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佛兰德斯军队严阵以待。他们的民兵正在开挖战壕,往地上插上拒马,希望到时候用这样的方式,来弥补他们在人数上的劣势。

    而埃丹城门打开后,约翰带着骑士们从缓缓而出,似乎在等待着菲利普前来和他会谈。

    等待了许久,约翰也没见菲利普过来。

    “这家伙怎么不来了?”约翰有点困惑,然后挥了挥手,让雅克去试探试探。

    雅克前去了佛兰德斯营地之后,约翰等待了许久,然后等回来了一个光头雅克。他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在那里被揍了,然后被佛兰德斯人强行剃了个光头。

    他刚准备开口,约翰就伸出手,制止了他。

    “我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也清楚佛兰德斯伯爵是什么意思了。”

    看着雅克的这样子,约翰甚至觉得,他能回来就算不错了。佛兰德斯伯爵的意思,就是明摆着不想和约翰谈。

    那这样,事情就简单很多了。

    约翰本以为,自己想要加入欧陆贵族趴体,就要守他们的规矩。没想到,佛兰德斯伯爵先给约翰来了个下马威。

    打仗这种事情,约翰最擅长了。

    “都回去吧,明天我们就可以准备上战场了。”约翰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

    一听到要上战场,约翰身后的所有人都暗自兴奋了起来。对他们来说,战争是最快的暴利方式。皮埃尔、纪尧姆、布勒通,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但是,布勒通的脸上似乎有点不那么开心的样子。

    他在回去的路上,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凑到了约翰的身边。

    “殿下,我们现在还拖欠士兵一些工资。我担心他们会因此不满,所以……”布勒通小心翼翼地说道。

    约翰眉头一皱:“我不是把钱都给你了吗?”

    “但是我们的运作过程中,出了一点问题,所以得花钱去把漏洞弥补上。”

    “这不是我该解决的问题,布勒通。”

    约翰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流露,但所有人都知道,约翰的心情不好。在他们看来,约翰完全没必要为这件事情负责——这支军队的事情应该是由布勒通来处理的。

    “我已经按照合同上的协议,把拖欠的薪水交给了你。接下来,就是你内部的问题了,布勒通。”

    面对这样的回答,布勒通也没有辩解的理由。

    他的军队到底出了什么问题,约翰不清楚。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约翰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德罗贡召来,在布勒通的军队里插入一支新的力量。

    “皮埃尔,你去向那些士兵们宣布我的命令:不论有任何欠薪、私吞战利品还是什么现象,我只需要他们把眼下的这场战斗解决。接下来的,我们再慢慢处理。”

    皮埃尔点了点头,去向士兵们宣布命令。

    而身为将军的布勒通,只能看着皮埃尔命令他的军队,自己却无能为力。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约翰和布勒通这对君臣之间的矛盾,正在越来越深。

    ……

    第二天清晨,约翰的军队按照命令,在整理好了装备后,开始向着佛兰德斯军所在的方向出发。

    但这一次,他们遇到的军队,不是爱尔兰的那些贵族军队。

    佛兰德斯的市民士兵早早起床,在发现了敌情之后,迅速汇报给了菲利普。而菲利普也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继续避战。

    他的军队跟随着约翰的军队一起行动,拔营,撤离。约翰的军队向东走,菲利普的军队也向东走。

    面对这样的策略,约翰的办法也很简单。

    追。

    约翰的军队死死咬着菲利普,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前进。但是,这一次前进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

    在菲利普的军中,有从耶路撒冷返回的骑射手。这些精通袭扰的老兵,对约翰的军队造成了不小的压力。尽管他们仅有不到百人的小队,但是每次袭击,都会让约翰的军队减员。

    面对这些老练的骑兵,约翰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完全没有办法。

    自己的军队战斗力的确强,但只精于阵战。在面对这样低烈度的战斗时,就显得格外笨重。

    除了弓马娴熟的骑射手之外,沿途的佛兰德斯人也拒绝向约翰提供补给。为此,约翰的军队不得不直接劫掠。而劫掠时,他们才见到佛兰德斯民风彪悍之处。

    诚然,佛兰德斯的确富裕,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丧失了武德。在面对武力威胁时,他们展现出了格外的强硬。

    他们的反抗让约翰的行军速度一降再降,甚至都快要追不上菲利普了。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殿下,士兵们都在抱怨。而且,随军商人的数量也在越来越少,我们获取补给的方式在变困难。”布勒通向约翰汇报着情况。

    严峻的情况,让约翰也有点退缩了。

    或许是自己在韦克桑的胜利,让自己太过自信。

    “我们要考虑撤退了。再向东追,就是伊普尔了。我们在那边肯定很难展开我们的军队。”小罗切斯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约翰最后看向了胡戈,似乎想从他那里再确认一遍。

    红鼻子胡戈也低下了头:“格洛切斯特的骑士们也都想回家了,殿下。他们不是不愿意为您作战,只是他们实在花了太多的时间在外征战,而且没有任何收益。”

    他说完之后,整个大帐里都都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看着约翰,他们第一次见到,如此阴沉的脸色在约翰脸上出现。

    但约翰也的确开心不起来。他原本想在这里敲诈菲利普一笔,但是自己反而被菲利普摆了一道。

    换谁谁不生气呢?

    可是,约翰需要从实际利益角度出发。如果再纠缠下去,自己恐怕只会损失的更多。

    放弃沉没成本,的确需要很大的勇气。尤其是,约翰要告诉那些士兵,你们的战友都白死了,我们的战略失误了,现在要撤退了。

    “再等一等……”

    约翰正说着,一名不速之客,就从大帐外面走了进来。

    “殿下,国王陛下的信。”福尔热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约翰。

    这位许久未见的骑士,现在看上去更加苍老。约翰也没多注意他,接过信件之后,立马打开,就看到了其中的内容。

    大致的阅读了一遍之后,约翰就叹了一口气。

    众将纷纷看向约翰,似乎是想知道,这封信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撤军。”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力量仿佛从约翰的身体里被抽离出。他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眼神里有不甘,也有无奈。

    对他来说,他的战略目标没有完成,那就是失利。不论佛兰德斯伯爵的损失有多大。

    在布洛涅和埃丹的收获,只能算是小小的止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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