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谋一看众人动手,马上去拉小鹤儿的手,道:“走吧!”

    “什么?”小鹤儿一听,呆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小手一挣,摆脱了陈老谋的牵引,小手指颤抖地指着远处道:“他不是你主人吗?他正让人围攻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还不快去出帮他……”

    “他自己能行。”陈老谋微笑道:“我们出去只会帮倒忙。走吧!”

    “我不走。”小鹤儿带点恼怒地挣扎一下,坚持道:“我要看着…你自己走个够吧!我不走,我不走,你快点放下我!”她还未来得及作反应,早让陈老谋像拎小鸡一般抓在手里,如飞般没入巷子的深处,丝毫也挣扎不得。

    屋顶上的众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边的战斗,谁也没有在意下面的一点小吵闹。

    星光大盛,徐子陵浑身处于那一片星天之中,他两手缓缓挥动,将所有的星光绞得更碎,变成星屑一般旋转起来,按照某种极其玄奥的旋转。所有的人如堕星河之内,正在惊疑间,两个呼啸而来的飞盾将徐子陵的星空一击而破,将那些梦幻般的星空撕碎,并在刹间将那个人的身影削为四半。

    残影一闪而没。

    众人大喜破灭,忽然惊觉徐子陵不知去何。

    地上一路血迹斑斑,打斗惨呼之声也一路远去,再传过来之际,已经廖廖数声。

    重围之内的跋锋寒不知何时已经杀了出去,破开众人之网而出。

    金波凌风众人正待追击,可是早有一个人拦在他们的面前,他的手中有刀,其芒如金。那刀芒冲天而起,化作千百个金色之月斩向众人。众人明知这刀只是阻拦之用,却觉刀意迫入眉睫之间,仿佛全部向自己挥砍而来的一般。

    众人持着人多势众,数十只手同时爆起暴烈的气劲,积聚成一个巨大的真气之球,推向徐子陵。那里面杂有近百种各式各样的内家真气,杂乱相克,一聚而爆。就在那个挥刀狂攻而来的徐子陵之前,不但把徐子陵的身影,甚至将整一大片空间也炸得粉碎。

    烟雾来不及散尽,一个衣物尽碎的影子射了出来。

    是徐子陵。

    凌风的金银枪如毒龙出海,乘对方重创之际,趁机捞取功劳。

    金波也巨掌破空,气劲如墙,重压而下。他的身边尚在十数个反应同样快速的高手,人人刀剑齐出,使出百般武技,围攻向核心之中的那个人影。

    当大家的兵刃穿影而过的时候,才发觉那只不过是一件破碎不堪的衣服,真正的徐子陵却不见了。

    他呢?

    他到哪里去了?

    徐子陵赤着上身,双手如五丁开山般,重重地轰在凌风的瘦脊之上,还不等他应声吐血,又鬼魅般飞射到空中,贴在那个老头陈广的身后,如影似随。那个陈广大恐,单掌回击,同时翻身侧滚,以剑挥斩。可惜他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极速变大的拳头,遮住了他的整个天空。

    一击之后,徐子陵冲天而起,躲开了众人的合击,像一只飞鸟般张双臂,缓缓地飘旋下去。

    姿态优美如舞。

    似鹤。

    十数把兵刃同时齐刺向他的腿底,众人马上形成一个大网,纷纷向四围腾空而起,集众人之力向中心攻击,围歼他们遇到的最大之敌。

    地面上的凌风和陈广则倒地呕血,他们极力支撑,不过四肢早让徐子陵轰得发软,逃离不得。

    一把剑急啸而致,挟着怒气和劲力,后发而先至,飞刺向徐子陵。

    剑未到,其光已千练,剑气纵横,千百道怒射,如矢。正是曲傲的三徒庚哥呼儿,他虽然急怒攻心,恨不得将徐子陵立毙于剑手,不过出手倒没有因为心情的激荡而有丝毫偏失,依然准而狠,毒又辣。隐在他剑光之后的是,一双金色的鹰爪,高鼻深目的长叔谋此时面色一片金黄,有如一个金色的多臂神像。

    徐子陵缓缓而降的身体忽然化作一个陨星,身形急坠。

    庚哥呼儿的剑虽然随心而转,可是只能在徐子陵赤臂之上划出一道浅长的血口。而那长叔谋的鹰爪,则还要收效得多,他功力更深,招式更辣,已经紧紧地扣在了徐子陵的左肩之上,五个血红的指洞深陷入肉。

    其他人攻击一失,新招未变,徐子陵却已经带着一篷飞洒的鲜血硬生生地冲入他们的人群之中。他的双目尽赤,双臂化作千万条血红魔臂,向所有人的面前延伸,虚实不定。一些人反应极快,仰腰翻身避过,不过也有个别动作稍滞之人,咽喉立时爆碎。

    一道道血泉喷涌而出,临死之前,尚不敢相信自己中招,倒地不瞑。

    徐子陵飞脚一踢,将倒地不起的陈广向后踢去,再复加一拳,令其的身躯极速轰向一边反应过来联手齐攻的众人。那身形一滑,分开两道残影,竟然分射不同的方向,左右相逆,令众人真假莫辨,其真身却早站在已经呕血成升意欲急急撤离的凌风身后。

