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能怪柴大纪如此气急败坏,主要还是螨清官场上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谁的动作快手脚麻利,抢先向螨清朝廷上报奏捷,谁就能拿到头功。

    姚启圣和施琅就是最典型的代表,康麻子时期,郑经脑袋进水拼命重用各种铁杆汉奸,把宝岛搞得乌烟瘴气,一片大乱,姚启圣和施琅乘机攻台得手,然后施大将军果断对姚启圣隐瞒了消息,从宝岛直接派人到京城报捷,康麻子大喜之下就把施大将军列为首功,封为靖海侯,还默许施大将军鲸吞了台南平原的大部分土地良田,让老施家骑在宝岛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了上百年之久。

    而施大将军当时的顶头上司姚启圣,则因为过了好几天才把捷报送到京城的缘故,不仅没有得到半点封赏,还被人举报贪污军费,差点蹲了大牢,以至于在三个多月后就被活活气死,在历史上是名气更是远远不如施大将军。

    也正因为如此,拼了老命才好不容易打了一個胜仗的柴大将军,当然是气得全身发抖,手脚发麻,差点脑溢血突发当场嗝屁。不过也还好,刘安云也怕柴大纪在气急败坏下真的与自己拼命,大笑了几声后便转身离去,没有再继续刺激可怜的柴大将军。

    接下来的情况略略让刘安云有些意外,回到了海关衙门准备办公时,很少来海关衙门打扰刘安云公事的施萍,竟然已经在后堂里等着自己,还一见面就迎了上来,语气焦急的问道:“刘大哥,我舅舅的事怎么样了?听说欺负我舅舅的那帮海盗,已经被官兵给杀败了,是不是我舅舅就可以来和我见面了?”

    刘安云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说道:“暂时还不能,你舅舅这一次的运气不好,本来我布局是想让他乘机立功,可惜那个叫江文武的海盗头子跑了,你舅舅没能帮我抓到他,所以我暂时还不能帮他洗白身份。”

    施萍听了以后当然是大失所望,可怜巴巴的问道:“那还有没有希望?”

    刘安云微笑,说道:“当然有,为了预防万一,我还帮你舅舅布了另外一个局,进展还非常顺利,不出意外的话,我们很快就可以收网了。”

    刘安云顺手布的另外一个局确实进展顺利,恰好就在这个时候,老六进来禀报道:“少爷,之前那个红毛鬼子和他的翻译又来了,说是有重要大事要立即见你。”

    “带他们进来。”刘安云随口吩咐道。

    老六答应,又十分小心的提醒道:“少爷,小心点,那个红毛鬼子和他的翻译好象来意不善,脸色都非常的不好看。”

    “没事,我会小心的。”

    刘安云笑着答应,老六也这才出去通报,施萍则非常乖巧的主动提出告辞,刘安云忙拉住她,微笑说道:“别急,用不着走,把最后这一步走完,你舅舅就可以立功赎罪,我也名正言顺的帮他洗白身份了,留下来欣赏我这最后一步吧。”

    施萍似懂非懂的点头,按照刘安云的要求乖乖坐到了旁边,结果很快的,金发褐眼的布拉姆和范罢览就怒气冲冲的来到了后堂,然后因为怒火过于旺盛的缘故,布拉姆还顺手抄起了一个茶杯,重重的砸到了地上摔得粉碎,把性格柔弱的施萍吓得脸色顿时就有些发白。

    “布拉姆先生,出什么事了?发这么大的火?”

    刘安云的明知故问,让布拉姆和范罢览主奴更是怒火冲天,范罢览甚至都懒得把刘安云的话翻译成荷兰语,劈头盖脸就嚷嚷道:“刘大人,请你解释一下箬黄帮的事情!为什么我们辛辛苦苦的把他们劝来与你当面谈判招安事宜,你却乘机让官兵对他们发动进攻?你还讲不讲一点信誉?”

    “怪不了我,这是没办法的事。”

    刘安云很是无奈的摊手,振振有词的说道:“我请示了我的上司,上司说箬黄帮之前犯的罪太多,尤其喜欢滥杀无辜和侮辱妇女,所以不同意我招安他们。而且柴大帅还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坚持要出兵征讨,我又不是福建水师提督,没有办法管束他,当然也就没办法阻止他出兵了。”

    “那我们东印度公司的事怎么办?!”

    范罢览也确实是气炸了,直接在刘安云的面前大吼了起来,说道:“为了帮你招安箬黄帮,我们东印度公司赔上了我们的信用,现在却什么都没有得到,你如何向我们交代?”

    “范大班,谁说你们什么都没有得到?”

