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何医生这么说,我和乔娜都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何医生如果不是有把握,也不会给予我们这样的承诺。
我站起身,特意向何医生鞠了一躬,“那就给您添麻烦了。”
从医院离开之后,乔娜在车上一直孜孜不倦地开导着我。
“这下心里踏实多了吧?何医生说了,会替我们想办法的。何医生可是脑科最权威的医生,他说有办法肯定会有办法的。”
听着乔娜的喋喋不休,我心里却不那么认为。
何医生那么说不过是为了给我鼓励罢了,如果他真的有稳妥的方案,就不会搞什么专家会诊了。
晚上回到家之后,我特意在网上查了一下关于脑癌的国内外治疗措施,基本上很难实现同时保全胎儿和大人。
我心里已经不敢抱太大的希望,更害怕我的希望会被现实碾得粉碎。
我疲惫地躺回床上,手里的平板在搜着如何延长脑癌患者的生命。
再给我点时间,让这个孩子能够平安出生就好。
我来到米国的第三日,此时距离我与厉云州定好的复婚的日子只剩下了两天。
晚上,厉云州兴致勃勃的打给我,“怎么样?你那边的工作处理完了吗?定了明天几点的飞机?我去机场接你,咱们明天先去把证领了。”
听着厉云州口中的满是期待,我却心如刀绞。
我真的不忍让厉云州失望,尤其是我很清楚他为了我们的复婚,有多么费心的操办这一切。
可我却也无法告诉他真相。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一字一句的开口道:“云州,我们分开吧。”
对面的厉云州明显愣了一下,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难以置信的反问道:“你在说什么?”
厉云州嘲讽地嗤笑了一声,还在自欺欺人着:“你故意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我没有。”我忍着心口的刺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要带着颤抖,缓缓地重复道:“厉云州,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你复婚了。”
“你在说什么呀?!我们之前不是谈的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反悔了?”
此时,厉云州的语气充满了慌张,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卑微的认错道:“你是不是还是责怪我以前对你不好?那时我是真的分身无瑕。我向你道歉。我保证以后事事以你为重,再也不提什么分手离婚之类的话。”
厉云州的态度已经很诚恳了,我紧紧地握着拳头,用力地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心中的悲痛倾泻而出。
我知道厉云州是真心待我,更相信他一定会尽职尽责的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只是,恐怕这些以后我都看不到了。
我强迫自己硬下心来,面不改色的撒谎道:“这几天在国外,我想了很多。我仍然是觉得我们不大合适。”
“哪里不合适?怎么就不合适了?”
听到这话,厉云州急了,“你是不是顾虑我母亲?如果你不想搬回去和她一起住,我们就住在苏家别墅就是了。我什么都依着你。”
我喉咙哽咽,厉云州已经在一再退让,他是真的想要与我重新开始。
只可惜,造物弄人。
我忍下心头的酸楚,故意沉下目光,努力让自己的态度变得冷漠沉郁。
她我低声开口:“厉云州,对不起,我原本也以为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所以我才会答应你,和你重新在一起生活。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隐忍着眼眶的泪水,心口一阵尖锐的疼痛,让我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
听到我的一声闷哼,厉云州关切的追问:“怎么了?这都不是你的真心话,对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厉云州,你别再自作多情了。根本没有办法原谅你。”
不得已,为了让厉云州死心,我的言辞变得过分起来。
“你当真以为过去的所有事都可以被抹平吗?已经碎掉的镜子,怎么可能没有裂痕?厉云州,我们回不去了。”
厉云州呼吸急促,我能清楚的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我闭上眼睛,压下心头的不忍,也压下眼眶的湿润。
我语重心长的叮嘱道:“以后你好好照顾希希吧,你们父子俩就是彼此的亲人。”
“阮诗,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生我的气也就算了,你不原谅我,我也能够理解。可是希希有什么错?你真的舍得再抛弃他一次吗?”
“我一个人,没有办法带着两个孩子。”我故作冷漠的说道:“希希留给你,我只要我腹中的孩子。这也算对你公平。”
这番话说出口,我心口已经痛得无法呼吸,身体也忍不住的颤抖。
生怕会露馅,我直接挂断了电话,随后将手机关机,不给厉云州任何追问我的机会。
我蜷缩在地上,紧紧的抱着双膝,泪水此时如开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的在脸上纵横。
突然一声门响,乔娜走进来,我泪眼朦胧的看了她一眼,清楚的看到她眼中的心疼。
果然,乔娜应该刚刚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
乔娜走到我身边,轻轻的抱住了我,“你这又是何必呢?医生不是说了吗?会有办法的,你何必把自己逼到这种境地呢?”
我紧紧的扯着衣襟,颤抖的声音哭诉着:“不想失去任何人,可我也不能牺牲这个孩子。”
“就算我给厉云州留下的最后的念想吧。他即便是恨我,也比想起我满心愧疚要好得多。”
“我只希望他们父子两个好好的,即便是没有我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要正常的生活,而不是被我拖累着。”
我就是不想让厉云洲有任何的希望,我也很清楚自己的病情。
如果我没有能够被治好,那对厉云州和希希来说,就是亲手掐灭他们的光亮。
与其面对那样的,都不如让他们恨我。
乔娜虽然不理解我的做法,但也并没有说其他。她只是默默的陪在我身边,轻轻的拍着我的背。
“会熬过去的,一切都会熬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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