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阿修把伊蒂丝带回军舰后便一直昏迷不醒,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
期间,军舰上那一群大老爷们天天轮流在伊蒂丝房间门口徘徊,个个像是赶着来奔丧似的。
理所当然的,全都被阿修撵走了,“谁要是再吵吵,我就把他吊到桅杆上暴晒三天。”
“……是。”xn
然而总有那么多几个不怕死的家伙依旧雷打不动的天天来报道,偷偷扒拉在门边,赖死不走,就比如现在…
“呜呜呜……少将,你到底啥时候才能醒啊?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芥末味糖果,你快醒过来吧。”
……你确定咱家姑娘她真爱吃介个?
“伊蒂丝少将,只要你能醒过来,我愿意一辈子不洗澡。真的,我发誓!”
……不,不要放弃治疗,拜托!
“呜呜……到底是谁辣么狠心啊。把俺家妹子打成这样,别给老子知道,老子恁死他!”
“呜哇啊啊啊——少将啊,你快醒醒吧!”xn
“哭哭哭!吵死了!!都给老子爬!!!”睡得迷迷糊糊的伊蒂丝一觉醒来就吼了这么一句话。
“少将!你终于醒了!”几个大汉惊喜出声,旋即夺门而入,顶着阿修的死亡光线迎难而上,扒拉在伊蒂丝的床边。
“干什么干什么!我还没死呢!一个个的来奔丧吗?!”除了头部,绷带缠得浑身上下都是,像木乃伊一样。
伊蒂丝艰难的坐起身,扫了他们一眼,声音沙哑,“哭什么哭,看看你们像什么样。”
这艘军舰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太小,但是想要传递消息可谓是易如反掌。
单凭刚刚他们的惊呼声就已经引来了不少人,像是有什么香饽饽一样,大伙们全都一个劲的往房间里挤,挤不进的就站门边,站不住的就趴在地上使劲地往里钻。
将小小的卧室堵得水泄不通,四十个爷们儿像个孩子一样,一起哭得鬼哭狼嚎,群魔乱舞,那场面可谓是惊天动地,荡气回肠。
看着这群大老爷们一个个的哭得像个黄花大闺女似的,伊蒂丝不由一阵头疼,其实早在几天前她就有了那么一点意识的。
她能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也知道有人在给她换药,还能听见那群傻蛋在那哭爹喊娘,但她就是醒不来,眼皮如同有千斤重一般怎么也睁不开。
“…你们…咳…咳咳咳…”话没说完,本就干燥的喉咙在她吼了那么两句之后更是疼痛不已,炽烈的烧灼感越发地清晰,又刺又痒。
阿修给她递了一杯温盐水,伊蒂丝的视线在盐水与缠得像猪蹄子一样的双手之间游离,之后举起双手对着阿修默默地打出假笑男孩jpg
阿修叹了一口气,认命似的给她喂水,喝过水后的伊蒂丝感觉整个人像是活了过来一样,舒服的喟叹一声。
做完这一切,阿修拉过椅子坐下,头也不回冷冷道:“一船四十三个人全都来了?”
大伙们面面相觑,下意识地咽了咽却没人敢说话,最后还是阿诺上前,支支吾吾的说:“……嗯,都来了。”
“所以,我们的军舰已经升级到能够自动导航,并且无人驾驶的地步了吗?”
“…没…没有。”
“哦,那就是没人在掌舵了?”阿修给自己点了根烟,吸了一口缓缓呼出,微眯着眼扫向众人,“看来你们是真的很想做日光浴呢,直说嘛,也不是不能满足你们。”
大伙们一听,哪里还敢留下,纷纷逃也似的跑路了,最后一个还机灵的把门给带上,伊蒂丝看得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结果牵动到腰腹的伤口,疼得直不起腰来。
等她终于缓够了,伊蒂丝看了看屋内,只剩她和阿修两个人,不见旺达的踪影,疑惑的问道:“旺达人呢?怎么不见她啊?这不应该呀。”
“在厨房做饭,说是怕你醒来就喊饿,天天都给你备着呢。”阿修抿了抿唇,解释道。
“阿拉,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去帮我看看吧,我快要饿死了。”伊蒂丝砸吧了下嘴,刚刚还没什么感觉,现在一听她忽然就觉得饿了起来,“对了,我这是睡了几天啊?那个金灿灿搞定了没有?”
