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课之后,林平之被岳不群单独留下。众弟子皆明白,这是要给他传授更高级的内功心法,都小声向他说恭喜。陆大有更是挤眉弄眼,给他做了一个鬼脸。



    待众弟子离开后,岳不群指着桌子上的一本册子说道:“平之,这就是华山派的混元功法,位列华山九功之二。历代前辈大都修炼此功法。此内功浑厚刚猛,辅以修炼混元掌更有效果。我数月前应诺小周天后就传授你此功法,自然不会食言。你且上前,我来传授你转换内力的关键要诀。”



    林平之连忙上前,岳不群开始给他低声讲解华山混元功的内力特点,以及如何将自身的华山内力以最低的损耗转化成混元功内力。这些关键之处都是绝不外传的秘密,不落纸张,只由师徒口口相传。



    林平之听完岳不群所述的混元功法特点,又听到华山内功与混元功兼容性不好,混元功也不是道家内功心法。突然他忍不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岳不群讲完概略重点,就拿起混元功秘籍,等着林平之行礼来接。不料林平之行礼后却并未伸手,他犹豫再三终于下了决心,“请师父恕罪,弟子考虑再三决定,还是不修炼混元功。”



    此言一出,岳不群也大为吃惊,华山派历史上能修炼混元功而不愿意修炼的,这恐怕是第一人了。



    岳不群转念一想,脸色沉了下来:“平之,虽然你为我华山派屡立大功,但紫霞神功必须为掌门持有……”



    岳不群话刚说到这里就被林平之打断,他当即一下跪倒在地上:“请师父不要误会,弟子绝无此擅越之念。师父还请听弟子慢慢解释。”



    岳不群脸色转晴,伸手扶起林平之,“倒是我多想了,不过混元功威力远超过华山基础内功,为师倒是想不出理由你为何不学?”



    林平之连忙解释,“师父,华山基础内功的确进展稍慢,生成的内力也不够凝练。但它中正平和,与弟子所修炼的吐纳术颇为契合。弟子发现,经过吐纳术,华山内功产生的内力更加凝练,更好控制,也更流畅了。而且这两套功法均与弟子的心性相合。刚才听师父介绍混元功的特点,似乎是内外兼修的动功,与吐纳术和弟子心性都不合。所以弟子再三思索,斗胆拒绝。”



    听林平之这么一说,岳步群倒是能够理解了。呼吸吐纳术他也教授给了岳夫人,对方修炼的结果是用处好像不大,这足以见吐纳术与混元功并不契合。看来林平之担心的的确有道理。



    岳不群当下站起身,对林平之命令道:“平之,运转十成内力,向我攻一掌!”



    林平之不知所措,不敢出手。岳不群没好气地说:“傻孩子,难道你还能伤了我?你全力向我攻一掌,我看看你的内力质量如何。”



    林平之这才明白,运足十成内力,向岳不群一掌攻了过来。岳不群伸出手掌迎了上去。



    林平之这一掌如同打在棉花上,手上所携带的全部内力如同溪流入海、泥马入江,通通消失不见。



    再看岳不群,脸上紫气大作,整个手掌也变成紫红色,闭目不语,一动不动。这些正是紫霞神功全力施展的标志。



    林平之生怕惊扰了师父,一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就连呼吸也摒着,一点一点出气。



    大约过了半盏茶的功夫,岳不群脸上和手上的紫气才开始消散。他睁开眼睛长舒了一口气,口中叹道:“好精醇凝练的内力呀,若不是紫霞真气擅长化解各种内力,你这点儿内力我可能都还化解不了。的确如你所说,华山内功加上呼吸吐纳术有了相当奇妙的变化,已经脱胎换骨,可以说是一门新的内功心法了。”



    “既然是新的内功心法,何不取一个新名字?”随着这句话推门而入的正是岳夫人,她随口解释:“适才见你正在运功化解内力,生怕打扰,就在外面等了一会儿。平儿这孩子真是个福星,又给咱们增加了一门功法。”



    岳不群哈哈一笑道:“师妹说的极是,平儿这孩子的确是一个大福星啊。这门新的内功心法改叫什么名字呢?我倒要好好想一想。”



    岳不群思索片刻,说道:“此功法是华山内功加上道家呼吸吐纳术,两者相加,就更偏重于道家清静无为道法自然的至理,而且相互加成,产生了如此玄妙的变化。各取一个字,叫做道玄功,华山道玄功,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错不错!”岳夫人鼓掌赞同,“大师兄不愧为饱读诗书之辈,我等俗人就想不出这么好的名字。大师兄,刚才感受道玄功的内力如何?”



