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稠如黑水的魔气挤压在白适渊的金丹内,失去了护魂冰墙的阻隔,即使白适渊极力控制自己的经脉,魔气依然缓缓顺着大穴注入他的四肢百骸。
镇天不断围绕着弥漫魔气的内府战栗,不得已,它再次化作灵鞭,灌注灵力,向白适渊的而金丹抽打下去。
纯色的内府渐有乌云合拢,细细密密,随风波动,一层又一层负压下来。镇天抽打之下,一点金光从已然纯黑的金丹中透出。但魔气涌动炽烈,这点金光就像点滴液体落入水中一样,迅速弥散开来,不多时,就彻底消失不见。
镇天的鞭笞,让白适渊有了须臾的清醒,一点灵光自他的眼中透出,及时控制住了挖向简沉内府的双手。
偏偏此时简沉却以为自己抓住了白适渊的破绽,长剑一划,在白适渊的身上又留下一道血口。
白适渊冷笑,眼中的灵光刹那散去,魔气彻底占据他的双眼。
他赤手抓住简沉之剑,鲜血淋漓,丝丝魔气顺着剑身攀爬。那血溅到白适渊的侧脸之上,原本温润的面容显出邪肆之色。
魔气彻底毫无阻碍的暴动起来。白适渊乃是魔尊重生,他体内的魔气不知为何从前世带到了今生。
论道台虽然早已生灵,但却无法阻隔陷入暴戾的魔尊。白适渊两手一挥,一道道如丝细的火线汇聚成水桶粗的火柱,从空中冲击而下,砸向这千万年来闪烁着灵光的阵法。
擂台阵法无法承受魔气与灵气对撞产生的巨大冲击,结界被火柱轰得支离破碎,周围一片擂台受此影响,光芒乱闪,擂台上以及围观的弟子们不得不撤出这块地方。
早在察觉白适渊有入魔之兆的时候,度春华就带着小桃来到了擂台之下。
修士入魔时是不能被打断的,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危。因此,度春华只能抱着小桃在台下焦急等待。
但擂台上出现的火柱,让大片擂台结界被炸毁,情况急转直下。
度春华意识到,白适渊体内的魔气至少曾属于一个大乘期的魔修。虽然她不知道,为何这样的魔气会出现在白适渊的身上,但她清楚,白适渊现在的修为仅是金丹大圆满,若在这样的魔气吞噬下入魔,白适渊定要爆体而亡。
在入魔失败与爆体而亡之间,度春华不得不做出取舍。
没时间多想,一点木灵之气出现在度春华如玉般纤细的指尖,竹针轻置其上,度春华低头念诵咒语。
附着木灵气的竹针被咒语驱动,如利剑般疾射向白适渊的眉心之处。
竹针破风而来,带着木质清心。魔气控制下的白适渊察觉竹针的踪迹,蓦然睁开深黑不见底的眼眸,张扬一笑,轻而易举打落竹针。
“呵,雕虫小技。”
度春华没有被这样的话激怒,竹针上的灵气一接近白适渊就缠绕着魔气想要进入他的体内。看着紧紧抓住魔气的木灵,白适渊皱了皱眉,在攻击的瞬间突然想到什么,没有打撒这些灵气,转而分出一部分魔气作为牵制。
这牵制却让度春华欣喜非常,因为白适渊这么做,证明在他神魂之中,清醒的白适渊未被彻底吞噬!只要有一点可能,他们都不能放弃。
在玄黄世界中,器灵往往都是多年修炼成灵,如小桃般因妖修木心和心头血相生相克而得化形的器灵,小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这样的特殊,就决定小桃虽然同样是顺应天道而化形,但她需如人类普通孩童一般历经风霜雨雪,才能真正长大。
因此,此时的小桃就是真正的孩童。
她被母亲度春华抱在怀里,血脉之父正浑身浴血站在擂台上。小桃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但她是一把由剑圣以毕生所学炼制的对战之剑,崇拜强者是小桃的本能。
更何况,因心头血之故,白适渊与小桃神魂相连。神魂之下,小桃感受到白适渊血脉中的兴奋、激烈与快意。
在小桃眼里,这样的白适渊,让她激动极了,不自学喊出了心中徘徊许久的话。
“爹爹!”
在牵制住度春华的灵气之后,白适渊再次将注意力放在了面前的简沉身上。
经脉中循环的魔气不断在呼唤他,杀了眼前这个欲将他置于死地的敌人!
白适渊似笑非笑,顺应了魔气的鼓动,取出天蚕折扇,丝丝缕缕的魔气攀附其上,细碎的火光在空中一闪,将简沉握剑的手震得骨肉断裂,痛意随着魔火之势蔓延,体内的金丹也随之破碎。
“啊!!!!”论道台上充斥着简沉痛苦的长啸。
远处的弟子们听到他的嚎叫,纷纷转开了目光,不忍再听。
而这样的痛苦,落在白适渊的耳中却是,胜利的奖赏。
他冰冷一笑:“瞧瞧,真是好听。”
在简沉嘶哑的嚎叫中,白适渊五指成爪,迅速向简沉的内府袭去。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已经完全无可挽回时,一声清澈透亮的“爹爹”让白适渊的脚步突兀地停了一瞬,利爪也软化下来。
抱住小桃的手一紧,度春华一喜,抵住小桃的后背,轻柔却坚定的说:“爹爹喜欢你这么喊他,快多叫几声!”
浅浅的红晕在小桃脸上升起,小桃见白适渊听到之后没有生气,又有母亲的支持,于是迫不及待羞涩地为白适渊叫起好来。
“爹爹!爹爹!”
“爹爹好厉害!”
“我最喜欢爹爹了!”
在小桃稚嫩的声音中,白适渊周身邪肆的魔气彻底凝滞。循着声音,他转头看向擂台下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的身影,早已被魔气占领的眼睛又混沌起来,面容不断在杀戮与清醒间转换。
魔气瞬间沉寂,小桃的呼喊如同一股清泉,安抚着白适渊肆无忌惮的杀意。
就是此刻!
度春华趁此间隙,再次驱动竹针进入白适渊的内府。
这次竹针没有受到阻挠。
度春华出手如电,竹针舞得密不透风,穿针引线般绑住护魂草重铸冰墙。
平静下来的魔气再次被压制,冰墙一寸寸重铸,白适渊眼中的魔气也一点点褪去。
不知过了多久,论道台上只剩白适渊沉重的呼吸,以及火柱“轰”地消散。
随着火柱的消散,天蚕折扇上附着的魔气彻底消失,白适渊如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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