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额都算好了。”
萧靖武提着火铳,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跑到萧靖生身旁,有些气喘,“这次在东卤池额们合计抢来5杆鸟铳,6把强弩,13副三力弓,27把柳叶刀,13杆红缨枪。
此外尚有3壶火药,1壶铅弹,137根弩箭,96根羽箭,不过有16把柳叶刀,不是有豁口,就是卷刃。”
“有豁口或卷刃,等回萧家村后,还能去找村里铁匠修补好。”
萧靖生双手握着担架,跟着李莽前行的节奏,边走边说道:“不过火药和铅弹太少,也不知咱萧家村是否能补充,这倒是个麻烦事。”
“可以补充。”
萧靖武不假思索道:“村里那几家猎户都有鸟铳,额早先还跟他们打过铳,火药和铅弹他们都能造。”
这倒是个好消息。
萧靖生眼前一亮。
想让聚拢起来的队伍,能够具备较强的战斗力,避免被人围剿的事情,那么列装的兵器种类,就必须要包含火器才行。
否则麾下的整体战力,绝不可能在短期内提升上去。
培养一名合格的弓箭手,需要数年的时间。
培养一名合格的火铳手,需要数月就足以。
萧靖生清楚今后的战争发展,是逐步朝着热武器倾斜,冷兵器时代的角逐,慢慢就会被取缔掉。
“等回到萧家村后,提醒我去找他们。”
萧靖生收敛心神,看向萧靖武说道:“对了,你看的那几杆鸟铳,铳管内壁是否完整?这要瞧仔细了,别等需要放铳时再炸膛了。”
“铳管内壁完好无损。”
萧靖武笑道:“这批鸟铳好像是新制的,品质很好,不是那种粗制滥造的,只要不连续放铳,能用很长时间。”
“那就好。”
萧靖生点点头应道。
能在东卤池抢来5杆鸟铳,这让萧靖生的底气增加很多,等回到萧家村后,他就要尽快聚拢村中宗亲,让麾下队伍规模扩大。
东卤池出现这等事情,蒲城县衙的那些地方官吏,一旦知晓此事的话,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留给萧靖生的时间很紧迫。
必须要尽快赶回萧家村。
需要萧靖生做的事情很多。
既然选择在乱世下,想要聚拢一批人手做些实事,萧靖生就必须扛起压力和担子,就算再难也要咬牙坚持。
烈日炎炎。
在崎岖的乡野小道,以萧靖生为首的队伍,抬着满载的担架前行,日头不断上升,让众人都是汗流浃背。
东卤池距萧家村有40里地,步行都要两个时辰,萧靖生他们还抬了很多盐和粮,还要提防些,没有四五个时辰,恐是回不了萧家村。
“不行!额走不动了。”
一路前行的队伍中,一人嚎叫一声,就松开担架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汗水不停地流淌。
这让萧靖生眉头微皱。
从离开东卤池,他们期间走走停停折腾两个时辰,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半路,距上次休息还不到半个时辰,依着这样的速度,等回到萧家村恐要天黑。
“大家都停下来,休息吧。”
见一些人也都坚持不住,萧靖生停下脚步,朗声道:“把担架都聚在一起,老二,你领几个人负责警戒。”
“好。”
浑身是汗的萧靖武当即喝道。
不怪萧马两村的宗亲乡党走的慢,实则是先前在东卤池服徭役,吃不好,睡不好,还干着繁重的活,肚子里一点油水都没有,一个个又怎么可能一直强撑着呢?
萧靖生放下担架,没有原地休息,而是在来回的观察着。
没有赶回萧家村前,必要的警惕是要有的。
越晚让蒲城县衙知道东卤池的事情,局势就对萧靖生越有利。
考虑到其他四散的服徭役者,萧靖生觉得蒲城县衙那边,最迟会在明天,再晚就是后天知晓。
蒲城治下出现这等大事,知县陈友德、县丞柳志和、主簿周忠他们,肯定会不敢相信此等事情,必会谴派县里的衙役去东卤池,这样折腾下来,就算出动县里的兵卒,也至少是数日后了。
最短七天,最长十天,这就是萧靖生能利用的一个期限。
毕竟这么多的服徭役者,分散在蒲城县治下各地,即便蒲城县衙想要逮捕,那也是需要时间的。
“唉…你们说县衙的人,要是知道东卤池的事情,会怎样处置额们啊?”