    岳不群微笑道:“道玄功产生的内力精纯凝练,虽然没有混元功刚猛浑厚的特性,但综合相比两者也不分伯仲。平之,呼吸吐纳术是你寻来的,道玄功也算是你融合产生的,按照华山派的规矩,道玄功虽然交给华山派,但你作为创始之人,也可以传授给他人。”



    岳夫人连忙提醒,“平之,还不赶快谢过师傅!”



    林平之这才恍然大悟,岳不群准许林平之把道玄功传授给别人,也就意味着他可以把华山内功传授给自己父亲,补足林震南内力方面的缺陷。



    林平之大喜,连忙行礼谢恩。岳不群摆摆手,笑了笑道:“这是按照华山门规行事,你也不需要谢我。待你父亲华山道玄功入门之后,如果他愿意,我倒可以代师收徒,让他做一个外门长老。”



    林平之虽然不能替父亲答应,但也知道父亲绝对会一口答应,加入华山派好处太多,功法不缺还能与华山深度绑定,多少江湖散人求之不得!



    这天后,林平之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把日常修炼华山道玄功的心得记录下来,将来附在华山道玄功的秘籍上,供后来的修炼者参考。这可是作为华山道玄功首创者才有的无上荣誉,将来每一个修炼华山道玄功的弟子,都是看着林平之的修炼心得成长的,他的名字将永远被一代代华山弟子所牢记。



    也正因为如此,林平之记录的分外认真,也分外详细,使命感和责任感一直在他心头萦绕。



    日子一天天过去,即将到了年末。这一日午膳后,林平之被岳不群叫了过去,一见面,岳不群就给他递过来一封信,解释道:“你父亲林总镖主寄信过来询问是否可以让你回家过年,如果我同意,就把附带的这封信给你。”



    林平之连忙打开信封,信上的笔迹是母亲的,信的内容是父母对他甚是想念,又告诉他过年不用千里迢迢回福州,林震南在洛阳也买了一个宅子,作为北方几省的分镖局中心。同时也方便和金刀王家联系。



    名门大派对弟子的管理都很严。弟子未到能够出师的实力前一般不允许独自下山。上次岳灵珊能去福州也是她仗着自己的身份破例得来的。华山派目前能够出师的弟子也只有令狐冲和劳德诺。现在岳不群允许林平之回家过年,是默认他已经可以出师了。



    林平之匆匆看完信,就听见岳不群吩咐道:“距离过年也没几天了,虽然洛阳距离华山不远,也有500多里路。好在道路宽敞,商旅众多,我也不用操心你的安全问题。你收拾收拾,尽早去吧,免得你父母挂念!”



    林平之当下拜谢师父师母,行礼告辞。出了掌门居所,又依次给师兄师姐们告辞。至于令狐冲就委托陆大有了。岳灵珊依依不舍,甚至有偷着去洛阳玩的想法。林平之吓了一跳,连忙坚决拒绝,帮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路上的时间并不长,如果快马加鞭用不了两天。林平之只收拾了一个小包裹,带上些基本生活用品,十几两银子,背上自己两把宝剑,当即骑马出发。



    下了山,林平之先到华阴联络点报了一声,对方当即飞鸽传书给洛阳。负责镖师还说要为林平之准备马车车队一同前往,却被林平之一口拒绝。



    跟着镖局车队走,的确有吃有住,路途安逸。但林平之正值青春,一心向往鲜衣怒马、仗剑江湖的生活,现在总算有机会一个人出门,正是野马脱缰飞鸟凌空的时候,怎么会同意呢?



    林平之不由分说,纵马扬鞭,当即就一溜烟不见了。镖师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林平之沿着长安古道,一路东行。白居易有诗《从陕至东京》:。



    “从陕至东京,山低路渐平。风光四百里,车马十三程。”



    说的就是这条长安之洛阳的大道。唐朝时长安至洛阳的总路程有八百多里,从华山出发去洛阳则少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就唐代两京的官道来说,其中前半段路是长安至陕州,右手是巍峨峻岭,左手是黄土高坡,风光宜人。后半段路是陕州至洛阳。东西二京沿途共有二十七个驿站,其中陕州到洛阳段有十三个驿站。这条大道也是长安与东边诸多省份的唯一交通大道,自古以来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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