道谕旨,任命司马元显为侍中,加征虏将军,都督全国军事。任命王愉为江州刺史,镇寻阳。任命司马尚之为尚书令,兼京城军事总管。司马恢之任石头城统领兼四门提督。雍州刺史由司马休之接任。任命宋珺为剿寇总督,主持东南沿海抗倭。

    王愉何人?

    王国宝的哥哥。

    用膝盖头都想得出来,司马道子如此安排,是对王国宝有些愧疚之心,也是给那些想退出相王阵营的人看的。

    江州治所在寻阳,是一个还算大的州,有十个郡,其范围相当于江西、福建两省,实力与荆扬无法相比,但地理位置却是长江要冲。

    荆州军太生猛,要防就得防严实些。为了加强江州力量,司马道子决定,调拨豫州的四个郡给江州。

    安排完这一切,司马道子又重新精神起来。

    朝廷我有强人,州郡我有猛人,王恭殷仲堪,你们能奈我何?

    王恭殷仲堪的确没表示意见,但有个人想法大了。

    豫州刺史庾楷毛了。

    你要提拔王愉张愉李愉我没意见,防守荆州军我也赞成,可是你干嘛要砍薄我的板子抢我碗里的食?我苦心经营这一亩三分地容易吗?我抛头颅洒热血从胡羌手里夺回重建容易吗?哦,你说调拨就调拨,你跟我商量商量过吗?

    这都搞的啥子名堂嘛!

    太把人不当人了,太不服了,上书。

    “相王,我这豫州是前线,秦国和魏国都是虎视眈眈,不增强反削弱是何道理?江州不过是内地,而且本来还不小,有必要再壮大吗?请你善自斟酌,收回成命!”

    本来庾楷因为好朋友王国宝的关系,跟着司马道子铁紧,应该说是相王死党。司马道子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所以想都没想就进行了行政区划的调整。

    千算万算,司马道子没算到庾楷反应这么强烈。

    如果司马道子将庾楷请到府中,把酒言欢,细细解释,或许庾楷碍于当面就答应了。可是,他舍不得,不但不把酒匀点别人喝,还气呼呼地把酒壶给砸了。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还是孤百般信任的人吗?干嘛这么小气,不就是几个郡吗?你怎么一点大局意识一点牺牲精神都没有?荆州军要是顺江东下,不加强江州能行吗?你听好了,让得让,不让也得让。否则,哼!“以前受司马曜的气,没地出;皇帝死了,本以为大权在握可以扬眉吐气,没想到又受王恭殷仲堪的气,还赔了一个忠心耿耿的王国宝。这些都是外人,忍着也就罢了,没想到你这个自己人也来给我气受,我还怎么受得了?

    你受不了,我还受不了呢!

    接到司马道子令谕,庾楷狂吐了三口鲜血。

    我鞍前马后这么多年,你要我怎么配合我怎么配合,临到头来,原来你根本没把我当回事啊!你一杀王绪,再杀王国宝,专砍自己人,现在轮到我了?那我还陪你玩个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庾楷立即赶到广陵,会见王恭。

    “王使君,自先皇驾崩,司马道子就确定了削藩国策。荆扬两州一向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必欲削之而后快。虽然你清除了王国宝,但他父子二人你敢除吗?今日他能这般蛮横削我地盘,明日就能让扬扬分割版图。我当初瞎眼站错了队,今后无论如何要跟着你走。你说,我该怎么做?”

    庾楷归顺,王恭大喜过望,安抚一番之后,立即通知殷仲堪和桓玄,约定再次发兵事宜。

    这次殷仲堪可不含糊,和桓玄一商量,立马表示同意,并十分谦虚地推举王恭为盟主。

    信是传到了,可是因为路程实在太远,也没宋珺那样的汗血宝马,信上的字迹有些模糊。

    王恭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拿不准是不是殷仲堪的亲笔。

    这个胆小鬼,上一次不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吗?你可别忽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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