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058】 走马上任</b>

    赵阙回到三皇子府的时候,伶秀正跪在地上,垂着头,几分慌张,几分忐忑。

    这模样落入赵阙眼中,顿时已猜到了什么,“无妨,走便走了。”

    伶秀愣了一下,“殿下……”

    “何事。”

    这般冷淡,倒是让伶秀不懂了。

    她以为殿下必定是在意公子的,送了玉护身,不回府来特意传回口信,为公子安排的客房所在,也在他最爱的那座湖边。伶秀偷眼瞧他,他今日着了正式的朝服,皂衣、玉冠,昂扬英挺,这般耀眼姿容让伶秀立即垂下了眼,不敢相看,“殿下恕罪,公子临走前说,她如今已是官身,为了殿下的声誉着想……”

    “为了我的声誉啊。”

    “公、公子是这般说的,”她硬着头皮解释道:“婢子觉得,公子说的也没错,怕是旁人误会殿下拉党结派……”

    赵阙几乎要被气笑了,那厮是生怕让人扣上“三皇子党”的帽子,他后脚回来,她前脚就急溜溜地搬了出去,迫不及待跟他划清界限,还留下个这般大义凛然冠冕堂皇的借口好,好啊!

    赵阙笑的异常温柔,那气息却是冷到不能再冷。

    偏有那不长眼色的,笑嘻嘻地跳出来,“公子,您这是被嫌弃了,没错吧?”

    没错,已走出了数步的赵阙停下身来,转头看着后头幸灾乐祸的阿默,笑容更温柔,“滚。”

    阿默嘻嘻哈哈地滚没了影。

    正当时,文初牵着阿悔的手,随着小二步入二楼。

    这是一间客栈,上头一层住宿,下头两层作为饭馆儿。正过了正午最热闹的饭点儿,二楼上稀稀拉拉的,已没了什么人。文初环视一周,朝着最侧一扇屏风处一指,“就那桌后头吧。”

    “客官可真会选地方,那桌临着窗,景致极好咧!不过……”小二有些犹豫,眼前人瞧着颇为寒酸,可气度又绝不简单,他拿不准是何身份,只好模棱两可地道:“那边儿正有桌客人,说说笑笑的,怕是不够安静。”

    文初心说,那哪是说说笑笑,拍桌子的,敲酒坛的,讲荤段子的,快把整个二楼掀翻了还差不多。恐怕这小二不是怕她嫌吵,而是怕她冲撞了人家,她装着不解,“何人这般放肆?”

    小二压低了声儿,“都是官家人,不可惹啊!”

    应该就是那一桌了,文初牵着阿悔走过去,“那我便不问了,洛阳城里,看的就是热闹繁华,要那般安静作甚牡丹燕菜,玉珠双珍,鸡茸酿竹荪,清汤琵琶虾,主食么,就来个糖醋软熘鲤鱼培面。”

    随口就点了一大通,小二愣了一下,劝道:“客官,您就两个人,实不用点这么多……”

    文初只笑,“去吧,有人请客,不点白不点。”

    小二虽不明白,倒也没再劝,只暗暗想着得留心,可别让这人吃了白食儿跑了。

    待他一脸狐疑色的走了,文初这才落了座,支着下巴听壁角隔壁桌正喝的微醺,几道声音听着都年轻,嚷嚷着哪家的姑娘最水嫩。

    要听到正题上,估摸着还得等一会儿,最起码,也是等这些公子哥的随从将消息带来。文初打着哈欠,正想着,就见一个随从打扮的人,从阶梯上跑来,进了屏风,耳语了几句。

    有人一拍桌子,大怒大骂,“什么乡巴佬,也坐到老子头上去。”

    里头众人皆问,“怎么怎么,谁惹了咱们向二郎。”

    “且等吧,等你们随从上来,咱们再细说。”

    “嘿,向二这家伙,卖的什么关子,罚酒,罚酒……”

    倒酒声传来,外头文初喝下一口茶,知道果不其然就是这一桌了。

    她临走前逮了赵阙的管家问来的,执金吾里,大多世家子弟,一些旁支庶子,在里头混个缇骑。其中几个领头的,就是里头那几位大家子弟,却是庶出,手里头银钱不多,专爱在这中不溜的饭馆儿里凑个堆儿。

    不一会儿,小二送了菜上来,那边儿的随从们也到了。一阵交头接耳后,齐刷刷大怒起来,“操!不是荣八郎么,我娘还专门给备了礼,东西都收到司里头了,怎的空降来个乡巴佬!”

