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止危下午垂头丧气入的长公主府,晚上离开时,高兴得边走边哼唱小曲儿。
荣安王妃看得啧啧称奇。
上了马车,荣安王妃问:“阿虞都同你聊什么了?”
燕止危哼道:“她哄我开心了,还给我安排了两个活儿。”
荣安王妃奇道:“你没心没肺的,还需要人哄?”
“我怎么就没心没肺了?”燕止危伸手拍了拍自己胸口:“我这心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小古板。”
“哦……”荣安王妃拉长声音,戏谑问:“小古板她知道么?”
燕止危双手扒在马车壁上,故作镇定:“小古板容易害羞,这种事自然不能同她讲。
日后,她会慢慢知晓的。”
荣安王妃欣慰:“我儿,你出息了。”
燕止危把脸也贴到马车壁上去,闷声催促:“那你和我爹倒是早点帮我成亲啊!”
他好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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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
天还未亮,京城北门与东门齐齐大开。
秋猎的队伍,从宫门口浩浩荡荡排至城门外,随着震天的号角声响起,车轮滚动,扬起漫天灰尘。
南大营上千士兵开道,仁帝御辇当前,后跟着长公主府的车马,再是皇子、宗室和百官的车驾……
队伍长得不见首尾。
此次秋猎,太后年纪大了无法出行,太子妃又病重,太子和皇后便被留在宫中。
因此行要在猎场行宫住上一个月,怕有人生乱,除了一千护卫军外,仁帝从南大营抽出一万人马,命武安侯负责安危,太子伴读沈迢安协同。
……
马车内。
柳浮云叹道:“此次出行,规模当真庞大!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人一起去打猎!”
温知虞一边为她敷面,一边问:“岚城那边没人打猎么?”
“打呀!”柳浮云道:“不过,打的都是些野兔、野狼之类的,无趣得很!
倒是每年三月,有斗牛赛看。”
说着,她兴致勃勃道:“阿虞,我给你讲斗牛赛听吧?”
“好啊。”温知虞浅笑。
话音落下,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温庭瑞探进个头:“到望月山行宫还要十日呢,每日坐着聊天,多没意思?
姐,浮云姐姐,要不要去我马车上玩?”
“去啊去啊!”
柳浮云从软垫上起身,露出一张涂满白色粘稠物的脸。
温庭瑞见怪不怪。
温知虞在车内木架上的清水中洗了手,转头问弟弟:“你车上还有旁人?”
“有吧。”温庭瑞挠头。
温知虞笑看着他:“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温庭瑞双手扒着马车门,把脑袋往里凑:“他们在我车里斗蛐蛐儿,我特来邀你们去看。
都是血亲的表哥表弟,嘴也严,不担心男女有别。”
出行前,温庭瑞特地挑了一辆四马并驱的马车,布置得豪华又敞亮,为的就是方便路上玩。
柳浮云催促:“阿虞,我们去瞧瞧吧?”
温知虞迟疑。
这时,马车外响起马蹄声。
“温二公子,马车在前行的过程中,还请不要半趴在车架上,以免受伤。”
是沈迢安的声音。
温庭瑞将马车帘子放下些许,扭头:“沈伴读,我趴着跟我姐说几句话,说完我就走。”
沈迢安温声:“那你先下来吧。”
“我还未说完……”温庭瑞干笑。
沈迢安淡笑:“在下方才瞧见,武安侯巡逻往这边来了。”
温庭瑞咬牙。
他冲温知虞道:“姐,我先回我自己的马车了。”
说完,拎起衣袍跳下去,差点跌倒。
“当心。”
沈迢安骑在马背上,弯腰扶了他一把。
温庭瑞道了谢,抬脚往后方马车跑,生怕晚了被武安侯撞见,打断他腿。
他手忙脚乱爬上马车,等了好会儿,都没见着武安侯。
燕止危抽空瞥了他一眼:“温庭瑞,喘成这样,你被狗撵了?”
“比被狗撵还可怕。”温庭瑞拍着心口:“沈伴读说,我爹往这头来了,真是吓死个人。”
燕止危耳朵竖起:“沈迢安?他在哪?”
“我姐马车边。”
燕止危:“……”
他抖了衣袍起身:“一群臭东西,把马车都熏得臭烘烘的,我下去透透气。”
“谁臭了?放屁呢!”
一只鞋子扔过来。
坐在车门处的燕携叶差点被熏吐:“止危,等等我,我也去。”
两人一起跳下马车。
此时正路过山林,四野林荫,浩浩荡荡队伍穿行在山间,一派悠闲缓慢。
燕止危伸长脖颈,一个劲地往前方看。
“看什么呢?”燕携叶走至他身旁。
燕止危双手叉腰:“沈迢安。”
燕携叶:“?”
燕止危占了片刻,啧了一声,往路边林子里钻去。
半盏茶后,他抱着一大把鲜红如火的枫树枝从林子里出来,翻身上马:“驾!”
燕携叶骑马跟上去。
于是,步行的士兵和各家侍从,在林荫满目的山间官道上,见两锦衣少年纵马如风,一路奔向前方。
打头的那个,如同抱了满怀野火。
沈迢安刚跟仁帝汇报完消息,打马往回走,就见有马疾驰而来,目标正是长公主府车驾队伍。
燕止危意手抓着缰绳,一手抱着枫树枝,昳丽的眉眼带着一丝挑衅的笑:“好巧啊,沈伴读。”
沈迢安淡笑:“世子。”
燕止危轻踢马腹,行至温知虞的马车旁:“阿虞。”
温知虞掀开车帘,就撞见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她展颜:“你怎么来了?”
一大束火红凑至她眼前,少年笑得清澈爽朗:“你整日坐在车里,无聊得紧。
路遇一树枫叶红得正好,摘来给你看看。”
温知虞双手接过:“谢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燕止危道:“我的马就走在你马车边上,你瞧见喜欢的,就叫我给你摘。”
说完,也不管后方队伍里的人频频往这边看。
少年眉眼张扬。
看吧。
多往这看。
他和小古板,可是订了亲的。
他们才是一对!
温知虞将枫树枝插入车内的花瓶里,连花瓶一起抱给燕止危看:“世子,好看么?”
燕止危灿笑:“没你好看。”
柳浮云:“哇哦!”
温知虞脸颊和耳朵爬上热意:“山路崎岖,世子还是回马车上去休息吧。”
马车外,燕止危看了眼沈迢安:“不回,我陪陪你。”
沈迢安:“……”
细碎阳光透过枝叶映照在他眼底,琉璃眸结出一层危险的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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