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梁枫惊为天人的“推理”,孙羽和叶辰终于明白了整个案子的过程。



    总结下来就是朱老四成了银狐的枪,帮银狐抗下了所有罪名,让银狐全身而退。



    “最后一个问题。”孙羽意味深长地看向梁枫,“你知道朱老四在哪儿吗?”



    梁枫摇了摇头,看着茶几上的茶杯说:“他这个人疑心病太重,在画展上看到你们后可能就感觉到了危机,应该是按照自己预备的撤离方法撤离了。”



    孙羽又看向叶辰,指了指梁枫,“咱们抓不抓他?”



    梁枫露出一副尴尬的笑容,好像在说:当着我的面讨论,不太好吧?



    “抓他有个毛用啊?你有证据吗?人家这是在推理,你有时候不也脑洞大开能完美推理出案件的所有细节吗?”叶辰毫不避讳发表了意见,只不过声音有些阴阳怪气。



    说着,叶辰站了起来,一副要走的样子,孙羽也跟着站了起来。



    叶辰朝梁枫笑了笑,“我们确实没有证据抓你,但你应该知道现在梦山市还有一个叫做‘天罚’的组织吧?我的建议是你赶快自首,因为他们杀人可不怎么需要证据。”



    说罢,叶辰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孙羽知道叶辰在用另一种方式威胁梁枫,可梁枫的脸上没有任何畏惧的色彩。



    长长地叹了口气后,孙羽说:“小心。”



    孙羽也走了,离开的时候还带上了门,夜幕已经降临,梁枫一直没有开灯,随着房门关上,整个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梁枫脸上轻松的表情在黑暗中消失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郁,他用略带沙哑的嗓音轻声说道:“安静死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死了。”



    走出筒子楼,叶辰和孙羽的脸色都阴沉了下来,面对这种毫无证据的罪犯,每一个执法者心里都不会好受。



    “如果没有梁枫,我们应该只会以为朱老四让人盗窃了刘圣斌的保险库吧?”孙羽低声说。



    这是一个几十年前就布下的局,如果没有梁枫的提醒,孙羽和叶辰都没有意识到问题在那幅画上。



    “对啊!”叶辰递给孙羽一支烟,自己点上一支后回头看了眼楼上属于梁枫的房间,“嫁祸朱老四,拿到钱之后他本可以直接离开,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呢?”



    一丝悲悯从孙羽的眸子中闪过,“因为他想把真相留给我们。”



    张耀领着两个便衣走了过来,见两人没有带人下来,他疑惑地指了指楼上。



    “回去吧!这个人抓了也没用。”孙羽低声说了一句,随后和叶辰向胡同口走去。



    两人来到胡同口上了车,张耀一行人告别孙羽后离开了,孙羽没有急着发动车子,他开始思考朱老四可能去的地方。



    叶辰枕着双臂靠在座椅上,叹息道:“我还是接受不了他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们那么多,他留在这里一定还有别的目的,比如给童安静报仇之类的。”



    “他的仇不是已经······”孙羽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震得他有种窒息感。



    和梁枫的整个交流过程中,梁枫每次说实话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是一个简单的心理暗示,在说真话的时候加上一句有没有可能来规避他对案件知情的风险。



    可是,梁枫在回答孙羽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没有说这一句话,也就是说······最后这句话可能不是真话。



    以他的严谨程度,也有在说假话的时候才会因为心理放松而忽略了“有没有一种可能”的前缀。



    梁枫的表演太到位了,孙羽和叶辰都没有从他的微表情上判断出最后这句话的真假,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的话,关于朱老四下落的答案一定是假的。



    因为这句话没有那句“有没有一种可能”!



    梁枫撒谎了,他知道朱老四的下落!



    车门打开,孙羽和叶辰冲出车子,疯了似的跑回了筒子楼,跑回了梁枫的房间。



    房门依旧开着,茶几上的茶水还有丝丝热气,但梁枫已经不见了。



    ······



    晚上六点钟是美术馆的闭馆时间,参观美术馆的人在这时候会听到广播里的通知,要求他们在一小时之内离开。



    晚上七点,保安老徐习惯性地检查着美术馆的每一个角落,关上每一盏灯,当他从顶层回到一楼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背影正向走廊的深处走去,那是美术馆职工通道的方向。



    “喂!”老徐先是大叫了一声,随后向那个背影追去,年过半百的他还算矫健,跑起来不算慢,只是那个略显肥胖的身影速度更快,直到那人走出后门老徐也没追上。



    老徐是个倔强又负责人的保安,他没有放弃,直接追出了职工通道的小门,可当他刚走出小门后,一道风声在他的耳边响起,后脑勺传来剧痛,随后老徐直接倒在了地上。



    朱老四看了眼已经昏过去的保安,终究没有对他下死手。



    此刻朱老四的心情很差,面目狰狞,肃杀之气在眉宇间缠绕。



    今天孙羽和夏岚出现后朱老四就感觉自己彻底被盯上了,于是他采用了早就准备的脱身方案,用之前偷来的钥匙藏进了美术馆的仓库。



    这条退路是朱老四亲自安排的,钥匙是他之前来这里商量租用展厅时偷的,没有任何人知道。



    效果很明显,所有人都以为朱老四离开了美术馆。



    可朱老四却高兴不起来,这一下午,他用了三个提前准备的手机号联系王黎,王黎一直处于失联状态。朱老四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王黎可能出事了!



    整个下午朱老四都在煎熬着,他想出去找王黎,可公司那边说警方已经在找他了,所以他只能按照原计划等待美术馆闭馆。



    这几个小时朱老四也没有闲着,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又联系了几个从山区带出来的小弟,他基本上能确定王黎已经背叛了他。



    经过几个小时的调节,朱老四勉强接受了这个现实。



    生气归生气,朱老四没有任何崩溃或者疯狂的迹象,他曾经是北省老千圈子里的大佬,他自认是枭雄,虽然他惧怕失败,但他经得起任何失败。



    朱老四的师傅曾经说过,只要人还在,江山就还在!



    美术馆的后面是一条小道,小道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区,这个小区里有朱老四提前租好的房子,他还在小区里准备了一辆车,车上有所有逃离梦山市需要的工具。



    这便是朱老四,他永远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而且是一条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后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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