    刘安云笑笑,转身去自己的书桌上拿出一道文书,递给范罢览微笑说道:“拿去吧,这是我给你们东印度公司的补偿,看看满不满意。”

    范罢览疑惑接过,然而再细看公文内容时,范罢览却又顿时乐开了花,原来在这道文书上,刘安云以荷兰东印度公司协助淡水海关打击箬黄帮海盗为由,用书面形式宣布将淡水的所有毛皮出口生意奖励给荷兰东印度公司独家经营,公文上不仅已经签名用印,还明确写上了昨天的日期,是一道已经正式生效的毛皮独家经营许可证。

    见范罢览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旁边的布拉姆当然马上明白情况不对,赶紧开口询问具体情况,然后听完了范罢览的荷兰语回答,布拉姆还兴奋得一把抱住了刘安云,用无比生硬的汉语说道:“朋友!好朋友!”

    用力摇晃着刘安云,无意间看到了旁边的施萍后,布拉姆还用荷兰语叽里呱啦了一通,旁边的范罢览赶紧翻译道:“刘大人,布拉姆说,这位美丽的姑娘一定是你未来的妻子吧?你们什么时候成亲?到时候请一定要邀请布拉姆先生参与你们的婚礼,他要向你们献上最好的祝福。”

    范罢览的话还没有说完,施萍就已经羞得满脸通红,刘安云则哈哈大笑,说道:“范大班,告诉布拉姆先生,就说他误会了,莪和这位姑娘还不是未婚夫妻的关系。”

    说到这,刘安云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失望的施萍,又促狭的笑道:“当然,如果她的舅舅点头同意,答应把她许配给我,我是非常乐意邀请布拉姆先生和范大班参加我们的婚礼的。”

    砰的一声,施萍撞翻了椅子捂着脸逃出了房间,布拉姆和范罢览一起哈哈大笑,然后范罢览还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刘大人,到时候草民一定送上一份厚礼。”

    刘安云大笑道谢,然后又正色说道:“范大班,让你们独占毛皮生意,是给你们的奖励,但你们也要点到为止,千万不要贪图蝇头小利,做出什么违反国法的事。不然的话,我为了给朝廷和淡水商界一个交代,只能是收回你们的这个独占权,这点你们可千万不要忘了。”

    “刘大人放心,我们是懂得分寸的人,不会做那种贪得无厌的事。”

    范罢览满口答应,布拉姆也用荷兰语做出了正式承诺,然而这对主奴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早已盘算起了各种龌龊伎俩,甚至还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买通清军水师,在海上寻找什么礁石小岛建立一个秘密的货物转运站,尽可能扩大东印度公司的走私规模。

    刘安云决定让荷兰东印度公司独占淡水的毛皮生意后,还是在淡水商界上造成了一点影响,包括范清济都对这一点颇为不满,担心荷兰人会过多占据淡水有限的进出口贸易份额,一些台湾本地人还议论起荷兰侵略者当年在台湾的各种残暴罪行,刘安云原先勉强还算不错的官声,也因此下降了相当不少。

    布拉姆和范罢览等人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事,匆忙在淡水口岸建立了一个专营毛皮的新商号后,布拉姆等人便赶紧将他们之前收购来的各种东北亚毛皮装船,准备卖到欧洲和北美等地去赚取暴利。

    一切都非常顺利,两天后,采购到的货物全部装船完毕,只需要经过淡水海关的差役检查就可以正式出港,熟悉其中门道的范罢览等人也早早就把银子塞进了负责检查货舱的差役手里,然而就在即将走完过场的时候,很少搀和出港检查的刘安云,却突然领着刘全和张德茂等人来到了码头上,还直接来到了范罢览等人的面前。

    见刘安云突然出现,海关差役当然是赶紧行礼,范罢览也立即打着哈哈说道:“刘大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商民还说,等领到了出港文书再去向你辞行。”

    刘安云并没有理会范罢览,只是转向旁边的差役问道:“范大班他们的船,检查过没有?”

    刚收了银子的差役犹豫着不敢回答,另一边的老六则嚷嚷道:“耳朵聋了?刘大人问你,这条船仔细检查过没有?”

    不敢替范罢览等人顶锅,被问道的差役只能是如实禀报道:“回禀大人,还没来得及检查。”

    “那好,上船仔细检查,刘全,老六,老九,你们都给我上去仔细检查,不许有半点遗漏。”

    刘安云表情有些阴沉的吩咐,刘全等绝对心腹立即答应,范罢览一听却慌了,忙拱手作揖的说道:“刘大人,这是出什么事了?咱们是什么交情,怎么还用得如此仔细的搜查?难道你连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都信不过?”

