组织好了语言后,沐云杉在欧阳锦感兴趣的目光中认真道:“臣妾曾经无意间看到过瑁州一带的地形图,发现瑁州往北的城镇自打今年开春以来便很少有雨雪,而淮河又是东西走向的河流。…………

    所以臣妾斗胆建议,能不能在淮河上开通一条旁支将河水引到到北方去?毕竟堵不如疏,与其一味加固河坝,还不如将河水引导到比较干旱的地方去,这样一来可以解决南方瑁州等州县的水患,二来嘛,还可以解决北方干旱的问题。”

    她说完后,室内一片安静,欧阳锦双眸紧紧盯在手中的折子上,良久没有言语。见他这幅模样,沐云杉心中忐忑,不禁问道:“皇上,是不是臣妾的方法不可行?若是不可行就算了,臣妾只是一介女流,定然没有朝中大臣的想法周全!”

    欧阳锦闻言回过神来,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激动。一把将沐云杉抱进怀里,他哈哈大笑道:“此计甚好,杉儿可知道,朝中那些老夫子们整日就会提劳什子的之乎者也,真正到了危急关头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这些个老学究,竟是连朕的杉儿都赶不上!”

    说完后,他又叹了口气,沉重道:“只是,这水患虽然有了解决的办法,人祸却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

    沐云杉眸光一闪,装作懵懂道:“臣妾不明白皇上说的是什么意思。”

    欧阳锦定定看了她一眼,笃定道:“杉儿,你这么聪明,定然能明白朕的意思。”

    沐云杉一愣,抿唇思虑片刻,露出恍然的神色:“皇上是忧心那些害人的流寇吗?”

    欧阳锦点头不语。

    倚在他怀中沉思良久,沐云杉幽幽道:“皇上,古人有云,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其实老百姓出了问题就像这水患一样,与其一位地堵,倒不如疏。”

    “堵不如疏……”

    将这句话默念几遍,欧阳锦脸上满是恍然之色,他更加用力地抱紧了沐云杉娇弱的身体,笑道:“杉儿,你真是朕的解语花,为何朕从前竟然没有发现!”

    沐云杉抿唇但笑不语,心中却冷笑连连。

    从前你只看到了顾熙媛的“聪慧善良”,何时注意过我沐云杉有什么才华?

    她不施粉黛的小脸儿白里透红,低头不语的模样像极了含苞欲放的玫瑰花,纯洁中又透着一股子妖异,欧阳锦只感觉欲罢不能,把奏折往桌子上一放便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床上走去。

    “啊!”

    沐云杉没想到他这般猴急,惊呼一声,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只是此时她的心中再次升腾而起强烈的反感,对于眼前的男人,她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感觉,也不可能有以前的感觉,他是自己的仇人。

    可一想到今日耶律纱涵所说的话,她瞬间便将所有的情绪压下,强忍着心中的抗拒,千万种愤恨在心中交织,多么想此时有人能打断他的动作,只是这一切都不太可能,这里他最大,谁又敢呢。

    放弃了一切念头,眼中闪过一闪即逝的无力,随后“乖乖”伏在他的怀中不再说话。

    又是一夜旖旎。

    第二日一大早,沐云杉照例早起做了热粥,欧阳锦吃完后便匆匆去上早朝。

    沐云杉睡了个回笼觉后,在沐言沐语的呼唤声中,穿戴整齐而后去给顾熙媛请安。

    整个早上,顾熙媛的脸色都很不好。沐云杉敢肯定,在连续几晚这样,她真的会被折腾死,自己那无法抑制的情绪实在是让人发狂。

    明眼人稍微一想便能明白她的郁结之处,她费了那么大的心思练习霓裳羽衣舞,为的就是博欧阳锦一笑,从而巩固宠爱,可自太后寿宴之后接连两日欧阳锦都没有来她这里,反而是去了李婉儿和沐云杉那里,可以想见她的郁闷之处了。

    从熙文宫出来,沐云杉和李婉儿并肩而行,边上不时有人走过,无不用嫉妒的目光看着二人,那刀削般的眼神好似恨不能将两人千刀万剐。

    “两位妹妹留步,留步啊!”

    两人正走着,忽听身后有急促的女声传来,她们站定脚步回头望去,却见宁婉媛正一路小跑着向两人而来。

    对望一眼,两人均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疑惑。

    “妹妹们的脚**快,让姐姐我这一路好追!”

    在两人身旁停下,宁婉媛不顾周遭各异的眼神,一面喘着气儿一面笑道:“不过也是,如今你们可是宫中的红人,炙手可热的人物,有点儿小架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姐姐有什么话直说就好,大家姐妹一场,说话何须这样遮遮掩掩?”

    见她扣了两顶好大的帽子在自己和李婉儿头上,沐云杉黛眉挑了挑,淡淡道。

    被她不客气的话弄得一滞,宁婉媛眼睛滴溜溜乱转两下,笑道:“我就知道妹妹是个爽快人!”顿了顿,她犹豫道:“我们边走边说?”

