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左顾右盼一番,发现来看热闹的人都是一头雾水,显然都是不知情的。
这么多人之中只有村长愁眉紧锁,看来是知道些什么。
就在她准备凑过去问问时,突然听到旁边传来一阵议论声。
“……真是假的?”
“这还有假,我刚刚亲耳听那些衙差跟村长说的,孙景澄根本就不是真举人,衙门就是来抓他的。”
“怎么可能?孙老爷那么好的人,他怎么会做这种事?”
“是啊,你看他在咱们村盖的房子,据说光是工钱就花了几十两,人有钱呢,好端端的骗人作甚。”
“人是有钱,但没名啊。
你们自个儿想想,如果一开始就说他是个土财主,你们会这么恭敬地地对他吗?他又能当上村学的夫子吗?
人可不就是这样,有什么就不稀罕什么,没什么就要什么。”
安之听完只觉荒唐。
她可是听过孙叔讲课的,那引经据典、旁征博引的模样可不像是没有学问的人。
此前她认识的最有学问的人是郑茂学,可郑茂学跟孙叔相比,那就是典型的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孙叔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她可不觉得人家是假冒举人。
安之正准备让他们别胡说,村长倒是先开口了。
“你们这是有多闲,没事做了吗,都回去干活儿去!”
刘向荣在村里还是有些威望的,众人见他真的发火,尽管心里还有疑问,但很快都散了。
安之见到村长这个举动,心里却是一紧。
村长显然也是听到了那些闲话,所以才会出言来阻止众人。
可是他却只让大家散了,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来,难不成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安之不敢再问村长,掉头就往村尾的周家跑去。
“周叔你在家吗,出事了!”
幸而周志明此时在家,安之见到人立马道:“周叔,孙叔出事了!
刚刚来了几个衙差,把孙叔和孙爷爷都带去衙门了。
我听说、听说是孙叔冒充举人被发现了,您看这可怎么办?”
周志明听说孙景澄被衙门带走时还觉得问题不大,可当他听到缘由后却是捏了把汗。
景澄的举人身份可以说是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会被人看出来是假的?
难不成是之前害阿佑的幕后之人找过来了?
而他们最终的目的,不用说定是阿佑。
一直藏在幕后的黑手,终于露面了!
周志明忽然觉得有些亢奋,这是他离那些人最近的时候了。
“安之你放心,没事的,我一定将景澄带回来。
你先回去,让你祖父祖母和娘都别慌,就在家里等我消息。”
安之有些怀疑:“周叔,真的会没事吗?”
“真的,我跟你保证,今天晚上,最迟明天中午景澄就回来了。”
得了这话,安之才一步三回头地往家走去。
而等安之一走,周志明立刻去了隔壁的孙家,将阿佑带了出来。
待将阿佑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之后,他立刻起身去了县城。
……
话说孙景澄这边,领着他们来县城的衙差态度不差,但嘴巴也根据嘴葫芦一般,完全打探不出任何消息。
他一头雾水地被领进公堂,还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在公堂上站了一会儿,县令便领着师爷出现了。
“堂下可是新庆府河云城人士孙景澄?”
“回大人,正是在下。”
“孙景澄,如今有人指认你假扮举人身份,行敛财之实,你可认?”
孙景澄听到这个指控,当场就愣住了。
他的脑袋飞速运转,很快就转到了跟周志明相同的频道。
能够知道他是假举人的人屈指可数,而那些人即便知道也不会拿这点来攻讦他,除非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整个徐奉县,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阿佑。
那些人想要借他的事情吸引周师兄的注意力,然后好趁机对付阿佑。
孙景澄只希望师兄也想到了这点,千万要护好阿佑别中计。
而他自己,则要试试看能不能摸到幕后黑手的边。
“回大人,在下不认这个指控,请求与举报人当面对质。”
这个要求无可厚非,县令宣了举报人上堂。
当孙景澄看着郑茂学志得意满地走进来时,不由一愣。
他是不是,将问题想得过于复杂了。
而郑茂学看着孙景澄呆住的目光,不由更得意了些:“孙景澄,你自以为你装得很好,没想到却被我给发现了吧。”
孙景澄死死地盯着郑茂学,试图从他愚蠢的外貌下找到一丝丝隐藏的智慧。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
他真的无法相信,能够将自己藏得如此严实的幕后人,会选择用郑茂学这样一把没有开刃的刀。
郑茂学误将孙景澄打量的眼神当成了威胁,他得意道:“现在是在公堂上,我可不怕你,我劝你还是坦白从宽,好好交代你犯的事情吧。
如果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干的,也要一并交代出来,这样你才能将功折罪。”
孙景澄……
他放弃了,如果真是他看走眼了,就只当他蠢吧。
“大人,有关在下身份之事,需要与大人单独禀告,还请大人能够屏退左右。”
这位童县令一如外面所传的那般铁面无私:“事无不可对人言,直说就是。”
孙景澄想了想,从袖袋里拿了个东西出来:“还请大人看过此物再做决断。”
他越过要接东西的衙差,径直将东西放在了县令面前的公案桌上。
县令拿起桌上的令牌注目一看,双眼顿时瞪大。
紧接着就听他吩咐:“除了书吏以外,其他人都退下。”
郑茂学听到这个吩咐当即愣住。
童县令为什么要叫他们退下,刚刚孙景澄拿出来的那个金灿灿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难不成是金子?
他就如此明目张胆地贿赂官员?
怪不得他要亲自将东西送上去。
可是童县令既然敢留下书吏,事情应该没有那么不堪吧。
尽管郑茂学心里乱如麻纱,但是有了童县令的吩咐,他也只能跟着衙差暂时退出公堂,在外边的院子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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