    文乡巴佬夹了一筷子鱼,唔,味道不错。

    里头还在抱怨着,纷纷都说自己备了礼,准备给荣八郎拉关系的,没想到来了个军中出身什么背景都没的,连连道起了晦气。她边听边下饭,见阿悔爱吃竹荪,将盘子往他跟前儿调了调,心情十分之好。

    直到向二咕咚咕咚灌下几口酒,大着舌头道:“哥儿几个,都别愣着了,咱们以后喝粥还是吃饭,就看这一次了。”

    “这……怎么说?”

    “哥儿们也不瞒你们,听说因为这小子在朝上乱说话,荣八郎被打发出京了。”

    “这怎么可能?!”

    “马车都出了洛阳了,我骗你们作甚!说是荣大人大怒,让上庄子里头闭门思过去,就刚才的事儿荣八郎有多小心眼儿,咱们都明白,等他回来了,那乡巴佬有的倒霉,到时候……咱们是她手下的人,能有好不?”

    里头一阵沉默。

    外头文初一挑眉,忽而放声大笑,“这还不好办?”

    “谁?!”

    “什么人,偷听咱们说话!”

    有人冲出屏风,左右一看,正看到屏风后施施然坐着的文初。她正望着窗外的景色,笑着喝了一口茶,这才转过脸来,看着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公子哥儿们,“几位旁若无人,哪用得着在下偷听。”

    几人想起自己的大嗓门儿,不由脸上一红,“即是听见了,也不该就此插言,噫!实非磊落之风!”

    文初笑着点点头,“说的也是,这倒是在下的不是了。”

    说着,竟又别过脸去,边瞧着风景边喝起茶来,再不看第二眼。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既想就此回去,又好奇她那句“这还不好办”,一时倒不知该如何了。还是向二郎走出屏风来,上下瞧着文初看了看,眸子一闪,大笑道:“相逢既是有缘,兄弟哪一家的,以前没瞧见过啊。”

    文初这才转过头,看着这面目明朗、语声豪爽、笑容讨喜的向二郎,“初至洛阳,一个外乡人罢了。”

    向家本是一等一的大世家,向华忠乃坚定的中立党,深为皇帝所倚,嫡子向洵方从地方回来,政绩卓越,任了京兆尹一职。这样的世家里,向二郎自不比之前的付家少女和店小二,一眼看出文初这一身看似寒酸的衣裳,实际上比他浑身上下加起来都贵重!

    向二郎笑呵呵地凑上来,“兄弟可是来白马寺听学的?”

    文初记下了这个事儿,点头道:“正是。”

    “哈哈,我就说,洛阳城里的公子小姐们,还没我向二不认识的。”向二郎拉过椅子坐下来,这动作虽唐突,他做来却颇为自然,一股子自来熟的热情,倒是让人心生好感。见文初没说什么,向二郎就笑着道歉,“兄弟别介意,咱们哥几个吓了一跳,态度就过了点儿。”

    “无妨,本也是我听的兴起,便插了一句嘴。”

    “兄弟爽快!要是看的起我,叫我声向二,以后在洛阳城有什么事儿,报我向二的名儿。”

    “行,你这朋友我交了。”

    向二只觉得这少年太痛快,转首朝着楼下喊,“小二,上来!相请不如偶遇,给哥儿几个把桌子并了!”

    小二蹬蹬蹬跑上来,傻眼地看了文初几眼,依言将桌上菜并到隔壁去。一番折腾后,几人重新落座,向二又叫了坛好酒,指着身边五六个人,一一介绍过来,明家三郎,刘家五郎,这般介绍了一通,文初都含笑点头,也不知道记没记下,“在下楚不回,这是我弟弟。”

    向二给她添酒,文初仰头便干,那洒脱,直让他笑成了一朵花儿,“楚兄,你刚才说……”

    文初就神秘一笑,“不过一个乡巴佬罢了,你也太抬举她。”

    向二却皱起了眉,“没这么简单啊,兄弟,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咱们的头儿,那些明显的使绊子,咱们是做不得的。而且我听说,那家伙在朝上,深得陛下的喜欢。”

    “嘁,莫不是一马屁精。”

    “是不是咱不知道,可绝对是个漂亮人儿,要不荣八郎也瞧不上。”

    说着就是一怔,暗自道,我这新交下的哥们儿,倒也俊雅不凡的很呢!就听文初蹙起了眉,不快道:“不回堂堂丈夫,向二,你可莫将我与那等人相提并论!”

