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已经围到四轮车跟前，问姓曹的：“曹老板，你真一块二收？”
曹老板给问话的人答应：“我刚才说的很明白，捡的干净，水分又少，我给你一块二。”
问话的人立马转变意见：“好好，曹老板，你来验收我的瓜子，保证你满意，那你要给我一块二。”
何保银认出来说话的人是谁，刷刷本子翻到他签字的一页。
大声质问：“韩江，你有八百斤瓜子给我签的字，你拿了我三百块定金，你这是违约，你要负责任的。”
卖瓜子的韩江嘴里乱嚷嚷：“何老板，我是拿了你三百块钱定金，可你也没有一块二收瓜子啊，你一块二收，我就卖给你。
我卖了瓜子，三百块我马上退给你。
何保银气得脸色泛白。
昨天在丁庄讲的道理，讲的嗓子发痒口干舌燥，没一个人能听进去。
何保银怒目看曹中，想这个混蛋到底什么来路？
该解释的情况，昨天在丁庄，给他和那些人解释得明明白白。
这姓曹的混蛋不但不听，还反咬一口十里铺人，说是何家人窜了他的行情。
去年和前年这个时间，他开着四轮农运就在这一带村里收黑瓜子。
压根儿就没有搞放定金这一处。
今年冒出来一个十里铺何宁，提前放定金，算怎么回事？
何家的能提前放定金，我曹中为什么就不能比你们高一毛两毛收？
昨天，何保银给曹中一页一页翻看了定金合同，又按何宁的意思解释了一大堆。
何保银以为，这么一解释，姓曹的开着他的四轮农运车就转身走了。
四轮农运车不但昨天没有转身走掉。
今天来韩窑村来得更早。
他站在车厢里大声嚷嚷：“一块一，一块二高价收黑瓜子啊。”
气得何保银眼睛瞪圆干瞅着。
但有些道理还是要讲出来。
给韩家人讲道理。
“韩江，你这么做，我家宁子不会饶过你的，你贪两毛钱便宜，一千斤瓜子才有二百块钱，你违约，你付出去的违约金可不止二百块。”
韩江翻一下白眼，满嘴嚷嚷。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识字，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你一块二收，我就买给你。”
何保银不能喊一块二的价。
昨天，侄儿一再交代，千万不能跟对方顶杠抬价，会钻进人家圈套。
何保银看曹老板脸色，人家笑呵呵的，一脸和蔼。
还抬下巴给何保银，一个意思递过来：“何老板，你也涨价，你涨到一块二收，大家不都卖给你了？”
何保银吃了一惊。
宁子料到了这一处。
昨天他安顿清楚的，那家伙有可能让咱涨价，咱涨到一块二，他就涨到一块三，咱涨到一块四，他就能涨到一块五。
没完没了，涨价收瓜子不是他的目的，搅咱的行市才是他的目的。
他如果让咱涨价，咱千万不敢涨。
何宁给他姑父安顿清楚的，何保银做好宣传，违约的后果，给村民们解释清楚就行了。
收不上来就收不上来，后面的事情何宁亲自处理。
何保银这会儿眼睁睁看着韩江架子车停在四轮农运跟前。
四五袋子黑瓜子过了秤，直接扔到了四轮农运车厢里。
姓曹的也不怕人家在袋子中间夹一个石头。
何保银收瓜子，人家的小袋子解开口，倒进装一百五十斤的大麻袋，就是想看清楚，袋子里面有没有夹石头砖头。
卖瓜子人家的袋子一块拉回去，有砖头有石头，谁能说清楚是谁家的。
可这姓曹的，连人家袋子一块儿扔车上了。
这哪是正经收瓜子做生意，宁子昨天说的没错，他的目的是搅十里铺人的行市。
花格子曹老板又强调一句：“何老板，没意见了吧，没意见的话我继续一块二收了？”
曹老板哈哈笑，朝人群里喊：“一块二了一块二了啊，咱黄塬特产黑瓜子今年涨价了，形势一片大好，拉过来拉过来，都拉到我这边来。”
他嘴里喊着形势一片大好。
看在何保银眼睛里，形势比昨天还糟糕。
何成何昌俩堂侄儿围上来，呲牙瞪眼。“保银叔，咱就这样眼睁睁看着？
他们只有两个人，咱们五个人，咱们打不过他俩？”
何保银的俩堂侄儿想把姓曹的捶翻在地，把他从这个村子里赶出去。
何保银不同意。
“不行，你们几个千万不要冲动，他们昨天是三个人，今天成了两个人。
看出来没，他们压根儿就不怕打架起冲突，说不定，他们盼着咱出手打人，这是圈套，咱不能给宁子惹麻烦。”
何保银在村里精挑细选，带这五个人出来收黑瓜子，是因为这五个人听他话。
何成何昌虽然听保银叔的话，但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批瓜子被二家子架走啊！
“保银叔，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不能空车回去吧，我们去下一个村子收？”
何保银不同意去下一个村子。
“不行，去下一个村子，这些人拉来的瓜子都被姓曹的收走了。
咱放定金签手续，真就成了这些人的笑柄。
咱要好好争取，能争取多少是多少，宁子说的对，做生意挣钱，怎么可能顺顺当当。”
韩江的带头效应很明显。
何保银眼睁睁看着有五六家人的黑瓜子过了秤，装上了四轮农运车。
昨天收满三车，收第四车的时候，四轮农运小卡车才来抢货的。
大半天时间，第四辆三轮车和最后一辆三轮车才收满瓜子，快六点了才开回十里铺。
要没有这位姓曹的搅事情，何保银的车队早早回去了。
今天更糟糕。
今天这会儿，刚到中午，何保银的第一辆三轮车厢里还没收满，四轮农运车就来了，明晃晃停在十里铺五辆三轮车跟前。
姓曹的又嚷嚷：“一块二了啊，你们韩窑的瓜子很干净，一块二收了啊，瓜子拉来给我车上装啊！”
这一声吆喝，把左右摇摆的一些人一下子吸引走了。
韩窑村村民意识里，谁出的价格高，瓜子就买给谁。
拿了十里铺人的定金，退掉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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