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芳脸色白了又白，牙齿紧紧咬着。
脸上是被谢涵顶撞的难堪，但更多的却是，谢涵让她在许家人面前没脸。
许以良的家里人对她本就不看好。
没权没势，娘家也没人。
还是个二婚。
若不是她再婚后争气，生下了一个儿子。
就许家书香世家，怎么可能会容忍她在许家到现在。
说起来，她能在许家立足，很大一部分功劳都归功于许湉。
学习好，嘴巴甜，样貌也好。
可人现在没了。
因此，她被许家人埋怨了许久。
直到现在公公和婆婆每次来，眼里只有他们的儿子和孙子。
没有她分毫余地。
她现在遭受这些，都是拜谢涵所赐啊！
她的亲生女儿是多不想她好？
常芳这会看向谢涵的眼底凝了红血丝。
那是恨极了才会有的。
谢涵抿着唇角，直直迎着她的视线。
心底虽没有伤心，但还是会生理上觉得悲哀。
亲生母女走到今天这步，也算是缘分到头了。
“涵涵，我虽然和谢家没有关系，但我是你亲生母亲这件事，断不了。”
常芳说话的时候，捏着包包的手指都在颤抖。
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把心口的恨意忍下。
口吻有些僵硬生涩，却还是继续说道，“既然断不了，我们就有关系，我是你的母亲，你听我一次，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她说的很慢很慢，每一个字都裹着复杂的情绪。
有请求、有不愿，还有恨。
唯独没有愧疚和心疼。
谢涵扯了扯微白的唇角，视线落在打着夹板的左臂上，低声轻喃，“母亲这个词，您好像不太配呢。”
邹家父子精神一振，差点没站起来鼓掌。
林拾月紧盯着那几个人，防止他们狗急跳墙，不顾这是什么地方，动手。
许以良神色复杂，史海军脸色难看的厉害。
常芳这个女儿是要反了天了！
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人，因为一点小事就斤斤计较。
以后能有什么大出息。
常芳再也忍不住，寒声厉呵，“谢涵！”
“你说你是我的母亲，从我走进来到现在，你有关心过我一句吗？”
“还是我手上夹板不明显，你看不到？”
“就算你没有老师的身份，也肯定知道后天就是大考，我是高三学生，你有没有想过，今天我若是伤的右手，我还能参加考试吗？”
说着，谢涵忽然抬头，“所以说，你有什么资格以母亲的身份来要求我！”
常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里的怒气像一个气球被戳了一个洞。
瘪了。
“可你也说了，那是假设，你毕竟没伤到右手，你还能参加考试的，你若坚持要走法律程序，你这位表叔的一辈子就毁了。”
常芳面带祈求，“涵涵，就算妈妈求你一次，行吗？”
她真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谁能想到她一个母亲会对女儿开口祈求。
心底那种难堪和愤怒再次袭来。
许以良看着妻子对一个孩子低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史海军扯了下，终究还是没开口。
谢涵这孩子他接触的不多，表面上看起来懦弱自卑。
心里的主意正的很。
常芳一个亲生母亲都不能让她松口，他这个外人，她更不会给面子。
就是委屈了常芳。
心底对谢涵也更加不喜。
这孩子心太硬。
就算他同意常芳带她来许家，怕是她也不会领情。
他没有养一个白眼狼的想法。
见谢涵不为所动，常芳想再次故技重施。
给谢涵下跪。
林拾月一个箭步上去，扯着她的手臂把人拉了起来。
她的力气本就比较大，也是刻意没收着。
五指收拢，常芳瞬间哀嚎惨叫。
“你竟然在警......”
“哎呦，不好意思啊，我和谢涵同学待在一起时间长了，正义感爆棚，见到老奶奶过马路我都要扶一下的，我看你膝盖都要倒地上了，就没忍住。”
三好学生无疑了。
常芳一口气憋在嗓子眼上。
脸色红白交映。
好不精彩。
林拾月本来就比较乖萌的长相，此时眨巴着水雾般的大眼睛，一脸的单纯懵懂，询问在一旁脸部肌肉抽动的警官。
“警官叔叔，我做的不对吗？”
警官严肃的脸上面无表情，“......很对。”
至于他的心理活动，旁人就不得而知。
邹仁眼睛发亮看向林拾月，和儿子低声。
“放，这小姑娘很得我心，你能不能......”
邹放吓的脸都白了，伸手捂上他的嘴。
声音压成了一条线，“爸，我还不想找死，林拾月可是京都林家人，也是林氏集团未来的老板娘。”
“你要是还想有人养老，就赶紧把刚才的心思收回去！”
要了老命了。
他爹可真敢想。
邹仁惊了惊。
现在怎么随随便便遇到一个小姑娘，都是金字塔上的人！
有林拾月护着谢涵，常芳无计可施。
这时，史海军跟变脸似的，一脸愧疚说道。
“涵涵，是我做得不对，我不该推了你，让你受伤。”
“我道歉，我赔偿，你想怎样都行。”
其他人摸不清他想干什么，但总觉不对劲。
史海军言语间携着满满的歉意，“都是我不好，让你和你-妈妈心生间隙。”
忽然，话锋一转。
“你-妈妈她最是看重你，因为一些原因，她本就对你愧疚不已，你这般拿话伤她，这不是让她羞愧去死吗？”
出了许以良和常芳之外，皆是一脸嘲讽。
就连警官都看不下去了。
还没张嘴，就听到一声满含愧疚的忏悔声。
“既然你说我不配做你的母亲，那我用死来抵消你的怒气，行吗？”
所有人都惊住了。
谢涵直觉的浑身血液逆流，寸寸冷凝。
这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上次因为一个养女，下跪逼她。
这次因为她现任丈夫的亲戚，下跪不成，用死来逼她。
谢涵神色悲凉。
声音平静无波，若一潭死水。
“你怎么会舍得死，你是用死来逼我死。”
其他人也是大开了眼界。
戏剧里发生的事情，竟然在现实中见到了。
太荒谬！
常芳也不在意别人的眼神。
反正这种眼神，她承受的多了去了。
神色忽然就变了，言语间透着几分轻松，“谢涵，你自己选，是选择私下调解，还是让你的亲生母亲去死。”
“砰砰砰——”
“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在警察局里威胁当事人！”
警官拍桌而起。
是因为他们目无法纪。
也是因为那个女人心肠狠毒。
天下哪有亲生母亲这样对自己的孩子！
人没了感情，和冷血动物有什么区别。
谢涵笔直的站着，看向常芳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冷。
像是十月寒冬的冰雪。
任春-光咋暖也无法消融。
林拾月站在她身边，看她表面淡定，实则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是对这个没有感情的亲生母亲，失望透了吧。
“谢涵......”
谢涵嘴角紧抿，绷成一条直线。
常芳知道今天这件事，谢涵不会追究了。
在警官冷呵下，态度诚恳道歉。
语气间却没有了刚才的紧绷。
史海军低垂的眼底划过得意。
让他道歉？
不可能。
这常芳脑子反应挺快的。
不怪表哥能看上她。
邹仁气的想上前打人。
袖子都撸起来了，硬生生被邹放拦住。
“你敢在警局动手，让我妈知道，非撕了我们俩不可。”
提到老婆，邹仁心肝颤了颤，“他们欺人太甚！”
“别急别急，林拾月在这，倾姐肯定也来了。”
有倾姐在，这些人蹦跶不起来。
谢涵不会吃亏。
常芳三人已经准备好离开时。
谢涵的声音忽然响起，“我选法律途径维护权益。”
“什，什么？”
常芳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谢涵这是要她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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