“就是啊,刚才额一直在想这事儿,要是叫县衙的人逮捕,只怕额们会被杀头啊。”
“要不额们别回萧家村了吧?”
“不回村咋办?难道舍弃家小吗?”
“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当初额们就不造反了,当初咱蒲城县出现过民乱,县里……”
在萧靖生观察各处时,聚在一起的众人,不少都流露出胆怯的神情,讲出自己心里担忧的事情。
“怕个屁啊!你们一个个怂货!”
躺着的马铁山,听到这些,腾的坐起身来,瞪眼喝道:“先前额们在东卤池,遭受的是怎样的压榨,难道一个个全都忘了吗?
额们要是不杀周广顺他们,那就要活生生饿死、累死在东卤池,难道这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吗?”
原本躁动的人群,此刻安静下来。
看来是杀人的兴奋期过了。
瞧见此幕的萧靖生,见到眼前这一幕,心里暗暗道,最初杀人时,其实除了想吐之外,没有太多别的情绪。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尤其是离开那处是非地,脑子里一旦开始乱想,就会让恐惧填满内心。
这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即便是萧靖生的内心深处,其实也藏着些心悸。
然而想这些有用吗?
处在这等乱世下,想要像个人活着,就必须要做些什么,否则一辈子就是被压榨,被盘剥,甚至被裹挟着死去。
“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
萧靖生收敛心神,走上前,出言安抚道:“害怕是正常的反应,我们是人,不是周广顺这些为非作歹的恶霸,就算是真杀了他们,内心也难免觉得心悸。
但是马大哥说的话,我觉得没错。
倘若我们在东卤池不反抗的话,今后就会被累死、饿死,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毕竟在那些贪官污吏的眼里,我们就不是人,是能让他们发财的牲口。
你们想死吗?反正我不想!
既然蒲城县衙残暴不仁,那我们索性就甩开他们,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不让别人再肆意压榨我们。”
“可是虎头…”
萧章忠的手有些哆嗦,看向萧靖生,“等到县里知道东卤池的事情,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要派人逮捕额们,甚至清剿萧家村,额们该怎么办啊。”
“就是说啊。”
“县里的兵,不是善茬啊。”
“先前……”
人群开始混乱起来。
任重道远啊。
见到眼前这一幕,萧靖生有些感慨,尽管眼前这些宗亲乡党,一个个都在东卤池见血了。
然而他们的本质,依旧是农民。
想要让他们有所蜕变,必须要经历更多的事情,见更多的血,领着他们取得一场场胜利。
否则队伍就凝聚不了战斗力。
“大家都相信我吗?”
萧靖生收敛心神,看向躁动的人群,“我既然能领着大家,从东卤池逃出来,那就能带领咱萧家村,还有马庄村的乡党,避开县里的围剿。”
“额信!”
马铁山此时站起身,指着眼前这帮人,“你们一个个都怕个甚,有小秀才在,额们难道还怕县里的那帮家伙不成?
要是县里的人,敢不依不饶的话,就叫小秀才领着额们,一起杀到县里去,这样蒲城县就是额们说的算了。”
经历东卤池那一夜的反抗,萧靖生表现出的沉着冷静,算是让马铁山在心里折服了。
“就是!”
李莽紧随其后道:“你们都怕甚啊?难道怕就能活命吗?别忘了,从年初开始,额们都背负多少杂税了,就县衙的那帮贪官污吏,你觉得他们会放过额们吗?既然他们不想叫额们活,那索性就反了!”
众人的情绪开始稳定。
萧靖生见到眼前这一幕,没有再多说其他,现在选择聚拢人手,去杀到蒲城县,无疑是找死的存在。
一支建制稳固的队伍还没筹建起来,路还没有走稳,就想着去跑,这不纯粹要摔跟头吗?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
萧靖生现在不急着带领队伍占领蒲城县,他要逐步的扎根乡野,先把蒲城县治下各里、村搅动起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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