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衣诀飘飘,青簪挽发的身形随风而落。
手指拈花,在红袖的眉心画出一道莲花宝印。
“师姑!”
这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多年来自囚玉衡山的师姑沈素。
沈素手上的法印不断变幻,一层柔和的灵气涌入红袖的眉心之中。
红袖脸颊之上的痛苦之色似有减弱,身形摇摇欲坠。
我连忙手捏法诀,一把扶住红袖。
“林十三,我好害怕……”
说罢,红袖双眸微闭,彻底失去了意识。
呼的一声,化作一缕缕红芒消失钻进了黑石手链之中。
我朝着沈素拱了拱手,露出一脸的感激。
“多谢师姑出手相助,想不到您居然从玉衡山出来了。”
沈素蹙了蹙眉,缓缓朝着医馆内走了进来。
“要不是他求我的话,我是不会下山的。”
我转了转眼珠,自然明白师姑口中的他是谁。
看样子应该是桑爷算到了红袖的灾劫,这才求师姑下山相助的。
“师姑,红袖到底怎么回事?”
沈素双眸微缩,露出一脸凝重之色。
“她的记忆很混乱,魂魄受损严重,应该是某些人或事刺激到了她。
这才使得她神智错乱,深陷于记忆与现实中无法自拔。
当然这种短暂的神智错乱如同一把双刃剑,若是能够借此机会帮其修复受损的魂魄,她的记忆也可能会随之复苏。
同样若是稍有不慎,她的灵识将会彻底崩溃,就此灰飞烟灭。”
我不由得心头一紧,朝着沈素投去求助的目光。
“师姑,你一定有办法救红袖是吧?”
沈素摇了摇头,忍不住轻叹一声。
“灵魂受损的诱因有很多种,受损的原因,程度,时间不同,治疗的方法也大不相同。
想要救她的话,首先要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她灵魂受损。
她现在的记忆十分错乱,常人根本无法取得她的信任。
或许现在只有你能帮助她!”
从红袖刚才的表现来看,她对于过去十分抗拒,甚至仇恨。
而在她现在的记忆中,只有我。
“师姑,那我究竟该怎么做吧?”
沈素踱了几步,目光忽然落到了符风的身上。
“和上次一样。”
“您是说让我进入红袖的记忆,探寻她记忆遗失的真相。”
我蹙了蹙眉,瞬时明白了沈素的意思。
“不错!不过相比于上一次,她的记忆过于混乱,你进入后一定要万分小心。
一旦被卷入了记忆乱流之中,你的元神同样会受到冲击。
只有找到了她记忆缺失的原因,我才能够对症下药。”
“师姑,什么都不必说了。事不宜迟,我这就元神出窍。”
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朝着沈素请求道。
“她现在没有自我意识,甚至可能做出伤害的事情,你可想清楚了?”
我露出一脸坚定之色。
“不用想了,她的过去我改变不了,可她现在只有我了。”
说罢,我走到蒲团前盘膝而坐。
“意守元宫,元神出窍。”
我心念一动,元神化作一道金色流光,钻进了黑石手链之中。
“这小子比起那老家伙,倒是有担当的多。”
沈素嘴角微微上扬,才刚刚转身,一张须发花白的老脸正站在身后。
“你哪位啊?”
草庐居士露出一脸的堆笑,朝着沈素自我介绍起来。
“沈医仙,我是镜湖山院的草庐居士。
三十多年前,你在西北的凤鸣山救治灾民,咱们见过面的。
我当时俗家的名字,叫做王邉邉啊!”
沈素虽然年纪与草庐居士相仿,但因为驻颜有术,如今看起来依旧如同三十来岁的模样。
沈素朝着草庐居士打量了几眼,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
“王邉邉?当年凤鸣山闹瘟灾,我的确和几位正道同仁去救治过,可没记得有你啊?
当然可能是我记不太清了,不知这位邉邉道友是哪门哪派的?”
“呃……不,我是灾民。”
空气中瞬时凝结,两人皆是满脸的尴尬。
……………………
我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无尽的黑暗中,仿佛全都是红袖的记忆碎片。
如果说常人的记忆如同一面镜子,那么红袖的记忆就如同一面碎裂打乱的镜子。
“阿爹,你来陪红袖一起放纸鸢好不好?”
“红袖,爹还有事情要忙,你先自己玩好了。”
记忆碎片之中,一道身穿红裙的小女孩手里提着纸鸢。
她站在门口,望着那一道身穿紫色道袍的背影越走越远,神色中满是落寞之色。
很显然这应该是红袖幼年的时候,那道身穿紫色道袍的背影应该就是红袖的父亲,茅山掌教陆天渊了。
我不断在红袖的记忆碎片中寻找,想要找到她记忆遗失的原因。
一道记忆碎片之中,红袖已经出落成了十几岁的大姑娘。
此刻她正扎着马步,双手举着一个盛满水的铁盆。
“你给我站好,谁让你把羊粪蛋放进你天虚师伯的丹瓶里?”
陆天渊背着手,手里攥着一根藤条,朝着红袖一阵呵斥。
“哼,谁让他嘴巴那么臭。
背地里说我娘是妖女,还说爹不配做掌教,给他吃几颗羊粪蛋算便宜他了。”
红袖一脸的不服的据理力争。
“岂有此理,现在立刻去给你天虚师伯道歉?”
“我又没做错,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您要罚只管罚好了,我不会让您这个掌教真人难做的。”
红袖露出一脸的倔强之色,丝毫不肯服软。
“岂有此理!太阳落山前,不准离开。”
陆天渊气的一阵发抖,转身拂袖而去。
在诸多记忆碎片中,我很快对于红袖的身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陆天渊作为茅山掌教对于红袖十分严厉,红袖自幼生长在一个缺爱少教的环境中,导致其性格叛逆,我行我素。
即便如此,两人之间的父女亲情尚在,可为何红袖会成为阴山符的符灵呢?
我不断在记忆碎片中找寻,忽然一道泛着红光的记忆光影浮现在我的面前。
红袖身处于一个类似于议事厅的地方,手里拿着锯片,将几把椅子的腿都锯的似断非断。
这才露出一脸满意之色。
“哼!一群老家伙,让你们老是欺负我阿爹,摔死你们才好。”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下惨了……”
红袖露出一脸慌乱之色,袍袖一甩,红绸缠绕在了屋顶的房梁之上。
呼的一声,红袖飞身而上,躲藏在了房梁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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