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杜勇会长,曾经找过谭星渊。
当初九安御膳房生意大好,分店开到哪里,哪便食客便被吸引过来,进而导致京城餐饮业的集体恐慌。
当时杜勇受同行委托,找谭星渊聊一聊,希望手下留情,不要抢了同行的生意。
未曾想,谭星渊承诺只开三家分店。
并且直接把火锅底料还有烧烤用的十三香调料以合理价格卖给众人,并且还传授经验,带着大伙一起赚钱。
这不禁令杜勇对谭星渊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
此时杜勇听人禀报,说是九安坊的谭星渊前来。
于是立刻热情的出来欢迎。
杜勇年龄四十岁左右,为人豪爽,刚一落座,便开门见山道:“想必谭先生是为了食盐定量供应之事前来的吧!”
谭星渊拱拱手,作为回应。
杜勇长叹一声道:“这事情极为蹊跷。”
谭星渊正身说道:“望杜会长赐教。”
杜勇谦虚的摆摆手,说道:“这百姓定量食盐,是每户每旬三两,这个数量的盐是足够百姓家庭食用的。剩下所需食盐最多的,就是开酒楼的商家。”
谭星渊在一旁点头,感觉听出一些门道。
这杜会长继续说道:“转运司规定,酒楼每户每旬供应30斤,但是这里面也有区别对待,比如我的酒楼只能有10斤的定量,有的酒楼是30斤。”
谭星渊不解道:“是按照酒楼规模定的供应量吗?”
杜勇摇摇头,说道:“是按照酒楼的背后,有没有朝中的官员入股来定的。”
谭星渊这才明白,有官员入股的就可以多购得食盐,没有的就克扣供应量。那么趁机就可以抢生意了啊!
杜勇叹息道:“我这酒楼一旬起码要用三十斤食盐,如今只给十斤,就是砍掉我一大半的生意了。”
说到这里,杜勇顿了顿,问道:“谭先生,你们九安御膳房得到多少食盐供应?”
谭星渊苦笑一声,说道:“一斤也没有。”
杜勇想到这里,脸色变得奇怪:“谭先生,莫不是你与转运司衙门有过结?”
谭星渊摇摇头作为回应,再次苦笑一声,然后问道:“还有其他渠道获得食盐吗?”
杜勇此时小声说道:“据说京城做药材的王家提前存了不少食盐,可以高价从他那里购得,他食盐的价格可是市场价格的三倍,只是听闻谭先生与王家有些过结,可能不太好办。”
谭星渊疑惑道:“王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没有朝廷的盐引,若是卖盐,岂不是犯法?”
毕竟食盐是朝廷专项经营,若是私人想要运销食盐,必须有朝廷颁发的盐引,也就相当于食盐经营许可证。
若是擅自销售,那么就是卖私盐,是要被朝廷重罚的。
杜勇轻笑一声,说道:“王家聪明的很,他不卖,只是送,不过想要得到他送的食盐,必须高价买他的一些陈年失效的药材。”
说到这里,谭星渊豁然开朗,王家参与了此事,这事情的猫腻就大了。
加上王家和三司使李洪的亲家关系,很有可能这次食盐定量供应的事情,就是王家对九安坊的报复。
只是这么大的阵仗,搞得满城风雨,难道就是为了报仇?
不过想到这么一搞,不仅可以靠私售食盐大赚一笔,还能把九安坊搞倒,甚至把九安坊的产业趁机抢了去。
这么一算经济账,倒是极有可能。
两人一番闲聊,只是对于当下的事情,一筹莫展。
于是谭星渊向杜勇辞别后,又赶回九安坊,去想对策。
皇宫,朝堂内。
三司使李洪出列道:“启禀殿下,近日,从青州运往京城的食盐,在二龙山水泊地界,遇到水匪抢劫,导致食盐供给中断。”
小皇帝此时无言以对,只是转头看向帘后的长公主。
长公主听罢先是一惊,而后立刻询问道:“京城中的食盐是否够用?”
李洪回答道:“目前臣已经下令食盐定量供给,首先保住民生,可保三月无虞。”
长公主心中稍安,幸好是食盐,若是粮食供给中断,导致的恐慌将是难以平复的。
长公主又问道:“谢大人,可速速安排军队剿灭水匪。”
枢密使谢柬飞应声出列,说道:“臣已经调派水军和步军,只待调拨军费。”
三司使李洪说道:“国库吃紧,微臣已经开始筹集钱粮,准备就绪后,即刻便可交予枢密院。”
长公主听罢,心中暗痛,国库刚有点积蓄,又要花掉。
枢密使谢柬飞接着奏道:“二龙山地处河汊之地,且有水泊阻隔,地形复杂,往往大军一到,水贼便退回二龙山,大军一撤,这伙水贼又会兴风作浪。”
宰相卢承德接着出列道:“这些日子,青州不太平,多有青州流民加入这伙水贼,此乃青州知州岳修远失职,请陛下处罚。”
长公主一时头痛,太平日子没多久,总要生出事端,现在又把矛头指向岳修远。
于是说道:“青州之乱并非一时一人之过,当下要务,是要剿灭水匪,保持青州和京城的水运畅通。”
毕竟青州之地多为山地,只有水运最为便捷。
陆运实在耗费钱银无数,以运粮为例,若是陆运粮食,靠着牛马拉的话,一百粮食到达青州,只剩下十斤了。
更关键的是,水运不通,那么运往青州的物资也会受阻,这样青州之地将会变得凶险。
枢密使谢柬飞说道:“臣必将全力以赴。”
散朝后,长公主在御书房坐下,正在为水匪的事情发愁。
此时女官便禀报:“殿下,户部尚书范承平求见。”
长公主立刻说道:“快快有请。”
这范承平是长公主的人。
此前,谭星渊搞投石活动,以捐款支援青州为噱头,举办赌局,赚了不少钱。
后来捐了八万两银子给户部。
不过原户部尚书刘嵩却悄悄贪了两万两银子,这事被长公主抓住把柄后,便罢免了刘嵩,把自己人范承平提了上去。
范大人五十岁左右,皮肤黝黑,整个人瘦而显得干练,而后背还稍稍有些驼背。
他是从基层做起,基本上在大肃朝各地都做过官,靠着努力一点点做到这个位置上。
范大人先是躬身行礼。
长公主念其驼背,于是赐座,而后问道:“范卿,有何事?”
范大人沉声道:“二龙山水匪之事,恐怕并非那么简单。”
长公主听闻此言,立刻询问缘由。
于是范大人开始说起详情。
范大人在全国各地做过官,自然对民间之事更加了解。
这二龙山在青州和兖州交界处,属于三不管地段,由于有山有水泊,进可攻,退可守,的确聚集了一帮水匪,打劫过往船只。
但是这些水匪势力很小,自所以没有剿灭干净,很有可能是朝中有人养寇自重,甚至把他作为工具,钉在青州和京城的水运线上。
以此把控青州。
说到这里,长公主也觉得这事的确很蹊跷。
毕竟年年剿匪,却怎么也剿灭不了。难道这些水匪战斗力能超过朝廷正规军?
每次去剿匪,都是旗开得胜,但是转年后,这些水匪又来袭扰过往船只。
而年年剿匪,军费动辄上百万,这些钱又去了哪里?
想到这里,简直细思极恐,长公主眉头紧锁,然后低声问询道:“范卿的意思是,朝中三位故意留着这些水匪?”
范大人立刻说道:“并无证据,只是在下推测。”
听闻此言,想到无论如何,这次剿匪,可能还是和往年一样,长公主再次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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