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满儿着急地问小雷:“他会回到哪里?

    我们要不留一个人等在这里,其他人分头到景区里面找吧。”

    “他应该在门口。”小雷沉吟着说,“满儿你着急的话,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分头进去看看吧。”

    他话音刚落,忽然有一道车喇叭声响起,我们都看向那里,只见来路上有一辆车正在向景区门口开来。

    车开得很慢,走走停停,似乎不熟悉路,又似乎在找人。

    又开近些,我们看到那辆车的车牌是“湘a”打头,应该是湖南省会长沙的车,难怪不熟悉路。

    我们五个人已经走进了景区里面,刚要分散开去,忽然小雷叫住了我们,我回头一看,那辆车已经停在了大门旁边一个角落,几个人走下车,小雷已经快步向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那几个人中突然冲出一个人,也向小雷跑过去——

    那人穿着一套黄色的羽绒服,尖瘦的脸庞上架着一幅眼镜,而他——

    正是杨叶!

    杨叶果然回来了!

    而且,正是在小雷算好的时间内回来了!

    杨叶和小雷紧紧拥抱在一起,褚满儿也冲过去,杨叶又把她抱住了。

    我们都很激动,围过去,杨叶的眼睛都红了,分别给我们拥抱了一下,连话都说不出来。

    然后,他又拉着小雷和褚满儿走向那几个人,杨叶对他们几个人又是拥抱,又是握手,又是鞠躬,同时一迭声地说“谢谢”。

    一个老者笑说:“这个小伙子,我们是在飞机上认识的。

    他说他要去澧县,却又不记得具体地方,最后我说我们准备去城头山,他才说他家就在城头山旁边。

    然后我们从长沙下飞机后,就搭了他一起过来。

    刚才我还在问他来过这里没有,他还在回忆,没想到你们居然也在这里,真的是太巧了,哈哈哈……”

    飞机上?

    杨叶他究竟去了哪里?

    他手机没带,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在哪里乘的飞机?

    但当着外人的面,我们也不能问,都向他们致谢,然后离开准备返回褚满儿的家里。

    不料,刚走几步,忽然老者叫了一声,我走在最后,转过身去,只见老者从车里拿出一个背包,笑说:“你看,一激动,他的包都忘了拿!”

    那个背包,上面都是英文字母,有很多口袋,一看就是专业级别的户外背包。

    我踮了一下,背包只装了一小半的东西,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也不重,甚至有点轻飘飘的。

    我有些困惑,杨叶不是一个人消失的吗?

    什么个人物品都没带?

    连棉衣服都没穿,怎么会多个包出来?

    我又一想,褚满儿喜欢户外,这包说不定是她的,可是她的背包,怎么去了长沙的车上?

    我把包接过来,又道了谢,顺手就背在了肩上,跟上他们。

    我们也没商量,小雷和张庆文扶住杨叶,我们同时施展脚力,不过几分钟,就奔回了褚满儿的家里。

    看到的人都炸了锅,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全村的人都来了,屋里院外,又喧闹了好一阵子,才慢慢停歇下来。

    面对询问,杨叶对自己突然失踪的解释是:酒喝多了,迷了路,遇到好心人把他送了回来。

    遇到稍微复杂的问题就说:酒喝多了,什么都记不得了……

    接待完最后一批关心者和好奇者,我们去了宾馆。

    在电梯里,我对杨叶说:“你应该累了,今天你好好休息,有事我们明天再聊。”

    杨叶连连摇头,说:“你们先在房间等我,我洗个澡,马上过来——

    累是一点都不累,就是得洗个澡换身衣服——

    你们不知道,这一趟,太他妈邪门了!”

    我和陈小花走进房间,小雷在我们隔壁,张庆文和薛可馨的房间在对面,薛可馨对我们说:“我也洗一下——

    你们等我们来了再开始啊!”