    他的手,无声无息地按上凌风的后背,模拟自天魔大法的暗劲爆发,如潮。另一只手,则艳红如血,与前来救援的金波印了一掌。

    “血,河车。”徐子陵冷哼,那声音让长叔谋和庚哥呼儿心神大震,庚哥呼儿那长剑微颤,竟在刺到徐子陵的最后一刹收了回去,封剑自保。长叔谋也运爪护身,浑身爆起了最大的护体气劲。

    他们明白‘血河车’这三个字代表什么。

    那代表着飞鹰曲傲最大的绝技。

    就是他们两个最得意的门徒和独生子任少名也不曾学得的秘技,血河车。

    娇艳的红光冲天而起,徐子陵身边整一片空间,化作了血池地狱。一双在沸腾的血池地狱伸出的血魔之手,先向庚哥呼儿探去,在终在对方封剑自保的情况下无奈弹剑而返;又对上了金色的鹰爪,也手指轻点互击间无功而回,最后在撕裂了三个人的胸膛之后,追上了大胖子金波的背影。

    那血手,探抓在金波那奇短肥胖的后颈之上,把金波掐得双目暴凸,口鼻间鲜血狂喷。

    一道黑光由远及近,无声无息,裂开血池地狱沸腾的血河,射向徐子陵的后心。比那一道黑光更快更加诡异的是,有一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抓住徐子陵小腿之上的鹰爪飞挝,它深深地陷入徐子陵的小腿之内。

    此时天空有人。

    来人带来两道霸道的刀芒,铺天盖地,重劈而下,意欲将徐子陵一劈到底,砍翻刀下,那威势甚至想连徐子陵弄出来的那个妖魅的血池地狱也一分为二。

    徐子陵身形急旋,让那只中挝的单腿缠上它后面的绳索,借拓跋玉一扯之力,整个人轻飘飘地飞离。那道黑光自徐子陵的胸口心坎处擦过,带去一片皮肉,也让那血红的肌肉上面马上涂上一抹墨绿。这是一直自远处冷眼旁观的那个蒙面女子射的。

    天空那人重劈不中,反应出奇的惊人,马上借势抽刀而起,旋手反削向徐子陵的双腿。

    不过徐子陵被缚的只是一只腿,另一只腿完好无损,自由自在。它自刀光之中疯狂没进,溅起一大片血花,如一条跃出浪花的巨鱼,最后重重地踏在那双刀之人的面门之上。直轰得那人整个飞射而退,砸在一堵墙壁之上,把整片墙壁都尽数震倒。

    等那个人狼狈不堪地爬起,手中双刀都在不停颤抖,几欲脱手。

    刀头之上,有徐子陵的鲜血,也有滴洒自那个人口鼻间渗涌的鲜血,艳红一片。

    “钱关主,您……”有人一看,马上想扶那个人下去休息一会,可是却让他粗暴地挡开。那个人一边忍受着面门鼻骨爆裂的刺痛,一边用手腕抹拭着喷涌的鲜血,他在喉咙间微微低吼,双眼赤红地看着徐子陵,那眼神狠毒之极,如一匹受伤的狼头。

    他,就是襄阳城主,钱独关。

    此时的徐子陵,已经挣脱了拓跋玉的飞挝。

    他一身是血,几乎没有不受伤的地方,双腿,双肩,双臂,前胸,后背,伤创处处,鲜血奔涌不绝。

    他随手在胸口一抓,将那墨绿的皮肉随手撕下,如同某个粗心大意的书生撕毁他平时练字之用的草稿宣纸,毫不珍惜。他也不管胸口上面的鲜血奔流如注,只是静静地看着拓跋玉,他的眼神还是那么淡然,还是那么平静,仿佛一身的伤创完全与他无关似的。

    “进步不小。”徐子陵淡淡地赞许道。

    “因为有你。”拓跋玉点点头,那俊俏的脸有些发白,他轻咳了两下,嘴角也缓缓地流出了一道血红之丝。

    “你,今天死定了。”长叔谋双手的衣袖尽去,两臂之上各有数道长长的抓痕,由臂及腕,深者几可见骨。

    庚哥呼儿身体没有明显的伤痕,不过双手颤动不止,他脸上的煞白更重,隐隐发青,两片嘴唇也尽是惨白,毫无血色。他刚才让徐子陵传了一道极寒的真气,虽然极力守御,不过还是让那霸道之极的寒气流通了半身,现在还僵麻不仁。

    如果不是有足够多人在场,又看徐子陵浴血浑身,他早就再次抛弃尊严逃走了。

    他已经受伤极重,虽然外表不觉,可是他现在明白,刚才徐子陵所做一切,都只是为了重创于他。因为在目前所有的真正强手之中,受伤和倒地的不计,就要数到他的实力最弱,徐子陵打击完了别人,再选取最能达到攻击最大成效的,就是他。

    他现在明白了,不过已经太迟。

    现在徐子陵已经看也不看他了,因为他几乎已经失去战力,失去战力的人直接无视就可以了。庚哥呼儿虽然愤怒,可是却不莽撞,他退后几步,暗暗运气调息,想尽快恢复战力,再次给予对方重击。

    他是草原之子,庚哥呼儿,绝不能败在一个中原人的手里。

    这时没有谁不明白,只要众人再一次齐心协力地围攻,徐子陵必将更加重创,此翻下去,他必将倒毙在众人之手。现在还能作战的人极多,除了刚才让徐子陵攻击过的人之外,大多数高手丝毫无损,虽然让徐子陵的疯狂攻击弄得受了点惊吓,不过战力尤在。

    徐子陵一身是血,重创不浅。现在,已经到格杀他的最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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