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脚步声全是从浅层区域过来的,实在是让人不解。
常万余心里惊诧,不是已经交给了季乐游了吗?
难道说这家伙带人过来了,可是为什么呢?
或者说是矿洞外面有人进来?常万余想到这里,眉毛都挑了起来。
如果说现在谁能阻止他,那就是外面的武力介入。
但这一点不太可能!
数字集团总部的高管与自己合作,动手隐秘。
除非提前走漏风声,才可能在政变的过程中有人这么巧赶到。
那可是大集团里的顶级人物,不至于犯下这么愚蠢的错误吧?
所有狱警停下了脚步,紧了紧手中的枪。
他们感到疑惑和不安,有人甚至望了望常万余,希望从他脸上知道什么。
脚步声接近,看到来人时,这些狱警都呆了。
一个个都是浅层矿区被控制住的囚犯,不过是些老弱病残罢了。
这帮老家伙跑来做什么?
“钱庆豆?怎么会是你?”
“季乐游呢?”常万余一脸懵逼。
季乐游?他已经被踏成肉酱了!钱庆豆没有说话。
杀了季乐游,他们已经反了!
既然已经反了,就要趁势解决掉问题的源头。
现在哪里还有什么退路可言?
两边人马隔着数米远,互相打量,都是各自警惕。
钱庆豆伸手一拦,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
凭借着一腔勇气,众囚徒赶到了这里。
可是这许多狱警手上都是些明晃晃的手枪。
那可是枪啊!
抬手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众囚徒虽然满含愤怒,可是也没人敢贸然的冲上去送死。
而且许多人在与狱警对峙的时候,已经本能的开始退缩。
连钱庆豆都有些手脚发软,他真的不擅长武力。
常万余亮了亮枪,大喝道:
“没听到我问话吗?季乐游呢,你们聋了吗?”
因为长年被狱警控制,许多囚犯下意识地颤抖起来,几乎成了条件反射。
不过没有人回答,这情况让许多狱警都眯起眼。
沉默,目前已经是囚犯们能做到的最大抵抗了。
动手?
向狱警动手,和向季乐游动手,根本是两种情况。
“问你话呢,季乐游人呢?”
“还有,你们跑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们过来的,规矩不懂吗?”
常万余恶狠狠地来到前排的一个老囚犯面前。
他喷着唾沫星子,在老囚犯面前大吼着。
“我让你们来,你们才能来。”
“我让你们只能在浅层,你们就只能在那!”
老囚犯在害怕的同时,脸上的褶皱更深了,因为羞愧以及愤怒。
他们已经不是提线木偶一样的囚犯了。
是季乐游的事,让他们认识到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里。
如果真的让常万余当上狱长,他们会过得比过去十年还要悲惨。
那样的未来,真的和地狱没区别啊!
谁会想要在地狱里度过余生?谁说囚犯就不能有个好好活下去的希望呢?
他们的眼神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有愤怒,也有对未来的向往,还有对常万余的抵抗。
可是偏偏身体不遵从理智,他们人数众多,是狱警的数倍。
这么多年养成的胆怯,却让他们不敢依仗人数优势动手,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发怒。
这种态度让常万余心里十分不爽。
卧槽,真是莫名其妙。
这帮老头怎么忽然不听话了,欠揍了估计!
也是,自己有好一段时间没教训过这帮人了,必须打到服服帖帖为止。
就拿眼前的这个老头开刀吧!
他毫不犹豫一拐子打到了老囚犯的心窝里。
“呜啊!”
老囚犯仰面摔倒,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却都没从地上爬起来。
而且,似乎身体除了什么状况,忽然开始不断地抖动和抽搐。
“老叶,老叶!”
钱庆豆大吃一惊,急忙喊起来:
“不行,老叶的心脏不好,可能是心肌梗塞!”
这是贸易团伙里的一位老者,跟了钱庆豆有十几年了。
几乎从钱庆豆进入监狱开始,两人就成为了同伴。
他很清楚老囚犯的身体状况有多糟糕,十几年的苦力劳作,让老囚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怎么办,谁懂医术?”
“监狱的医生呢?”
众囚犯大呼小叫,让常万余怒不可遏。
玛德,都反了!
什么时候轮到这些老家伙说话了?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资格。
在监狱的10多年里,狱警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得做什么。
如果没有允许他们尿尿,他们连一滴都别想出来!
还特么敢乱吼乱叫?
砰!
