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鲁大娘子来闹事的时候,屠沉没在屠记,回来后,又每天忙着酒楼的。
因而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樊皎玉对他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他困惑地摸摸脸,说道:“我这么丑……”
“不丑不丑,你可好看了!”樊梨梨红着脸说道:“那些说你丑的人,是审美扭曲了。谁说一定要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才是好看?我觉得你这种伟岸冷峻的汉子,最符合我的审美!”
屠沉不懂什么是“审美”,不过樊梨梨话里的夸赞,他倒是能听懂。
心情微微雀跃,屠沉没表现出来,只一边刷洗马车,一边道:“樊皎玉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不喜欢她。”
樊梨梨抠手心,垂头嘟嘴道:“可是,要是她们非要换夫怎么办?”
屠沉无奈道:“又不是地里的萝卜,说换就换?”
从前樊皎玉的思想勉强算正常,但是如今在鲁大娘子的带领下,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换夫这种事,只有这对一脉相承的母女能想得出来。
屠沉把马车刷洗干净,又去给几匹马喂过草。
汉城一行,马车跟马儿倒是备上了,只是以后出远门的时间可能会少些,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用场。
樊梨梨爬到马车里,四处摸摸,心里很满意。
这马车就跟现代的豪车一样,寻常人家根本买不起,出远门只能坐牛车。
要养马车,就得养两匹马以上,算是大户人家的标志。
樊梨梨兴致勃勃地在马车里镶上夜明珠,这还是当时在地底溶洞抠出来的,入夜后车内就跟有电灯泡一样亮堂。
屠沉在外面说道:“出来,回去了。”
樊梨梨应了一声,撩开帘子出去,被屠沉抱下马车。
两人正要走,却看屠郁抱着小兽出来。
小兽哈欠连天,趴在屠郁怀里弱弱地说,“爹爹香香。”
屠郁纳闷了,“你们怎么都说我香?我怎么闻不到?”
樊梨梨也说,“大哥,你确实很香啊,是不是经常用什么化妆品,腌入味了?”
屠郁无奈道:“我一个男人,画什么妆?”
屠沉蹙眉道:“你见了什么人?”
“就见了……”想起汉城地牢里的那异域女子,屠郁改口,“没见什么特殊的人,我再去洗洗澡,看能不能洗掉。”
他抱着小兽又调头回去,连背影都透着浓浓的困惑。
屠二跟屠五来后院里,见樊梨梨两人还没走,不免催促。
“四嫂,你们再不回去,可就宵禁了。”屠五嚷嚷道:“最近宵禁查得越来越严,我可不想花银子到县衙去捞你们。”
樊梨梨拽着屠沉的胳膊往外走去,“那我们先走了,晚安。”
快走出院门了,樊梨梨还听屠五对屠二说,“这醉仙楼的春绿姑娘,委实弹得一手好琴,二哥,改天我带你去见识见识。”
没听到屠二的回应,樊梨梨噗嗤一笑。
“老五真的很喜欢玩呢。”
屠沉给她披上大氅,漠然道:“给他娶妻。”
“就他现在这个性子,心是收不回来的。”樊梨梨觉得,成亲这种事,还是得水到渠成的好。
屠记大门口停着牛车,樊梨梨坐上去,屠沉吆喝黄牛,往自家院子去。
马车太招摇了,路程又短,所以常用牛车代替步行。
快到了宵禁时间,大街上人极少。刚下过雪,路面还湿漉漉的,有时候车轮碾过枯叶,发出令人心痒的声响。
到处一片昏暗安静,唯独路过城里最大青楼——醉仙楼的时候,还能听到欢声笑语。
樊梨梨仰望那座整个县城最热闹的高楼,戳戳屠沉的腰窝子,“你去过吗?”
“没。”
“真的?”
“真的。”
樊梨梨坏坏一笑,往前面坐了点,伸手抱住屠沉精瘦的腰身,将脸贴在人宽阔的背上。
“你就算去了,我也不生气。听老五说,醉仙楼只是吟诗作对,听曲跳舞的场所,不干那种事?”
屠沉沉默了。
樊梨梨歪头问,“难道说,老五骗我?”
屠沉陡然觉得危机来临,僵硬道:“我不清楚。”
樊梨梨危险地眯起眼,“真没去过?”
半晌,屠沉才凉飕飕地回,“确实没去过主楼,老五是常客。”
他生怕樊梨梨误会,憋了半天才又说,“我对风月场所不感兴趣。”
樊梨梨憋住笑,又回头望了那醉仙楼一眼。
在欢笑与歌舞乐曲中,一道更悲切的乐声婉转悠扬,刚中带柔,以极强的节奏感很清晰地随风荡开,压过了其他莺莺燕燕的舞乐。
牛车突然停下,屠沉亦回头张望。
樊梨梨问,“怎么了?”
“胡琴。”屠沉吐出两个字。
樊梨梨不解,“胡琴又怎么了?”
“中原地带,甚少使用胡琴。”屠沉说完,沉默一会,仿佛自言自语一般,“或许,也不算稀奇。”
樊梨梨眨眨眼。
翌日一早,刚到酒楼,樊梨梨跟屠沉就听屠馨月的狮子吼在大堂里爆发开来。
“钟迟,你给老娘滚出来!”
伙计们全都默契地各自去做事,不敢插手东家们的内乱。
钟迟正在后院清点食材,闻言屁颠颠地跑出来,丝毫不知道危机降临。
他把抹布往肩上一甩,笑嘿嘿道:“阿月,还有来买早点的食客呢,你小声……”
“砰!”
屠馨月一把斧头插在桌子上,发出巨大的震动,把钟迟吓得一个激灵,跟兔子似的蹿到了屠老爹身后。
屠老爹赶紧护着女婿,看似气势十足,实则色厉内荏,结结巴巴地对屠馨月道:“大,大清早的,你你你,你吓唬谁呢!”
屠馨月脸上青筋毕露,阴恻恻地瞪着钟迟,“你给老娘过来,老娘保准不弄死你!”
钟迟痛声喊,“阿月,这死也要死个明白,你总得让我知道我犯什么事了吧!”
“嚯嚯,您还想死个明白是吧?好,我就让你死明白!”
屠馨月气笑了,将手里东西往桌上一拍,怒目而视,“你说,这是什么!”
众人都好奇望去,连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屠沉都瞥向手绢,满眼饶有兴趣的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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