    向二立即拍了一下脑门儿,赶走那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连连道歉了,又干了一杯酒自罚,文初这才放过他,重新和他们说笑起来。

    默默用着饭的阿悔,听着耳边欢声笑语,几乎要把头埋在了碗里……

    这一餐饭,可说宾主尽欢。

    文初最后的银子,是喝的晕头转向的向二郎给结的,听说她就住这客栈里,还硬是连着给结了七天的房钱,这才兄弟长兄弟短的,依依不舍地晃悠了出去。

    最后文初回来客栈,小二看她的眼光,简直如同看神一样了空手套白狼,您牛啊!

    文初笑眯眯地牵着阿悔上了楼。

    ……

    翌日清早,执金吾司的门前,两百缇骑和五百二的持戟,浩浩荡荡地站了两排。红衣耀眼,骏马高昂,站姿魏然,战戟凛寒,这般在大门前一摆,其气势强盛,只让经过的人腿脚发软,无不感叹执金吾之威武不凡。

    多方关注着这边动静的人,纷纷回去向自个儿的主子禀报这下马威,实在太过明显。

    等着看笑话的人,这一等,便是一整个上午,执金吾附近的茶馆儿酒楼里,坐满了听见风声赶来看戏的公子小姐们,可这般足足等到了午时,明晃晃的日光照到人头眼发晕,愣是没见那新任执金吾丞的影子!

    是怕了?

    “那自是怕了!”文初看着赶来客栈寻她的向二郎,拍拍他的肩,“我昨天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这……”

    向二拍着脑门儿,昨个儿喝的爹妈都不认得了,今儿个醒来只记起个大概,哪里还知道她怎么说的。文初便笑,“一个乡巴佬罢了,见了你们的下马威,自是吓到脚软,哪里还敢进官署的大门?”

    向二想了想,不由摇头晃脑,“这倒是,整个洛阳城里,还没有不怕咱们执金吾的!不过怕就怕在……听说她是三皇子一党,莫不是寻靠山去了?”

    文初接着笑,给他倒酒,“这软脚虾,连面儿都不敢露,可算是颜面扫地了,只怕就是真有后台,也再不会给她撑腰。再说了,你们明面儿上集合在门口,迎接上官,这就是到了谁的嘴里,都定不了你们的罪!”

    向二连连点头,“没错,满洛阳的人瞧着,都知道她站不住了脚,到时候怕是连荣八郎回来,也得暗自记下咱们一个情呢。”

    文初拍拍他洋洋得意的肩,那叫个和蔼可亲,“来来来,想那些作甚,吃!”

    这一餐饭,又有人买单。

    酒足饭饱,还给阿悔打包了一份,在小二目瞪口呆的视线中,文初悠悠然就飘上了楼。

    楼上,正坐着笑到打跌的阿默。

    四下里瞧瞧,没瞧见赵阙的人,文初便问:“你怎么来了。”

    阿默正是听说了执金吾司门口的事儿,来瞧热闹来了,谁知道看见向二那傻鸟,站在下头给人付银子,还付的满面欢喜和感激。阿默乐呵呵地凑过来,“喂,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外面人都传,你是怕了,不敢露面呢。”

    文初一把推开他脑袋,“快滚快滚,别让人瞧见。”

    阿默被推开老远,瞪着眼一个两个都让我滚,我长的像个蛋怎么的!

    他气哼哼地就要走,却听文初忽然转头,“等等!阿默,帮个忙呗?”

    “作甚?”警惕不已,“我可是公子的人。”

    “知道,就帮我打探个事儿,”待阿默不情不愿地过来了,才小声道:“听说荣八郎出了洛阳,这事儿我不信,你去帮我查查。”

    “你想干什么?荣八郎可不是好惹的,他背后的荣家,想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这话虽不好听,却是实实在在的,知道阿默关心她,文初一点儿也不生气,只笑,“放心,我有分寸。”

    翌日一早,阿默便送来了消息,荣八郎的确走了,却又回来了。

    文初一挑眉,“什么意思?”

