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溶洞里哭嚎不断,怒骂声哀求声,拧成一股股绝望惨烈的阴风,伴随森森黑影,到处盘旋撞击,让人听着胆战心惊。
樊梨梨跟山来躺在暗角里,将绳索浅浅绑在手脚上,装出还没清醒的模样。
有两个人路过囚笼,看了一眼。
其中一人道:“这丫头跟小子,是刚掳来的?”
“可不是,听说那女的,是温县有名的荡妇,不过长得跟天仙似的。”
“荡妇?”
“是啊,听说已经嫁了人,还跟一个小白脸私奔,结果那小白脸喜欢男人,一出城就把她甩了。她男人也是个窝囊废,这种荡妇还愿意收着!”
听见两人议论,樊梨梨无比汗颜。
没想到事情过去这么久,还能听到昔日的疯狂事迹。
那询问的男子嘿嘿一笑,掏出钥匙打开囚笼,一边说,“老子倒要看看,这荡妇有多美,荡成这样了,她男人还舍不得丢!”
哐嚓——
铁锁打开,链条落地,两人推门进来。
樊梨梨呼吸骤紧,山来的手也转移到腰后小刀上,蓄势待发。
然而,就在两人即将靠近时,不远处有人喊,“老大叫准备一下,今晚要大干一笔,去劫商船!”
两人啧了一声,只好锁上门离开。
樊梨梨暗暗松了口气,转而摸到腰间的几个荷包没被收走。
她拿了两个给山来,让他揣在怀里。
眼下想逃出去很难,但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樊梨梨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屠沉的脸。
不管怎么样,她都想活着见到那人。
这时,旁边一囚笼里,有个姑娘艰难地站起来,披头散发,蓬头垢面。
樊梨梨正想着她要做什么,她却直愣愣地瞪着洞壁,突然大喊一声,疯狂撞上去。
只咚的一下,头破血流,她也缓缓栽倒在地,没了声息。
微弱的光影下,她满脸是血,赤裸的身体上青紫交加,不知道受了多少虐待,才选择以最绝望惨烈的方式结束性命。
樊梨梨揪住胸口,只觉得喉咙艰涩,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跟死者同一个囚笼的还有另一个姑娘,看起来才十二三岁,憋屈地缩在角落里,没对着尸体尖叫,也没多看一眼,整个人神情恍惚,疯疯癫癫,仿佛痴傻了一般。
这些囚笼里的人,都被流寇折磨得生不如死,除非自我了结,否则永远不知道,下一刻还会遇到多惨痛的事。
樊梨梨以为自己会害怕得瑟瑟发抖,但奇怪的是,她出奇的冷静,没有尖锐哭泣,也没有心灰意冷,只以旁观者的角度,镇定地观察眼下一切。
可能是因为,她始终觉得,会有人来救她,屠郁,钟迟他们不会放弃寻找她。
还有屠沉,说不定,下一刻他就会神兵天降,带她逃出生天。
一旁,山来已经在用小刀割锁链,割了几下觉得自己惊恐之下太蠢了,又选择砍木囚笼。
但显然,小刀再锋利,也不是斧头锯子,根本没法在短时间里成功。
没给二人更多时间,很快又有人走过来,两人赶紧虚虚将绳子绑上。
有人站在囚笼前,“这就是昨天从县城里特地绑来的那两个?”
“是,真不知道老大他们在想什么,去招惹县城里的人。”
“城里的人就高贵了?一个平民丫头,还能有千军万马来救她?”
“我不是这意思……哎,你来干嘛?”
“小豹哥让我把他们带过去。”
“现在?晚上不是还要行动吗?”
“小豹哥要干什么,还需要跟你交代?”
“得得得,赶紧走。”
两人打开锁走进来,拎着樊梨梨和山来走人。
溶洞里很黑,他们压根没注意,樊梨梨跟山来手腕脚腕上的绳子松松垮垮的,已经被解开又重新虚虚绑上的。
山来故意磨磨蹭蹭,走得很慢,被一男人踹了一脚。
“走快点!”
山来声音虚弱,舔舔干裂的嘴唇,“给口饭吃吧大哥,饿得没力气了……”
听他这么一说,樊梨梨也才觉得肚子干瘪凹陷,饿得不行。
没吃饭没喝水,哪来的力气逃跑?
两个男人扭到一边嘀嘀咕咕说了两句,什么“真饿死了”“还没玩过”之类的。
商议过后,两人便偏离原本方向,将他们带到一个小溶洞里。
奇形怪状的钟乳石下摆着一张桌子,上面有几个脏兮兮的馒头,残破的碗里是清水。
“小豹哥要见你们,吃快些!”一男人凶恶大吼,馒头一个劲往两人嘴里塞,都不给他们仔细咀嚼的机会,喂水的时候更是将清水灌进了鼻子里。
樊梨梨跟山来顾不上在意味道不味道,下毒没下毒之类的,赶紧填饱肚子恢复体力。
但他们只来得及吃一个馒头,喝点水,又再度被拎走。
继续前行,路过许多嚎叫不断的溶洞,少男少女的哭腔汇聚起来,让樊梨梨触目惊心。
突然,一男人凶狠地对他们两人说,“都老实点,敢逃跑,那就是下场!”
他指向前方,樊梨梨顺势望过去,瞳孔倏地收缩,倒映出几具被倒挂起来,微微晃荡的女子尸体。
有两具还是鲜活的,浑身是窟窿,血水从残破的身体上成串滴落,血腥味散播开来。
七绕八拐地在溶洞中穿梭,黑暗中有时候连路面都看不清。
跌跌撞撞走了快一刻钟,才终于来到一个相对大一点的“房间”。
这期间,樊梨梨跟山来一直在暗中记路,然而地形实在太复杂,没有任何标志可言,也不知道带路的两个男人是怎么识别方向的。
到了房间外,一男人将两人推进去,说,“老大在里头,你们别耍花样,他想对付你们,比对付蚂蚁还容易!”
一个娇滴滴的姑娘家,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没人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地方一看就是“上层”人住的,还特地打造了铁门,里头有好几盏灯,比外头任何地方都更宽敞明亮。
樊梨梨被推进房间里,山来也是一样。
“梨梨姐,别怕,我保护你!”山来丢开绳索,摸到腰后的刀,将樊梨梨护在身后。
樊梨梨皱眉看着这孩子。
山来又不是姑娘家,掳过来干嘛?洗脑以后训练成死士杀手?
她听见囚笼里,好像也有不少男孩子的惨叫声?
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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