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朝之后,王家府邸传来一道难以置信的声音。
“爹,你疯了?”
王贲看着手中的奏疏,眼睛瞪得宛若铜铃。
“啪!”
面对自家这位通武侯儿子的质疑,王翦一拍案桌,眼睛一瞪!
不怒自威。
“吼什么吼!”
几乎本能一般,王贲缩了缩脖子,声音更是不自觉小了下去:“爹,你这弹劾公子彻罔顾社稷,还特意要送到始皇陛下的东巡车驾...这也未免太过了点吧?”
面对儿子的这个问题,王翦的眼神微微闪动,而后缓缓叹了口气:“贲儿,为父这不叫弹劾。”
“不叫弹劾?爹!孩儿看你这奏疏上都快指着公子彻鼻子骂了!”
听到自家老爹的这声叹气,王贲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贲儿,你不懂!老夫这是在帮公子彻。”
王翦摇了摇头,倒是没有如同往常一般直接照着王贲的脖子揍下去。
“爷爷,你的意思是....公子彻近来想建立军伍力量,所以您在始皇陛下面前作姿态?”
一旁斟茶的王曦微微沉思,而后有些不确定得开口问道。
此问说出,王贲更加懵了:“爹,曦儿,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故作姿态?公子彻什么时候想建立军伍力量了?”
王翦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乖孙女,眼神之中尽是满意,又看了一眼王贲,强忍着揍儿子的冲动,冷哼了一声:“哼!”
“真的是儿子不如孙!这么点东西,曦儿都讲出来了你还不明白!”
“回想公子彻的所作所为,无论是战马三件套,还是铁浮图,抑或是昨日让你小子馋了大半夜,然后厚着脸皮去宫廷禁卫要过来的武侯连弩,老夫问你,哪一件不是大大提高我秦军作战能力的利器?”
此问说出,王贲有些茫然得点了点头。
不错,公子彻监国期间拿出来的宝贝,无论哪一件,都算得上是帝国军方的利器,甚至可以说,若是早些个年头,在七雄混战之时就拿出来,大秦可能都提早个几年就将天下一统了。
“可是爹,这些虽然都是好东西,但是跟公子彻本人想要建立军方力量有什么联系啊?”
王翦胡子微微抖动,伸出手拿起水壶,轻轻朝着自己的酒盏倒了一杯温水。
“利器,是公子彻发明出来的,那么自然是有助于军伍实力增长。”
“而昨日,公子彻本人亲临战场,剿灭复楚势力,这便是军功!”
“别看老夫朝堂弹劾这位殿下罔顾自身安危,但是军功就是军功,在大秦,抹不去,也藏不住!”
“再细想这位殿下提拔咱们王家,李家,蒙家的新一代将领出征,其用意不言而喻!”
“恐怕到时候...这位殿下恨不得自己提着刀去征战匈奴!”
王翦这番话说出,王贲微微一怔:“应该...不会吧?”
“始皇陛下会允许吗?”
王翦微微点头:“对陛下而言,公子软糯平庸,方才是帝国之忧!扶苏公子身为帝国长公子声名仁德,但大秦多年未立太子,其原因便在此!”
“按照老夫以前的判断,恐怕始皇陛下过两年,就会让扶苏公子前往北方代郡,镇守匈奴来犯,以此激发扶苏公子的好战之心,方可接掌帝国储君之位。”
“而现在公子彻有了这份好战之心,陛下只会欣喜,不会阻拦!”
此话说出,王贲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自家老爹更是佩服。
整个朝堂,恐怕也只有自家老爹能如此明白始皇陛下的心思了。
“可是...那根咱们弹劾公子彻有什么关系啊?为什么爹你说是在帮公子彻?”
王贲对于这件事,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王翦眼眸之中的怒意,再也压不住了,直接一巴掌拍在案桌之上!
瞬间,
这紫檀木所制的名贵案桌,出现丝丝裂纹。
“愚蠢!咱们王家是什么身份?帝国军方第一!”
“而离儿被公子彻提拔征战匈奴,老夫若是再跟公子彻关系融洽,到时候是个什么局面?”
“一旦公子彻领兵,就变成了一个执掌兵权的公子跟朝堂之中最有军权的将领和睦!如此...这便有了谋反的能力!”
“而有谋反的能力...在帝国层面,便是死罪!”
“你说老夫该不该弹劾公子彻?这奏疏,该不该送!”
“你个混账玩意儿,老夫当初怎么就没让你娘喝一碗安胎汤,把你脑子喝好点啊!”
说着,王翦便抄起一旁的秦剑,一把将长剑扔在地上,拿起剑鞘朝着王贲脑袋上哐哐砸去。
“爹...哎哟!”
“爹!我懂了!我真懂了啊!”
“爹!我马上派人去送奏疏!”
....
话分两头,白府那边可就截然不同咯。
“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好湿!好湿!”
“果然,情道中人,整个咸阳城唯有公子彻方才与我浪里小白龙坐而论道啊!”
手提官印,迈着四方步的白纯满面春风得意,正准备迈入家中大门,对着自家老爹指指点点。
“混账,滚下!”
还没等白纯开口,便是一声爆喝!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纯便是一个机灵,双腿一软跪下。
而后便看到自家老爷子,如今在大秦皇家书院,主管教务的白羽手持戒尺,站在他的面前。
“父亲,孩儿今日上朝受封,没有去春风苑厮混...为何要孩儿跪下啊!”
来自血脉的压制,让白纯一切的春风得意瞬间化为乌有。
“哼!为何?”
“朝堂之上,笑意不敛!”
“朝堂之下,官员阿谀,尽而受之!”
“正所谓,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
“你这逆子第一天受封,便是如此与官员交接,日后定然同流合污!老夫不惩戒你,如何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白家的名声?”
白羽怒目圆睁,手中的戒尺高高举起,眼看着就是一场与王家相同的人伦喜剧上演。
白纯瞬间面色煞白,额头细汗密密麻麻冒出。
忽然,
福至心灵,一道灵光闪过。
猛然大喊一声:“爹!我是学监!举贤堂的人,你们书院有用得上的,尽管吩咐,皱皱眉,我就不是你儿子,是你孙子!”
此话一出,戒尺仿佛是瞬间消失了一般,被白羽扔到一旁。
一本怒发冲冠的白老爷子,瞬间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
“啊呀,是我鲁莽了,不过这个怪你啊,儿砸!你怎么不早说呢!”
“我的好儿子啊!赶紧起来赶紧起来!”
“官场水太深,为父这是担心你把持不住,所以稍微警告你一下啊!”
“快进来吃饭吧,你娘做了一桌子好吃的,这可是好多年未曾享用了呀!”
“对了,为父那书院最近缺点先生,还有..需要点干体力活的。当然,要是钱上面能支援一点就更好了!你知道了,殿下那边的钱总是要写条子去申请,太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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