    阿默坐在客栈的窗棂上,两条腿儿在外头悠达悠达,“就是荣涸泽的确把他赶走了,说是三个月内不准回京,给他个教训,估摸着是在跟陛下演戏呢。不过荣八郎自个儿又回来了,一出洛阳城,就偷偷绕了回来。”

    “躲在哪儿?”

    “白马寺。”

    “唔,”想起昨日向二的问话,“白马寺讲学是何意?”

    “就是卢逊呗。”阿默跳下窗子,从桌上顺了把核桃仁儿,这是今儿个向二给送来的点心,他吃的嘎嘣嘎嘣响,“公子不是去晋阳接的卢逊么,就是来洛阳讲学的,连讲三个月,每单日一次,半个晌午。”

    怪不得这两天,感觉客栈里多了不少人,尽是各地赶来的学子。文初点点头,又问明白了荣八郎的具体位置,确定了荣家如今还不知此事后,文初摆摆手,挥赶苍蝇一般,“别来了啊,没利用价值了。”

    气的阿默原地蹦高。

    他前脚走了,后脚向二便来,抱怨了一通后,被文初哄的得意洋洋地走了,走前依旧没忘了买单。

    第三天,同样的时间,依旧抱怨着那乡巴佬竟还是没出现,文初见他满面不快,眼中带了几分烦躁之意,显然已等的不耐烦了,不由笑道:“我猜,她明天必定会去了。”

    向二懒洋洋没什么兴致,显然没怎么信。

    想着自己这些天干的事儿,第一天的威风十足,到第二天的余威犹在,到第三天,今儿个再看,却有点儿像是在耍猴了。不管这边儿下马威的场面做的多足,对方不接招,实在是让人郁卒若说那人是吓着了,没敢露面,可也没听过她别的消息啊,比如去面见陛下?又或者去三皇子府?

    他满心思都是这个,也便没发现他这兄弟,说着前头那话时,似别有深意般的笑容。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碣。

    非止用于行兵作战。

    执金吾司,正建在京兆府的对面,隔着宽阔的一条街,二府两两相望。

    这一天一早,京兆尹向洵,就看见了着着青袍的文初。

    南朝的朝服为五色服,除了正式朝会外,随着季节的更替自行换装,春为青,夏为赤,季夏着黄,秋着白,冬着黑那远远走来的少年,眉目如画,风姿卓卓,步履泰然,一身青色袍服正式而清整,正含笑望着执金吾司前的一出闹剧。

    向洵站在京兆府的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官署外。

    散散漫漫的七百二十人,经过了三日的“下马威”无果,这时候早已丧失了士气和斗志,一个个懒塌塌地百无聊赖着。

    目光着重在站在最前的向二郎身上一顿,见他正满目不可置信地瞪着遥遥走来的青袍少年,一副怔怔模样。

    年轻的京兆尹一勾峻而沉的唇角,大步进了府,“原来是她……”

    同一句话,也在向二郎的脑子里不断回转着。

    原来是她……

    原来是她……

    向二如遭雷击,若是这一身袍服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向二郎在洛阳的二十年,也算是白混了。

    他死死瞪着迎面走来的青袍少年。

    听她停在官署门口,负着手,环视着七百二十人,扬声道:“劳兄弟们久候三日。”

    这声音远远地传出去,传遍了整整这一条长街,四下里的行人尽都步子一顿,脸上写满了兴奋之色。各个茶馆儿里看戏的人已少了一半,接连三日,任是谁都没有这样好的耐性,剩下的人身子一直,只叹多日等待没有白费正主终于来了!

    他们兴奋地等着看七百二十人的刁难。

    然而没有。

    这七百二十人,多是随着向二行动。

    而此刻,向二已傻了一般怔在原地,满目都是愤恨和打击,他想吼出来,你这个骗子!他也想吼出来,原来老子才是那个乡巴佬,竟不知有人可演技这般精妙!

    他什么都吼不出,嗓子干哑,眼中颓丧……

    文初一步一步靠近他,凑在他的耳边,“你觉得你输在哪里?”

    她的声音很小,只有向二能听见,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输在没你卑鄙”,却在文初的先一句后,生生梗在了喉咙里“你输在看不清形势。”

    笑容立时一敛,嗓音冷而沉,如同一根冰针,刺入项二郎的耳膜,“向家多年中立,你可知道?你爹和你大哥只忠于陛下,你可知道?我是陛下亲口擢升的执金吾丞,你可知道?为了区区荣八郎,你这般拂陛下的面子,将整个向府置于何地!”