    “范大班,我当然信得过你们。但是没办法……。”

    刘安云随口回答,又突然话风一改,象变魔术一样的亮出了一道书信,说道:“有人写信向我检举揭发,说你们荷兰东印度的海船在淡水码头停泊期间,暗中收购了许多没有在官府纳税备案的樟脑。所以没办法,本官只能是依法行事,仔细检查你们的海船。”

    范罢览一听脸色有些变了,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谁?是谁在胡说八道,放屁说我们荷兰东印度公司走私樟脑?”

    “好业帮的帮主,海盗陈天保。”

    刘安云很是坦然的回答道:“陈天保在这道揭发你们的书信上说,他虽然是一个靠打劫为生海盗,但他也知道什么叫盗亦有道,看到你们荷兰海船偷逃朝廷税银走私樟脑,他做为大清子民,理应检举揭发,帮助朝廷打击走私,追讨流失的税银,所以就写了书信向本官告密。”

    范罢览张大了嘴巴,刘安云则很不耐烦的向刘全等人吩咐道:“还楞着干什么?上船给我仔细搜!”

    刘全等人再次答应,范罢览也彻底慌了手脚,赶紧一边拦住刘全等人,一边点头哈腰的说道:“刘大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样吧,请大人上船小坐,商民这就去通知布拉姆先生,让他来给你行礼问安。”

    说着,范罢览还向刘安云杀鸡抹脖子一样的使眼色,差点没跪下来恳求刘安云与他单独密谈。可是让范罢览措手不及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清军的淡水参将徐威,竟然也领着一队清军士兵飞奔而来,还是笔直冲着东印度公司的这条海船而来。

    见此情景,刘安云当然是无比奇怪,刚等徐威跑到面前就问道:“徐将军,你怎么来了?”

    让范罢览傻眼,徐威竟然也亮出了一道书信,喘着粗气说道:“好业帮的陈天保,用箭往我的军营里射了一道书信,揭发说红毛国的海船大量走私樟脑,所以我过来看一看真假。”

    “你也收到了?这个陈天保,怎么也向你告了密?”

    同样收到告密信的不止徐威一个,刘安云与徐威说话间,张步高坐着轿子领着一队差役来到了现场,说是有人往他的衙门后院里扔了一道陈天保的检举揭发告密信,自己做为管理淡水樟脑贸易的直接责任人,所以不得不过来看一看情况。

    这个时候,周围当然早就已经是一片人山人海,见动静被闹得这么大,不要说张步高和徐威不敢再打乘机敲竹杠收黑钱的主意,就连范罢览也不敢再使什么眼色暗示贿赂,只能是在刘安云的要求下让开道路,让淡水海关、淡水通判和淡水水师的人同时上船搜查货舱。

    还是到了搜查得出结果,刘安云才总算是看到了淡水樟脑走私的冰山一角,自己不过是暗中吩咐了几句,王作和林小文等淡水地头蛇,居然就组织樟农悄悄卖给了范罢览等人上千担樟脑,一举打破了淡水樟脑走私案的樟脑查获数量最高记录,创造历史新高。

    再接着,众目睽睽之下,张步高当然是只能果断下令将布拉姆和范罢览等人拿下,带回衙门审问定罪,刘安云则顺理成章的宣布道:“鉴于荷兰东印度公司走私樟脑,偷逃朝廷税银,本官决定,从现在开始彻底废除荷兰东印度公司在淡水的毛皮独家经营权,淡水的商人只要按章纳税,都可以自由买卖毛皮。”

    既然是走私大案,刘安云当然得参与审讯问案,还因为案子相当不小的缘故,刘安云足足折腾到了接近傍晚才得以返回住处休息,然后和刘安云猜测的一样,施萍小丫头果然已经在家里翘首以盼,还一见面就赶紧迎了上来,满脸尽是期待的看着刘安云,拿着丝帕的小手更是紧张得几乎把丝帕撕开。

    微笑着捏了捏小丫头的嫩脸,刘安云温和笑道:“放心,事成了,通判衙门和淡水的驻军都已经承认你的舅舅揭发有功,过上一两天,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渡海去福州,找闽浙总督富勒浑帮你舅舅说话,然后只要总管闽浙两省军务的富大人点了头,你舅舅就可以接受我的招安,洗白身份重新做人了,别人还想使坏也使不了。”

    激动的眼泪顿时出现在了施萍的脸上,突然红着脸说了一句话,小丫头又转身就飞奔逃开……

    “刘大哥,我会求舅舅答应的。”

    听到这话,刘安云当然楞了一下,心中暗道:“答应什么?不会吧,难道这小丫头吃我的喝我的,末了还想上我的床糟蹋我蹂躏我?这也太贪得无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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