    “其实是这样的,姐姐我从小就学习舞蹈,对舞蹈有着不可言说的偏爱。那一晚安妹妹的绿腰舞惊为天人,姐姐我一直念念不忘,我就想不客气地问一句,妹妹可否将绿腰舞教给我?”

    闻言,沐云杉一愣,目光奇异地看向宁婉媛不安的脸,实在是想不通这个女人怎么能够异想天开地以为自己会将绿腰舞交给她。

    李婉儿更是没好气地回道:“宁姐姐果然是很不客气呢!”

    被李婉儿噎的俏脸一红,宁婉媛却好似没有感觉到自己的提议有多可耻一般,依旧腆着脸道:“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舞蹈这东西在有事时可以博人一乐,无事时也可以自娱自乐,强身健体,这么好的事情妹妹怎么可以藏私?”

    沐云杉被她气笑了,不禁道:“要是照这么说,姐姐是否也可以将你的扇子舞交给宫中众姐妹强身健体?”

    她本以为自己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岂料宁婉媛却佯装听不出她话语之中的揶揄之意,反而忙不迭地点头道:“若是妹妹想要学习扇子舞,姐姐我当然不会吝啬!”

    饶是定力不错,沐云杉依旧被她的无耻气的嘴角抽了抽。

    那扇子舞已经被宁婉媛跳烂了,从那夜欧阳锦的表现中就可以看出来这舞蹈对他失去了吸引力,宁婉媛大概也是知道这一点儿,所以才会来央求她传授绿腰舞。

    只是,这个女人从前多番暗害她,又凭什么以为她会大人不计小人过,倾囊相授?

    “宁姐姐还是回去研习别的技艺吧,这绿腰舞让我和姐姐吃了不少苦,我私心里也不希望姐姐将它传授给别人。”

    不等沐云杉说话,李婉儿再次淡淡回绝道,这一次的意思直白而浅显,非常明确地告诉了宁婉媛事情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若是她再纠缠就太没有自觉了。

    果然,宁婉媛面色一僵,也明白了事情的不可为,只能闭了嘴。

    三人一路行至芳华殿附近,宁婉媛客套两句便转身走了进去。沐云杉和李婉儿则是继续朝着思惠轩的方向走去。

    不论是思惠轩还是畅春园都很偏僻,虽然欧阳锦多次有意让二人搬到距离养心殿近一些的宫室,可是两人均以已经习惯了为由拒绝了这样的提议。

    又走了一段,沐云杉突然听到前方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她黛眉一簇,与李婉儿对望一眼,便朝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

    走进一看,原来是专管园林花草的李公公正拿着拂尘不断抽打着一个粗使太监:“你个没用的东西,看着人高马大的,怎的这么没用?搬个花盆都能搬错!

    这些可是要送到思惠轩的,那位主子现在正得宠,若是被她怪罪下来,谁也救不了你!你自己受罚不要紧,要是连累了咱们这一干人,看我不打死你!”

    那被训斥的太监身形很壮硕,却有些驼背,脸色蜡黄,看起来很像长期营养不良。被李公公抽打着,他只是低头沉默,却没有反抗的意思。

    听到李公公的话,沐云杉微微皱眉,径直走了过去:“李公公,你这是在说谁呢?”

    正颐指气使,抽人抽的痛快的老太监身形一颤,小心翼翼回头看去,待看到沐云杉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时,他双腿一软,瞬间跪倒在地上:“安芳媛,奴才,奴才不是那个意思,你听奴才解释!”

    见他跪下,随行的几个正搬着花盆的小太监也忙不迭跪倒在地。而原本被抽打的驼背太监漆黑的眸子里幽光一闪,犹豫片刻也跪了下来。

    “哦?那你是个什么意思,说来听听?”

    沐云杉水眸淡淡扫视一眼全场,却意外地捕捉到了那驼背太监眸中的精光,她心中微微疑惑,却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

    李公公被她威严的目光盯得心里发寒,脊背上渗出大片冷汗,却不得不腆着脸陪笑道:“回芳媛的话,奴才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担心这花送的时间晚了娘娘等不及!”

    沐云杉本也没有和一个太监生气的意思,闻言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小心祸从口出,今日是我听到你这老东西的背后议论不与你计较,若是被别的主子碰到,你就准备倒霉吧!”

    说着,她又不着痕迹地瞥了那驼背太监一眼,而后道:“行了,该干嘛都干嘛去吧,有打骂人的功夫现在这花早就送到思惠轩了。”

    李公公见沐云杉没有过多苛责他,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起身道谢,而后领着搬花的太监们朝着思惠轩小跑而去。

    看着李公公逃也似的背影,李婉儿撇撇嘴,不满道:“就姐姐心眼儿好,这等嘴碎的奴才真该吊起来好好打一顿,省的他们总在背后嚼舌头根子。”

    沐云杉摇头一笑,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驼背太监的身影。她分明感觉到,那太监气息沉稳,比起那些油头粉面的太监来强装的多。可是为什么在被李公公责罚时,却一句话都不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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