    三个你可知道,让向二郎脸色骤变,脚下一软。

    文初飞快扶住他,“戏还没演完。”

    向二郎脑中一片空白。

    就见文初退后一步,定定地看着他,那目光如冰,似是无声地在问补救的机会,你可要?

    向二的脚真的软了,他压着心底屈辱,一点一点,单膝着地,几乎是嘶吼出声。

    “恭迎执金吾丞!”

    六个字,炸开在这整条长街,炸出四下里哗然一片。

    那日一同吃酒的,明家三郎、刘五郎等人,不可置信地瞪着项二,听他又一声嘶吼,“恭迎执金吾丞!”

    这几人素来以向二为尊,虽不明白,也知道必定是向二有何把柄在对方手上,齐齐不甘地低下了身,“恭迎执金吾丞!”

    有一就有二,“恭迎执金吾丞!”

    一时间

    执金吾司之外,哗啦啦单膝行礼者一片,恭迎之声响彻天地。

    文初负手而立,成为执金吾司外,唯一还站着的人。

    “兄弟们无需如此,起身吧。”她笑看众人,就如这些人数日来,真的只是候在门口,等着给上官见礼一般。待他们起了身,嗓音突地一冷,“执金吾卧病在床,暂时便由我代理一切事务,当日都有谁巡街时分,怠工吃酒,自去领三十军棍。可有异议?”

    向二郎口中发苦,“属下领罚。”

    明家三郎、刘五郎,双双不甘道:“属下领罚。”

    后头又接连响起几道声音,尽是那日一同吃酒的人,“属下领罚……”

    “很好,还有诸位曾提到的礼,我便厚着脸皮收下了,入内吧。”当先颔首而入,消失在了街外所有人的注目之中。

    文初入了官署,吩咐了他们在外面候着,她则先进了文库去。

    一列列的书架中,正存放着整齐的竹简,她寻到这七百二十人的资料,飞快的一个个看过去,半个时辰后,出来给众人分配了任务,又着重唤出了二十人的名字,尽是出自和荣家敌对的家族。

    有大皇子一党的,也有曾经被荣家欺辱过的,全赖赵阙送的那一本竹简,如今她已能将洛阳中大小世家了解个八分。

    这二十人出了列,有些狐疑地望着文初,她直接走了出去,“跟上,三日后白马寺讲学,咱们先去探探地形。”

    二十人却看向二郎。

    向二咬着牙,点了点头,他们立即紧随其后。

    走在前头的文初恍若未觉,心中却比谁都明白她初来乍到,必定有人不满,想要短时间内掌握住这一支力量,难如登天。可她并不,她只握住这群人中的小霸王向二,就等同于暂时握住了一整支队伍!

    消息不胫而走。

    半日之后。

    几乎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了,无背景、无势力、无后台的“三无”少年楚问,不出手则以,一出手雷霆,一屁股稳准狠地坐住了那一张官椅。

    且瞧着,很有长长久久坐下去的势头。

    砰!

    荣八郎一脚踹翻了椅子,“不可能!”

    身边一为那日的付家少女,另还有一个妓子模样的姑娘,一同被吓的往后躲,“郎君……郎君……”

    “滚!”

    荣八郎回头怒喝。

    除了想要的位子被抢走,更有对那日少年求而不得的不甘,两件事合在一起,竟是那个小子抢了他的位子,让他只能暂时藏在这白马寺里,连女人都玩儿的不痛快,这口气如何能咽!

    “我看中的位子她也敢坐?当我荣八郎死的不成!”他冷声笑着,眼中浮上一抹恶意的怨毒,楚问啊楚问,既然你想玩儿,就莫怪我手狠,“去,现在就去,把人给我抓过来!”

    屋内数名暗人,“八郎,此刻抓人,易引起陛下的……”

    “去!”

    他一声低喝,脸上呈现出痛快的向往之色,“我要让他成为禁脔,夜夜压在身下,夜夜玩……”

    话音未落

    吱呀

    厢房的门被悠悠推开。

    文初站在门口,笑瞧着里头扭曲的脸,“荣八郎放心,很快,我会让你夜夜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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