“一周,人已经接走了,目前本部还没发现,只以为他是趁乱跑了,还发了悬赏令。”吸完最后一口,阿修把烟蒂摁在烟灰缸里湮灭,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伊蒂丝微微颔首,表示她知道了,缓缓合上眼睑,她打算再眯一会。
作为这艘军舰的最高领导,伊蒂丝享有船上采光最好的房间,此时阳光正好,光穿过婆娑起舞的窗纱,洒落在地,摇曳生姿。
嘀—嗒——
搭在脸盆上的湿毛巾滴滴答答的滴着水。
“…还有半天的路程就能到马林梵多了。”阿修嘴皮嗫嚅,还是说了出口。
“阿修,再等等吧…”伊蒂丝别过头看着边上的男人,锐利的绿眸埋藏在阴翳中,眼底乌青,遮不住的疲惫。
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无力地说:“再给我一点时间,至少…至少不是现在。”
她自然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但她还是放不下,放不下那让她眷恋无比的温情。
“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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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马林梵多后,阿修原是让伊蒂丝直接回家休息,让他自己去述职,但揪不过某人硬是要去,于是就有了下面这一幕。
“嗷嗷嗷啊啊——臭老头子,我是伤员!伤员啊!”伊蒂丝抱着头上两个大包,拼命地往旺达怀里钻,嘴里发出凄惨的哀嚎。
“嚯,好你个混账丫头!半年不见翅膀硬了是吧,爷爷都不会叫了?”卡普吹胡子瞪眼的想再给她一拳头,但考虑到她是伤员,最后改为了爆栗。
“啊呀~别打啦别打啦~再打下去这人就没了呀~”旺达少不免跟着被敲了几下。
“而且回来了居然还不找我?好你个没心肝的臭丫头!还有你,怎么着?还要护着她是吧?”
虽然但是,你爷爷还是你爷爷,该有的杀伤力还是有的,咚咚咚的敲得伊蒂丝和旺达嗷嗷直叫。
嗤——活该。
在阿修看来,伊蒂丝那完全就是自找的,早听他说回家去装死不就好了嘛,逞什么能呢。
突然,阿修看见一团裹挟着武装色的纸团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视线随着纸团移动,最后噹的一声,落在了卡普的头上。
“真是够了,你给我滚犊子!现在就滚!”战国怒目圆睁的拍桌厉喝,接着站起身绕过阿修径直地走向卡普,在伊蒂丝感激的眼神下,拽住卡普的衣领子把他扔了出去。
把门合上后,战国理了理衣摆上的褶子,泰然若素的坐回原位,长舒一口气,“呼…总算清净了。”
沉吟片刻,战国稍微前倾身体看着伊蒂丝,“那么现在可以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
伊蒂丝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古怪的看着他,似是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怎么回事?”
“【魇】组织上岛的时候难道你们就一点也没有察觉到吗?”
“啊——原来你说的是这事啊。”伊蒂丝恍然大悟,黯然垂首,少顷开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当时在干嘛。再说了,那群家伙神出鬼没的,我怎么可能料到他们会在我们离开之后搞偷袭啊。”
“好,我就当你分身乏术,那你接到消息为什么不去帮忙?”语气颇有些咄咄逼人。
伊蒂丝闻言一愣,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阿嘞,你不是让我立刻回航吗?而且…阿修没告诉你吗?我今天才醒的诶。”
战国狐疑地看向阿修,似要确认其中的真实性,后者点了点头解释道:“是的,回船后就一直昏迷不醒,直到今天才刚刚醒来。当时少将腰腹处有一道十指宽的创口,深可见骨,右肩被洞穿,肋骨断裂共三根,余下大大小小伤口……共记三十二处,情况危急我们不得不离开。”
战国脸上没什么表情的听着,倒还算沉得住气,只是一扭头就见伊蒂丝摆着一脸‘你看,我没骗你吧’的得意样,登时觉得气血上涌。
所以你到底在得意个什么劲儿?!
想骂她吧,但见她浑身缠得像个木乃伊似的可怜样又不好再说她什么,只能自己嘟嘟囔囔个没完。
伊蒂丝像个大爷似的瘫坐在沙发上,给旺达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地将几个礼盒放在战国的办公桌上。
战国挑眉扫了一眼,“这又是干什么?”
“阿拉~还能干什么啊,这次的伴手礼呗~”伊蒂丝瘪了下嘴,眼珠子一转,笑容可掬的道,“呐呐——战国爷爷,你看我伤得那么重也没给你落下伴手礼,那个…是不是可以…稍微…给我休个假呀……”
战国推了推眼镜,镜片折射出莫名的闪光,随着她的话语镜片上的光不断闪烁,在他那死亡光线下,伊蒂丝越说越没底气,越说越小声…
“嚯啦——你就说嘛,到底批不批嘛!”伸头是一刀,缩头是一刀,伊蒂丝破罐子破摔的说。
不明闪光终于消停了,战国哼了一声,“也不是不行,三天,最多三天,三天后我要你去图利维阿岛。”
“天哪!战国爷爷,没想到你还是个万恶的资本家,利己者,食利者!你这是在压榨未成年少女!你连一个伤员也不放过!你blablablablablabla……”伊蒂丝不可置信的持续输出。
见此,战国拉开抽屉拿出一包仙贝,接着往椅背一靠,听着伊蒂丝在那叭叭,一边吃仙贝,好半响才无所谓的道。
“噢,看起来很有精神嘛,不如明天就出发吧。”
伊蒂丝倏地站起身,惊奇的发现自己腿脚好像利索了不少,“阿拉拉——战国爷爷您真是太慷慨了啦~”
旋即转身向着办公室大门迈步,“难得您给我放了三天假,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心怀感激的接受您的好意啦~”
这是伊蒂丝消失在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三天后我一定会准时出发的~”
岂可修!快跑!这臭老头太可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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