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br>提前祝大家兔年快乐,美人地旧事的秘密,就让它在旧年与大家见面。新年第一章已经在存稿箱了,是温暖平淡的小日常,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无论秦萧萧多么不愿意相信,她心里已经明白,徐二狗没有说谎。不是因为徐二狗如今深陷泥淖自顾不暇,秦萧萧觉得他不敢有所隐瞒;而是因为秦萧萧与陆婉相依为命整整十年,深谙陆婉性情。
当陆婉察觉旧事沉渣泛起,情知自己在劫难逃,但她不想将秦萧萧牵连进来,也不愿她为了给自己报仇赔上自己的性命。所以陆婉将秦萧萧的身世告诉了她,又安排好了一切,从容赴死。
徐二狗还在秦萧萧耳边絮絮叨叨地追悔往事:“我真的不知道他会让我去杀一个妇人。要是知道他让我去做的是这件事,我当初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替他完成三件事来换得和他比试一场的。”
“他是谁?”秦萧萧说话的时候,神情冰冷极了,仿佛她说出的不是话语,而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原先还愧悔难当的徐二狗忽然收敛了神色,郑重地说:“我不能说。他和我说过,如果我在完成三件事情之前将他的身份说了出去,他便不会同我比武了。”
“是吗?”秦萧萧若无其事地走到吊着徐二狗的绳索边上,将绳索往上又拉升了半人高的距离,轻轻松松地威胁他道,“你觉得你不告诉我他的身份,你还能活着去和他比武吗?”
“你不会让我死的。我要是死了,我不能和他对决事小,你也永远不能知道他究竟是何人,永远也不能给你娘报仇了。”虽然身家性命都攥在秦萧萧手里,但是徐二狗心里明白,秦萧萧立时取不了他的性命。
秦萧萧不得不承认,徐二狗说的是对的。她可以将徐二狗擒了来吊在树上,也可以选用任何手段折磨他、拷问他,可她不敢杀了他,因为她比世上其他人都更迫切地想要找出这个藏在徐二狗背后兵不血刃谋划一切的凶手。关于这个幕后之人的全部线索,只有徐二狗一人知道。
对她而言,他很重要。
“既然你不能说出他的身份,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你取我阿娘的性命?”秦萧萧换了个方式向徐二狗打听关于那人的信息,想要借此推测出关于那人的一些线索。
“这个问题我问过他,他说只能怨你阿娘命不好,摊上了秦悼。”徐二狗冷漠地说,他对于秦悼与那人的恩怨纠葛毫无兴趣,在得到回答之后没有再纠缠这个答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秦萧萧不甘心,接着盘问道:“他不是让你做三件事吗?那么另外两件事是什么,你都做了吗?”
徐二狗惦记着明日伏龙堂弟子要来的消息,吊在树上巴不得秦萧萧快些帮自己把这绳索解开,好让他离开这个糟心的地方。他竹筒倒豆子地说出来:“从岭南回来之后,好一阵子都没有收到那人的消息让我再去做什么。谁知新皇登基不久,我收到了他的消息,让我做的第二件事是去十六宅监视光王的动静,这件事简单。本以为很快就能完成第三件事的,可是这第三件事,让我犯了难。”
“这第三件事,他要你做什么?”秦萧萧听着,很想知道是什么事难倒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徐二狗。
徐二狗叹了口气,不安分地挂在树上来回晃动,连带着树上的叶子也被他晃下来不少,渲染着冬日的凄凉。在这凄诡的氛围中,徐二狗说道:“他要我找一个会使乾坤一剑的姑娘。”
乾坤一剑,好耳熟的名字。秦萧萧记得,师父托关山度转告自己,当日在武林大会上,她与郑可贤交战时鬼使神差般使出的致胜一招就是乾坤一剑。后来,在长安城外的小树林中,面对来势汹汹的严华,她又一次如有神助地使出了乾坤一剑。
徐二狗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瘦削身形的女子就是他苦寻多日而不得,能让他轻而易举地完成第三件事的人。他心中苦闷,又无人可诉,今日索性将肚子里的这潭苦水倒给秦萧萧听:“这第三件事,着实难倒了我。好在我多方问询,打听到这次武林大会的头名使出了在江湖上失传已久的乾坤一剑。
想来我上次见识到乾坤一剑的奥妙,还是当年梁愫没有离开枕粱门的时候,偶然瞥见她用过一次。我正打算长安这儿的事情一了,就动身往烂柯山去,看一看梁乐,再去会会他教出来的那个小丫头。看看她使的,到底是不是乾坤一剑。”
徐二狗看着寡言少语的样子,没想到提起乾坤一剑来,竟然滔滔不绝地说了那么许多。秦萧萧无暇理会他的愁苦,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若她所料不差,那人让徐二狗去找的会使乾坤一剑的人,多半就是自己。
是什么人会如此大费周章地指使徐二狗来找自己呢?秦萧萧一时没有头绪。庄亦谐、梁乐或是枕粱门中的其他人,都没有教授过她乾坤一剑的要义。这一招式她是如何习得的,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武林大会人多口杂,见到她使出乾坤一剑的人不在少数。各派弟子回到自己门派后,一传十、十传百将她会使乾坤一剑的事情传扬出去不是没有可能。从这个方向入手,想要猜出那人的身份实在是太难了。
那么,换一个角度想呢?