常万余大怒之下,又补了一脚到倒地老囚犯的心窝里。
这一下,让老囚犯直接“哇”的一声,吐出了白沫,然后一动也不会动了。
钱庆豆急忙蹲下去,摸了摸老囚犯的脉搏。
已经停止……
“常万余,你杀了他!”钱庆豆的眼睛红了。
像他这样温和的囚犯,几乎从来不会气到这个地步。
看着无数的犯人逞英雄被打死,他可以不喜不悲。
在监狱的规矩,他懂!
可是死去的这老头只是个温和的年长者啊!
他是犯了罪,可是那是少不更事时犯的大罪。
现在他已经垂垂老矣,什么样的罪过都应该偿还清楚了。
可为什么还会被这样凶残的对待?
为什么啊!
他不是应该在监狱中安然地度过最后一段生命的时光吗?
“你过分了,常万余,这老叶在监狱里从来没有再犯过什么事。”
“他甚至没有和人吵过架,你为什么杀他?”
“为什么?”常万余冷笑:
“他一个老囚犯,敢和狱警顶嘴,被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怎么,你们在监狱里都是资深囚犯了,这样的事不是司空见惯吗?”
不,没有这样的司空见惯!
那些逞能的新囚徒经常会被收拾,可是这种关了几十年的老囚徒不应该被平白殴打。
他们的身子骨经不起打,所以他们平时也不惹事。
刚才那老囚徒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就活生生的被常万余打到心肌梗塞。
最可恨的是之后补的那一脚!
那是杀人的一脚!
其他的囚犯们尚且敢怒不敢言,可就是那一脚,绝对不可以原谅!
“常万余,你今天给个交代!”
“老叶被你踢死了,被你活生生的踢死了!”
“他在监狱里待了多久?一辈子啊!哪怕之前的监狱长邓赤都不会想着去动他!”
在众囚犯的声讨中,常万余眯起了眼睛,缝隙中露出来的是杀意。
居然有人在这种时候提起“监狱长邓赤”,那是在打常万余的脸!
那是揭露他的阴谋!
那是公然不给他面子!
“你们找死!”
“好,我成全你们。”
常万余后退一步,举起枪。
许多狱警也跟着举起了枪,金属扳机撞动的声响参差不齐。
这瞬间,囚犯们的声音停止了。
他们冒着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刚才不是骂我骂的很凶吗?”
“还提邓赤?那老家伙当监狱长的时间太长了,早该换人了。”
“是谁说的邓赤?别想活着!”
就在常万余打算找到一个囚犯开枪立威的时候……
背后忽然响起了许多脚步声。
怎么后面也有?
常万余皱着眉头侧过身,看向后方。
“是我说的!”
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
“常万余,你比邓赤差的远了。”
“玛德,哪个王八蛋!”
常万余暴怒,回过身打算开枪,但是他陡然呆住。
远远看过去,有几个人影在漆黑中显出轮廓。
“是你?”常万余大惊失色。
当前一人身材英挺,满脸狞笑,手上还拿着一把枪。
看到这人的同时,老囚犯们都欢呼起来。
“梁良,是梁良!”
“啊哈,梁良,我就知道你小子不会死!”
“太好了,梁良来了,有救了!”
“我看到了,梁良手里有枪,他一定是制服了深层的狱警!”
“杀了他们,杀了常万余!”
“杀了这些狱警!”
乱了,全乱了。
所有的囚徒们蜂拥而前,朝着常万余等人直扑过来。
梁良仿佛是某个伟大的象征,给了他们无尽的勇气。
心理上的镣铐被彻底摧毁,剩下的都是自由的怒号。
砰!
砰砰!
砰砰砰!
枪声不断,火舌在狭窄的隧道中交织。
可怕的战火瞬间拉开帷幕。
连赶到这里的梁良都没预料到这个场景,浅层的囚犯一大群的堵在那里,挡住常万余的去路,实在有够出乎预料。
不过交战一起,梁良也不再去细想,急忙往前赶。
至于为什么不开枪?
因为人都混在了一起,难说抬手就杀错人。
最后枪只是一种威慑,还是得回归近身战啊。
啪!
这一声枪响在梁良耳中格外响亮。
梁良的眼中映出了最不愿意见到的一幕。
钱庆豆中枪了。
他向后摔倒,被其他的囚犯接住,继而隐没在人群中。
生命垂危时,钱庆豆那迷离的眼神看向梁良,带着一丝欣慰。
可能他觉得自己几十年里的所作所为值得骄傲吧,在最后一刻也发挥着巨大的价值。
梁良不敢相信地看着钱庆豆倒下,他双目陡地赤红。
“老钱!”
梁良大吼一声,吼得撕心裂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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