    她那样子,好像在期待一轴大戏的开场。

    我走进房间,想在床上躺一下,背后却被硌了一下,手一摸,才想起来杨叶的背包还在我这里。

    我取下背包,放在桌子上,想等他来了再给他。

    陈小花去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小雷来了,然后张庆文和薛可馨进来,各自找地方坐下。

    又过了一会,杨叶和褚满儿也来了,可陈小花还没出来。薛可馨立即去敲卫生间的门,陈小花在里面说马上好。

    薛可馨开玩笑地说:“你再不出来,我还以为老杨刚回来,你又丢了。”

    这时,陈小花开门出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说:“刚才上了个厕所。

    想时间还长,就又洗了个澡,免得马上睡的时候又跟冰哥抢卫生间。”

    我们都笑了一下,什么也不说,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杨叶。

    看得杨叶挺不自在的,下意识地伸出两只手在身上摸了摸,张庆文走过去,递给他一只烟,又给他点上,揶揄着说:“去天堂旅游回来的家伙,你可以开始了。”

    杨叶想了想,说:“我得先给满儿道个歉,酒喝多了,闹这么大个笑话。

    尤其是新婚大喜的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刻,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张庆文也打趣说:“不,不是丢到家——

    你这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褚满儿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说:“没事的,人平安回来了就好,再说,也不是你故意的。”

    杨叶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烟雾,开始讲起他的奇幻之旅。

    烟雾笼罩着他的脸,同时也笼罩着他说出的话,更增添了一种说不出的神秘氛围……

    杨叶很爱褚满儿,爱屋及乌,他喜欢她所有的亲戚朋友,为了拉近跟他们的关系,他要听懂他们的方言,还想学会他们的方言。

    从春节过来后,他就不停地在学湖南澧县的当地土话,并试图用方言跟他们交流。

    婚礼当天,杨叶特别开心,喝了不少酒,他也知道自己喝多了,心里明白,但身体和舌头都不受控制。

    但是,像所有喝醉酒的人一样,越控制不了,越想去控制。

    他大着舌头,学说一句才学的湖南话,他反复说着,上卫生间时,还在说。

    他想把那句话练习会,可说着说着,就是一愣神的功夫,他发现身边的环境变了!

    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黑夜,是灰蒙蒙混沌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悬浮在空中,脚下没有任何着力点,全身都没有着力点,甚至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他想喊叫,可叫不出来,身上也没有一丝力气,像“鬼压床”一般……

    杨叶想这一定是在做梦,或者是自己喝醉了,被送回了家里,也没当回事。

    他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可居然连闭上眼睛的力气都没有。

    过了一会,他的眼睛和思维似乎是适应了环境,他可以勉强看清楚身边的东西。

    周围很昏暗,但可以模糊地看到面前有很多圆坑,几乎是一个接一个,那些坑,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砸出来的一样。

    除了坑和一些岩石,就再也见不到其他什么东西了。

    这是什么地方?他感觉似乎有点印象,但又想不起来。

    他正在寻思着。这时,他的眼睛出现了一片亮光,是那种纯白色的亮光,他的身子很快滑向了那片亮光里。

    他感觉自己似乎是滑进了一个亮光的坑里面,坑很深,他感觉到下坠的力道。

    很快,他看到了一个明亮的空间,那个空间,像一间屋子,那屋子很怪,跟他原来见过的屋子完全不同。

    他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屋子居然是圆球形状的!

    屋子的中间,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些东西,但看不出来都是什么。

    有圆形的,有方型的,像货架上摆放的货物一样,只是品种不多,也认不出来都是什么东西。

    杨叶感觉自己的身体转了一个圈,然后就从那间屋子里飘了出来,纯白的光忽然消失,四周又恢复了原来那种昏暗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是呈现平滑状移动,像在一条溪涧里随着水飘流的鱼儿一般,只是无法动弹。

    他感觉自己似乎离开了刚才那个全是圆坑的地方,现在他的眼睛,可以看到视力所及的一些景象。

    只是那些景象并不完整,都呈现出均匀相同的片断——

    他就像在逛街一样,那些景象就像街头商店的橱窗,走在街上,能看到不同种类,不同风格,不同行业的商品。

    只是不像街头那么密集,要隔上几秒钟才会出现,而且景象出现的远近高低方向也不尽相同,好像杂乱无章,但又都有运动的规律,就像他经常做的那种追忆过去时光的特效视频……

    等渐渐熟悉了周遭的环境,杨叶开始观察起来:

    那些景象有山岩,有大漠,有没有植物的荒芜的山峦,有连绵的冰川,有奇形怪状的图案……

    他还看到一座正在爆发的火山,火光四射,浓烟滚滚,红色的岩浆流淌着,像诱人番茄酱……

    他仿佛感觉自己也处于炙烤之中,好在,他很快就滑了过去。

    他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侧,包括背后,都有差不多这类型的景象滑过,只是他无法看到。

    杨叶这才发现,这不像逛街,更像在参观历史博物馆,那些景象是一块块展窗,几千年的历史,一眼就能全部看完。

    “这是什么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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