秦萧萧忽然茅塞顿开,若将那人要求徐二狗做的三件事串联在一起来看,整件事情就变得有趣起来。第一件事针对的是秦悼,第二件事观察的是光王,第三件事算计的是她秦萧萧。纯粹的武林中人只会关心乾坤一剑的法门,不会理睬朝廷上秦悼与李牧的私事;完全的庙堂中人只会在意光王和秦尚书的动向,不会探查乾坤一剑的下落。
除非那人,既处江湖之远,又居庙堂之高。
秦萧萧心中豁然开朗,霎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人穿着一双精致的山字纹缎鞋,背着光站在暗处,不动声色地将人们的举动尽收眼底。秦萧萧双眼放出光来,成竹在胸地盯死了徐二狗,出声试探道:“我知道那人是谁了。我见过他——严……”
“严子陵,你怎么知道我要挑战的人是他?”还没有等秦萧萧把话说完,徐二狗自己抢先着揭开了幕后之人的庐山真面。话一出口,他便惊觉自己失言,连忙找补道,“不是我说的,这可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严子陵,好熟悉的名字,分明在哪儿听说过。秦萧萧背过身去,不让徐二狗有机会捕捉到她眼神中闪过的迟疑。刚才,她想说出口的是刑部尚书严华的名讳,不想徐二狗先她一步,抢在她前头将真正幕后之人的名字报了出来。
天色渐晚,风大天寒,饶是徐二狗再钢筋铁骨,几个时辰被人吊着挂在树上,身子也有些吃不消了,他不住地咳嗽着,半是讨饶半是商量地说:“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总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吧?”
秦萧萧沉浸在严子陵这三个字带给她的震撼之中,她曾听师父说过,山三派严子陵与本门师伯梁愫,曾是江湖上公认的最有可能成为登顶剑之九境的天才剑客。然而,不知何故,两人先后退隐,从此江湖只余两人的传说。
时隔多年,严子陵这个名字,居然再一次地出现了。
从烂柯山上下来这么长时间,秦萧萧头一回这么想念她的师傅。若是庄亦谐在她身边,一定能将严子陵大大小小的事迹、本领如数家珍地一一讲给她听。可惜庄亦谐远在江南,写封信一来一回起码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她怕是等不起。
“喂。”徐二狗见秦萧萧没有反应,心里着急,嘴上便不客气起来。秦萧萧一个眼神扫过去,他立马老实了,好言好语地说:“姑娘,女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再过几个时辰,伏龙堂的那群兔崽子,可就要来了。”
出乎意料地,秦萧萧想也没有多想,爽快地答应了徐二狗的要求,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徐二狗会将他们今日的会面宣扬出去。这是因为秦萧萧摸透了徐二狗的脾气,徐二狗这人,粗中有细,极好面子,今日他被自己擒于林中,早已失了脸面,必然不可能将这件大大丢份的事情说与旁人。
更何况,她还有一个杀手锏没有使出。
徐二狗没有想到秦萧萧答应放自己答应得这么干脆,愣怔之时,秦萧萧杀了个回马枪,问道:“你真的很想和严子陵比试一场吗?”
“废话。能和他真正较量上一场,我就是登时死了,也没有遗憾了。”徐二狗带着和他本人此时的处境极其不相匹配的万丈豪情回答道。
“死而无憾?”秦萧萧反问道。
“当然。”徐二狗义无反顾地说。
“好,很好。你要找的那个人,我知道她在哪儿。”秦萧萧笃定地诱惑着徐二狗,像是料定他会照着自己的话行事,“回去之后,你该做什么还做什么。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让你见到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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